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安塞尔莫,则是根本吃不下饭。 “真是疯了,这些人居然敢围攻卢卡,真是不要命了” 安塞尔莫在市政厅里发表着自己的感言,想让周围的市民听听自己的声音。 但在市民们争吵声的裹挟下,安塞尔莫的意见根本没人听见。 “比萨人怎么敢的?” “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 “早知道就不来卢卡了” 市民们此起彼伏,有的人震惊,有的人无奈,但还有更多的人沉默着。他们都将注意力放在执政官身上,等待着官方的发言。 在公爵尚未成年的那些年里,卢卡一直都是这样自治的。 但是,在安塞尔莫眼里,这就是混乱。 这样野蛮生长的政治生态,是安塞尔莫理解不了的。 “公民们,听我说!” 执政官拍了拍桌子:“比萨人进攻的理由,是因为他们想要卢卡主教给比萨主教祝圣。但是,一头狼在进你的房子的时候也会说,他只是想吃一口饭!” 说到这儿,执政官在不经意间,把目光落在了安塞尔莫身上。 公民们都望着执政官,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们直接让主教去给他祝圣不就好了?”一个市民说道。 “不可能!” 安塞尔莫忽然站了起来,振臂一挥,义正言辞。 “比萨主教的教职,是被金钱玷污的,教廷是不可能承认他的地位的!” “那教廷会帮我们吗?” 一些市民们忽然叫嚷了起来,安塞尔莫立刻就看了过去。 他知道,这些市民主要都是商人。 战争一爆发,这些商人就失去了他们的生意。所以,这些人是最反对战争的。 “你们应当忠于上帝!而不是这样亵渎!” 安塞尔莫似乎完全没有政治头脑,只是凭着一腔热血,就喊出了这番话。 旁边的执政官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市政厅的市民们,也顿时爆发出了不满的情绪。毕竟,市民可不会接受单方面的要求。 “你们教廷难道都是些畜生吗?” “教皇呢?去找教皇!” “不如把主教直接供出去!” 看着台下汹涌的市民们,安塞尔莫后退了一步,但脸上依旧挂着愤怒的表情。 他害怕,但他又憎恨这些不服管教的市民。 等到自己当上了教皇,一定要把这些市民统统革除教籍,逐出教会。 安塞尔莫看着他们,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十字架。 “主教阁下。” 执政官打断了安塞尔莫,语气当中带着严肃。 “如果真的是因为比萨主教的教职问题,那么我建议您派出使者,去罗马咨询一下教皇冕下。” 有了执政官这么一引导,市民们的情绪才稍微得以好转。 他们纷纷将话题引到了这件事上,开始讨论。 执政官也走到了安塞尔莫身边,趁着市民们还在讨论的时候,将他拉了出去。 被拉出市政厅之后,执政官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真是啊” 执政官语重心长:“以后这些事你还是少参与好。还有,我们必须得向教廷求援。很多托斯卡纳人也跟着比萨人一起来了,我怀疑这背后有比萨主教搞鬼。” “教廷现在没时间帮助你们。”安塞尔莫语气生硬。 面对安塞尔莫这样的犟驴,执政官也是傻了眼。 自己明明是在帮安塞尔莫,难道他感觉不到吗? 于是,执政官也是面色一沉。 “你只管派人去教廷就行了,教皇冕下会自己做出决定的。”执政官说道。 安塞尔莫看着执政官,似乎是在思考着。直到气氛即将彻底凝固时,他才点了点头。 “我会派人的。” “行。” 执政官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离开了。 对于安塞尔莫这样的固执己见的人,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说的。 在离开之后,安塞尔莫喊来了自己的随从。从罗马带来的随从,对安塞尔莫忠心耿耿,只是一招手,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大人,有什么事儿?”随从问道。 “等一下。” 安塞尔莫领着自己的随从,一路走到了教堂里。 进入教堂之后,安塞尔莫在众教士的注视下,来到了办公厅里。 他拿出了羊皮纸和笔,在潦草地写下了一串文字之后,把信纸和戒指交给了随从。随从也立刻点头,将信纸接了过去。 随从把信纸塞到信封里,随后用火漆滴在信封的封口处,再用戒指重重地盖在上面。 于是乎,一封中世纪风味的信,就搞定了。 “这封信送到罗马去。” 安塞尔莫说:“出城的时候小心点,走南城门,趁着夜晚出去,千万不要被逮住了。” “是。” 随从将信封塞到了自己的衣服内兜里。然后他不知从哪拿来一件黑色披风,套在了自己身上。 安塞尔莫看着他说:“去马厩那里取匹马。” “谢谢大人。”随从说道。 看着随从离去的背影,安塞尔莫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居然会被一群市民逼宫,实在是难以想象。 但随从心里却没想这么多。 他骑在马背上,来到城门口,让卫兵打开了城门,骑着马溜了出去。 人一旦离开安全的环境,就会开始变得敏感和紧张。 这名随从也是。 一出城,他便开始警惕了起来。周遭寂静的环境当中,但凡有一点动静,都会惊的他看过去。 走了没多久,他便停了下来。 他伸手摸向马鞍旁边的囊袋,摸出了一个水囊。他甩了甩水囊,听到一丝水声后,打开水囊,仰头灌水。 就在他灌水的瞬间,周围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随从立刻放下水囊,拔出长剑,警惕地看着周围,生怕有人从黑暗当中冲出来。 “谁!” 为了给自己壮胆,他还吼了一声。 过了许久,随从也没发现有任何人出现。就在他将剑收归剑鞘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没等他回头,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钝器的打击感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整个人就软瘫了下来,从马背上摔落。 科拉多手握木棍,摇了摇头。 另外两个扈从骑士也从树林中钻了出来,来到了科拉多的身边。 “打死了?”一个扈从问道。 “怎么可能,我下手都是算计好的,肯定没问题。” 科拉多说着的时候,蹲了下来,在这個随从的身上搜寻着。 在摸了一阵之后,他摸出了一个信封。 看着这个信封,科拉多陷入了沉默。 片刻的沉默,让他身边的两个扈从也都兴奋了起来。 这可是信使啊。 “快点,把这人带回去,一定可以领赏。” 科拉多也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把这名信使扛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当他翻身上马后,他也顾不得别的事情,立刻就策马狂奔,带着这名信使回到了大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