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紧抓着我的手竟松懈了一瞬,我猛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甩着手腕,指骨胀痛得难受。 他并没有在乎我躲避他的动作,而是依旧保持着两手端起的动作,就好像仍旧把我的手禁锢其中。 他摇摇头:“无所谓。” 什么无所谓? 他长叹一声:“我早知道你会犹豫,但无所谓,我有的是方法把你带回去。” 难办了。 单单从刚才他握住我双手的力度上来看,他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人——不,现在连他是不是人我都不敢肯定,刚刚他抓住我的时候,我几乎没有反抗的力气。 我说:“等等。” 他歪了下脑袋,眼睛还在盯着我。 我说:“让我看看你。” 说罢,我向他伸出一只手。 眼前的“柳江”仿佛一只忽然被顺了毛的野兽,愣了一瞬,接着便颔首接受我伸过去的手。 我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享受我们皮肤接触的瞬间。 下一秒钟,我的另一只手摸上了身后散落着的文件夹,兜头向他砸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看不少宝贝说没看懂,可能因为现在还没到谜底揭晓的时候,快了,后续保证让你们看懂 第70章“柳江” 我也没想过,我单手就把这一掌宽的文件夹成功举起,并正中了他的头顶。 在反应过来时,我已经磕磕绊绊站了起来,带着惊恐看向他。 文件夹砸得很准,我也用了十足的力气,但“柳江”的表情纹丝未变,无论是文件夹落下前,还是正中他头顶时,甚至是文件夹缓缓跌落向地面,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我就这么站在他对面,站在仍单膝跪地的他身前,看着文件夹轰然落地,文件散落在地毯上,他的额前开始渗出血迹。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直接道歉了。 我说:“对不起。” 这种时候道什么歉啊?! 血从他前额向下滑落,直落在鼻尖上,他大概是感觉到了温度,抬手擦了擦,接着看向食指上的血迹,开始发愣。 他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还是直直看向自己的手指,没看向我。 我站直了身子,前一秒莫名其妙的歉意咽回了肚子,现在,从开始就从没离开过的恐惧重新占据了上风,让我不寒而栗。 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来:“我说了,无论怎样我都会把你带回去,我有的是方法。” 话说完,他眨了一次眼睛,漆黑的眼仁向上翻起来,直直看向这边,接着,他张开五指在校服前襟上胡乱擦了擦,带血的手印伸展开,无比扎眼。 “现在你自己选吧。”他说,“是直接跟我走,还是做一些无所谓的挣扎。” —— 我头一次发现b区楼座这么大——至少比我常待的a区大太多了。 我发出如此感慨的时候,正缩在原本楼层的下一层,我躲在楼层中央的办公桌底下,能听见打我头顶传来的隆隆响声。 至于为什么跑到了下一层,因为原本楼层被毁了一半。 “柳江”让我选择主动跟他走,还是被他被动带走的时候,我以为他在开玩笑,甚至还恍惚了一秒。但我紧接着意识到刚刚先动手攻击的人是我自己,而且他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就算如此,我也不想跟他走,完全不想。 他看出了我的意图,眼里依旧天真,只是有些无奈,他俯身在办公桌边摸索着,捡起了我原本放在那里用于防身的钢筋。 此时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字——跑。 转学到二十中学几个月之后,我才听说柳江在这里曾经算是一个刺头。 打架斗殴、聚众闹事,凡是不好的事都少不了他作为一份子,但在我转来之后,他在学校里的行动似乎收敛了不少,只是偶尔他会忽然在自习课上消失,然后再衣领上微微挂着彩回来。 如果有人问起来,他会不好意思地搓着校服脏掉的位置,回答说是中午吃饭掉下来的番茄酱。 ——问他衣服上污渍的人是我,我在许久之后才知道所谓“番茄酱”的真相。 他不愿意向我暴露真相,我至今仍不知道是社交礼仪还是专我独属,我也没有刻意去提起来,我们彼此把这个秘密守护得很好。 直到今天我再把这件事想起来。 不过在眼前的“柳江”轻而易举地用钢筋挥断办公桌之后,我意识到了这不仅仅是战力水平的问题,而是——他好像根本就不是人类。 接着便是我现在的状况了。 逃过整整一层楼,听着办公设备在我身后掀起的声音,仿佛置身于一场肆虐的海上暴风雨之间。 穿过走廊,越过横卧在地上的办公桌,会议室的玻璃发出炸响声,抓住我似乎是他的次要目的,他现在只是想要泄愤,而且乐于泄愤。 伴随着物体坠落的响声,我听见他的笑声从身后响起,并没有带有病态的意味,相反,是我和他在少年时期共处时每天都能听到的笑声。 自由、恣意、无拘无束,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分外违和。 抓住他肆意发泄的间隙,我沿着安全通道逃往了下一层,他没发现我离开,但这也只是暂时的,我知道他很快就会追上来。 越过层层平行着的办公桌,我退到了楼层中间的位置,躲进转移与办公桌之间的空隙,蹲踞在地面上,双目圆睁,气喘吁吁。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铁了心要把我拉回如常计划里,而他的言语也表明了他的目的——他要在那里和我度过余生。 “余生”是个挺不错的词汇,但放在此情此景之下,一点浪漫的意味都没有,反而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他”能从虚拟世界通往现实,那么也有同样的路,可以让我这个现实里的人被同步到虚拟世界里。 按照他的说法,我将和他在那里度过无尽的春天。 要吗? 我不要。 如果我走了,谁来等真正的柳江回来? 不行,我不能再躲了,我得想个办法,至少先想一个让他停止下来的办法。 我抬起脸,望向前方层层叠叠的办公位。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层是it部门所属的位置,靠近楼层边缘的地方,是放置整栋楼座备用电子设备的仓库。 我只在更换设备时才进去过,里面乱如迷宫,高及天花板的货架上堆满了或新或旧的电脑设备,地面上,货架下,散落着一捆一捆的电源线,活像是某种机器人的屠宰场。 等等,电源线—— 有办法了。 空旷的办公室楼层里,传来了由远及近的摩擦声,那是钢管在摩擦着墙皮的声音,“柳江”来了。 他不打算隐藏起自己的声息,反而像是个兴奋到极点的孩子,刻意将摩擦的声音放大了,刺耳至极。 我能听见他迈下楼梯,钢管打在扶手上,震颤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