身侧的手紧紧揪着衣服。 “先王的行止册,”拉赫里斯说,“我巡游前拿来看,忘记放回去了。” 比加闻言松了口气,连忙说:“我这就送回去,陛下还记得之前是放在哪里的吗?” 拉赫里斯回想片刻:“应该是黄金匣子的第二层。” 比加去过先王的寝宫,自是记得那个三层的黄金匣子,里面确实是有一堆的小册子,王后时常会翻阅。 “那我这就送回去。”见陛下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了,比加便行礼离开。 临走前,她神色纠结许久,还是小声地说了一句:“阿伊大人给了王后两个一模一样的金印。”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总觉得是很重要的东西。 说罢她就如来时一般匆匆走了。 “陛下,”托德迟疑着出声,“你这是要把塔奥米斯大人推出去?” 拉赫里斯注视着比加走远的背影,神色平静地嗯了一声。 “那不是直接告诉王后会更好吗……”托德挠挠头,他们有很多可以告诉王后另一块金印也是出自塔奥米斯的方法。 拉赫里斯的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眸色却是极深:“她只会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 以王后的多疑,她不会相信任何人说的话,尤其是本来就有怀疑的情况下。 他只需要在阿伊播下的种子上洒洒水,就能让种子在本就肥沃的土壤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托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样就能让王后下手处理了塔奥米斯大人,不用咱们脏手了。” 拉赫里斯淡淡地瞥他一眼:“那就太便宜他了。” 托德想了半天没想到怎么接话。得罪王后这么可怕的事情,还是占了便宜。 他默默地打了个寒战。 觑着陛下的脸色,托德最后决定换个话题,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那……陛下,咱们现在是要去地牢吗?马车已经备好了。” 拉赫里斯沉默了下,说:“不去了。” 纵使他现在就想去把人接出来,但真这么做了,估计阿伊估计当天就能换个合作对象,他说过不喜欢和蠢笨的人为伍。 “让阿克里斯把阿曼特送进去,”拉赫里斯思忖道:“去给阿伊送点好吃的,顺便打扫下卫生。” 就阿伊那洁癖的性子,估计要整宿整宿熬着不睡觉。 “好的。”托德匆忙下去布置。 - “咔嚓,咔嚓……” 稀碎的啃噬声在角落响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臭,滴滴答答的水声一直没有停过。 伯伊靠着墙,坐在离那个发出奇怪声音最远的角落,眼睫低垂,融在黑暗中。 “你这穿得还挺好,你是哪家的随侍吗?”旁边嘶哑的声音喋喋不休,许是太久没有见到活人了,精神尤为振奋。 谁能想到,这个人刚刚还像一具尸体躺在地上,被踹了几脚都没个反应。 “你怎么知道我穿得好?”伯伊微微侧眸,深黑的眼底蕴着淡淡地探究。 眼前一片漆黑,也就是待的时间久了眼睛适应了黑暗,所以才模糊地能看出身边有人影在晃动。 但也仅此而已,更多的就看不出来了。 那人哈哈笑了一声:“我闻出来的。”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这牢房臭的很,你一进来跟撒了花粉一样,哪能闻不出来。” 伯伊了然。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家随侍呢,”那人说到,“这里都是犯了大事的死囚,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男人的语气随意,就好像在问伯伊进的什么饭店一样。 伯伊想了想说:“大祭司阿伊。” 那人语气里透出些许迷茫:“大祭司阿伊,这是谁?” 伯伊惊讶地说:“你竟然不知道我家大人,他可是神殿如今着重栽培的大祭司。” 男人略带尴尬地挠挠头:“对不住了,我进来好些年了,还真是不太清楚现在外面都是啥情况。” “好些年?”伯伊说,“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以为进来的人很快就死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浓重的绝望和心灰意冷。 男人叹了口气,似是在安慰他:“我在这里面待了六七年了,这里其实也没啥不好的,有人管饭,吃了就睡,醒了就吃,就是没啥熟人可以说话。” 伯伊:“………” 很苛刻的要求了。 一只老鼠从他们的脚边叽叽叫着跑过,伯伊下意识收腿让开,那男人却像是能看到那老鼠般,利落地伸手抓住老鼠的尾巴,熟练地在地上一摔。 老鼠“叽——”地一声,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伯伊看不见他的动作,只能通过动作发出的声音猜测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微微偏头,男人的声音来源略高,说明对方个子比他高挺多,根据刚刚踹他的脚感,伯伊心里已经对这个人的身高体型有了大致的判断。 “所以你是怎么进来的,犯了什么事啦?”那男人仍旧不放弃这个话题。 伯伊沉默了下说:“我家大人惹怒了王后。” 男人皱起眉想了会儿,似乎是想明白了,恍然道:“王后一直在打压神殿,这个我知道,没想到王后如今竟然连祭司身边的小小随侍都不放过了。” 伯伊在黑暗中瞥了那人一眼,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这种能够判断对方在什么位置的感觉让他觉得有安全感。 “你懂什么,”他不高兴地说:“我家大人可厉害了,给王后使了不少绊子,治不了我家大人,王后才拿我开刀。” 男人嘿嘿笑了一声:“你急什么,我又没说瞧不起你家大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伯伊说:“阿曼特。” 虽然知道伯伊看不见,但男人还是习惯性地点点头:“我叫拉塔巴。” “你家大人这么厉害会来救你吗?”拉塔巴说。 伯伊闭着眼,彻底失去视觉后,听力变得尤为敏感,他能听出这人在问这个问题时,虽然克制着语气,但呼吸声的频率变了。 伯伊笑了下:“阿伊大人一定会来救我。” “你这么相信他?”在拉塔巴的印象中,权贵都是自私自利的,别说只是一个随侍,哪怕是血亲也有弃之不顾的,“你的命值得他和王后撕破脸吗?” 能被王后送进死牢的,又是神殿这么敏感的身份,想要把人救出来那可真就是撕破脸才行了。 至少在拉塔巴眼里是这样的。 伯伊刚要说是,却莫名顿了下。 他已经布置好了棋局,小法老只需要按照他的安排去执行就好,很简单的事情。 “你家大人要是不管你,你怎么办?”拉塔巴又问。 伯伊垂下眼,笑了笑说:“这种时候,信总比不信好,不是吗?” 就像当年在阿赫米姆小法老用命邀请他入局,赌局的魅力就在于此,没有人知道自己会不会是赢家,除非是像他这样出老千。 拉塔巴有瞬间的愣神,也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