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啃过雌蜂大人的翅膀吗?”一只工蜂再次弱弱地提问。 “肯定是泰伦看错啦!雌蜂大人的翅膀不是好好的吗?!” 另外一只反驳道。 “我们是陛下的子民!陛下说了不会伤害我们!”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赛缪尔再次催促道。 “快回去吧。” 工蜂们这才嗡嗡着道别,随后有序地排起长队,一只只钻进洞里。 几分钟后,这片空旷的草原之上,就只剩下赛缪尔和厄尼斯特两个人。 夕阳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野花的芳香中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厄尼斯特敏锐地察觉到了陛下低落的情绪。 如陛下所言…… 他不愿意伤害任何他的子民。 那些工蜂们听不懂,但是厄尼斯特却听懂了。 这句话中,隐藏的陛下的决心。 ——子民和仇敌,是不一样的。 厄尼斯特沉默着靠近陛下,为陛下挡住吹过来的晚风。 他知道陛下的心有多柔软。 他们就这样站了许久。 傍晚的风拂过草原,被映照成金红色的草叶晃动着,形成一层又一层的波浪。 渐渐的,金红逐渐染上更深沉的黑。 日落了。 “陛下。” 厄尼斯特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拽了拽陛下的衣袖。 赛缪尔回头,就见厄尼斯特再次变成了一只胖乎乎的熊蜂。 他晃晃悠悠地飞着,发出嗡嗡的声音,最后来到了那个小洞前。 “陛下。” 厄尼斯特再次喊道。 赛缪尔一愣,他缓慢地蹲下来。 借着残余的光线,他看见厄尼斯特往洞穴中钻去。 果不其然,熊蜂毛茸茸的屁股被卡在洞穴门口。 厄尼斯特连两对翅膀都在用力,它们竭力收在背后,屁股更是一耸一耸的。 两只落在外面的小脚费力地扒拉着周边的泥土,连带着草屑都被他蹬了起来。 赛缪尔失笑。 他忍不住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戳在厄尼斯特毛乎乎、圆滚滚的臀部上,为他提供一‘指’之力。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厄尼斯特总算钻了进去。 不到一秒钟,厄尼斯特便调转身体,从洞中探出头来。 他伸出前足扒住洞口,又挣扎了几秒钟,整只蜂终于钻了出来。 那一刻,像是红酒瓶中的橡木塞整个被拔出的感觉。 赛缪尔甚至感觉听到了“嘣”的一声。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厄尼斯特扭动着身体,将绒毛上挂着的泥土全部抖落。 见陛下终于弯起眼睛,厄尼斯特悄悄松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这样的举动很傻。 那个小小的洞穴,只有陛下手指粗细,普通工蜂倒是可以钻进去,但换做胖乎乎的熊蜂,就一定会被卡住。 厄尼斯特在工蜂时期,没少闹出过这样的笑话。 曾经有一次,在采蜜的高峰期,他堵住了洞口,导致后面的工蜂排起了长队。 工蜂们每天都有繁重的采蜜任务,他这样的行为自然引起了公愤。急于采蜜的工蜂们不断拉扯、推搡他,但是他堵得太严实了,最后还是有聪明些的工蜂扒开了洞穴,他才得以飞出来。 雌蜂侍卫知道后,严厉地批评了厄尼斯特,并要求厄尼斯特补偿所有工蜂们的损失。 那一次,厄尼斯特的翅膀伤得有些严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几乎难以飞行。他只能去找那些低矮的花丛,然后顺着枝干慢慢爬上去。 伤好之后,厄尼斯特加班加点地干活,足足花了三个月才还完债。 也是自那开始,他开始非常注意洞口的大小。 只要这个出入口对于他而言有卡住的风险,他就一定不会去钻。 但是—— 如果陛下会被他窘迫的模样逗笑,如果陛下想要看…… 厄尼斯特就一定会这样做。 他心甘情愿。 “你这个傻瓜。” 赛缪尔轻声道。 他弯起眼睛,向地上的熊蜂伸出双手。 “走吧,小狗。” “我们回家。” 晚风吹起。 旷野之上,草木窸窣作响。 天幕深蓝,繁星已现,远处山峦的轮廓隐没在夜色之中。 厄尼斯特化作人形拟态,他张开结实的臂膀,将伸出双手的陛下揽入怀中。 陛下的手自然地环抱在他的腰际。 那一瞬间,厄尼斯特甚至感觉自己和陛下变为了两块拼图,他们完美地契合彼此。 他们之间仅仅隔着两层轻薄的衣物,厄尼斯特甚至能感受到陛下的心跳。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 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躁动与空虚。 他想要让时间永远地停留在此刻。 想要紧紧地拥抱住陛下,想要将头埋进陛下的颈弯,想要嗅闻陛下的香气。 他的想要太多了,太冒犯了。 若是陛下知道他内心的想法,陛下会如何看他…… “小狗,怎么不飞?” 赛缪尔轻声道,他微微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厄尼斯特。 同时伸出修长的食指在厄尼斯特的肩胛处轻轻滑动。 他轻而易举地摸到了那专门为翅翼留出来的开口。 冰凉的食指像是灵活的小蛇一般钻了进去。 翅鞘是有翅虫族最为敏感的地方,它们非常柔嫩,布满了神经末梢。 厄尼斯特双腿陡然一软,像是倾颓的山。 赛缪尔没想到厄尼斯特的反应这么大,他纤瘦的身躯根本撑不住高大的厄尼斯特。 于是。 草屑飞溅。 远处的昆虫被突然的动静惊飞。 赛缪尔趴在厄尼斯特怀中,他有一瞬间的眩晕,只感觉头部撞击到了某些柔韧又饱满的部位。 ——在要落地的最后一刻,终于反应过来的雌蜂掉换了两人的方向,脆弱的雄蜂这才免于被撞散架的命运。 “嘶……” 赛缪尔扶住太阳穴的位置。 “陛下!您怎么样?!” 厄尼斯特紧张地看着趴在他胸口的雄蜂。 陛下的身体孱弱,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撞击! 他又犯错了!不可原谅! 赛缪尔发出轻微的抽气声,他其实并不很痛,只是眩晕罢了。 但厄尼斯特却不这么想。 他只觉得陛下的脑袋一定受伤了,着急地想要爬起来查看情况。 “别动,小狗。” 赛缪尔伸手按住身下的厄尼斯特。 他很晕。 厄尼斯特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几秒钟后,赛缪尔终于缓过劲儿来,他撑起身体,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正结结实实地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