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听见这一声时,已?经来不及退开,见十鸢抛出一个竹筒,他以为又是暗器,下?意?识地挑开竹筒,下?一刻,血腥味溢出,有浓郁的殷红从?空中溅起,四周蓦然传无数声惨叫。 十鸢早在扔出竹筒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骑马离开。 听见惨叫声时,她才?回头看了一眼?,一群人脸上被?溅到了血,仿佛是有无数个虫子在他们?体内乱爬一样,几乎一瞬间?,他们?都倒在地上,惨叫声不绝于耳,骤然七窍出血,转眼?间?生机尽绝。 十鸢第一次看见养生蛊于寻常人的威力,她敛下?眼?眸,几个呼吸间?骑马消失在密林中。 所有人惊骇于眼?前?一幕,根本?不敢靠近,也没人敢再去拦她。 有人发现?了什么,骇然道:“将军,血里有虫!” 戚十堰当机立断: “火!” 宋翎泉浑身僵硬,他眼?睁睁地看着手下?人气息断绝,目眦欲裂,悲愤至极:“程十鸢——!” 火光在眼?前?燃起,尸体也葬身火海,众人瞬间?只?剩下?十来人,见此情?景,四周陡然陷入沉默。 许久,有人堪堪打破沉默:“这究竟是什么手段……” 戚十堰沉沉地看着这一幕,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娆疆蛊虫。 娆疆蛊师从?不出世,祁王何?时和娆疆也有了联系? 甩开戚十堰等?人后,十鸢没有一刻停留,路过燕云而不入,在三个月后,终于到了娆疆附近。 十鸢在距离娆疆最近的一座城池停下?。 十鸢没有从?据点拿消息,毕竟,她一旦去了据点,消息一定会传给公子。 娆疆一行凶险,或许九死一生。 十鸢承认,她刻意?隐瞒了公子,但她和公子身上的蛊虫是必须要根除的隐患。 十鸢闭了闭眼?,她没再去想燕云城,在秋霞城待了三日,确认休整好后,她才?开始考虑怎么潜入娆疆。 中原人去娆疆要说难,也不是特别难。 但娆疆人和中原人的区别一眼了然,她如果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前?往娆疆,必然会处处会受到瞩目,遑论潜入蛊师圣寨。 十鸢回想虞听晚和她说过的话—— “在娆疆,蛊师的地位超然,每年九月会有一场盛事,可以称之为蛊虫大赛,目的就是选出毒性最厉害的蛊虫。” “和我们?不同的是,娆疆的当权者被?称之为圣主,其下?有七位寨主,不过当任圣主已?经有三年不曾传出过消息,他膝下?有两子一女,现?在管理整个娆疆的正是其长子,听闻这位少主能手段不菲,七位寨主都对他言听计从?。” “我听说过那个小女儿?体质似有不凡,但娆疆的消息很少传出来,怎么个不凡法,我也不清楚,至于其二子,好像从?数年前?起就没再有过消息。” 虞听晚很认真地和她说:“你想要混入圣寨几乎没有可能,你或许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十鸢对着铜镜,细描黛眉,一炷香后,铜镜中照出来的脸陌生无比,黛眉依旧纤细,但整个脸庞都黯淡了许多,引人瞩目的是,她脸侧有一道极其明显的疤痕。 她的易容手法很浅显,这是那日她去戏楼和顾姐姐特意?请教的手段。 人们?总是记得最突出的地方。 不论是谁,现?在只?要看见她,第一眼?绝不是落在她眉眼?上,而是会聚焦于她脸上的疤痕。 就像是官府询问凶手线索时,路人常是只?能说出个大概来,如脸上有颗痣等?等?,十鸢也不过是取巧,等?日后她脸上疤痕一消,就会泯然于众人。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注定会引人注意?,与其让人记住她的模样,不如刻意?引导众人的记忆。 “九月盛事,圣寨会聚集整个娆疆的蛊师,你不可能装作蛊师混进去,但你体内有蛊虫,你可以伪装成试蛊人。” 十鸢那时问:“试蛊人?” 虞听晚讽刺勾唇: “有人试药,有人试毒,如今有人试蛊,有何?稀奇的。” 十鸢的记忆回拢,她掀了掀眼?,确认了时间?,最终,她没再继续在秋霞城停留,而是准备赶往娆疆。 在踏入娆疆前?,有人风尘仆仆地赶来,在十里外拦住了她,江见朷望向她的情?绪不明,他忽然低声道: “你真是不怕死。” 他没问十鸢的目的,她人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了,一些事情?早就不言而喻。 十鸢不意?外会看见了他。 江见朷深呼吸了一口气,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玉瓶和一个木牌扔给她,十鸢接过,垂眸望向那个木牌。 木牌上写着一个“圣”字,十鸢指腹擦过木牌,确认这木牌经过药水炮制。 十鸢蹙眉,问:“这是什么?” 江见朷没和她解释,只?告诉她: “不重要,你拿着木牌去找一个叫乐向天的蛊师,他会带你前?往圣寨,至于其他的,他不会帮你,也没人帮得了你。” “玉瓶中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怎么用,你比我清楚。” 十鸢朝江见朷看了一眼?,她没有犹豫地收下?了玉瓶和木牌,她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地说: “去燕云城,在我回来前?,你要确保公子还活着。” 她知?道江见朷另有所求,所以,她不担心?江见朷会忽视她的话。 果然,江见朷沉默很久,他没有反驳十鸢的话,只?是在十鸢和他错身而过时,他蓦然拉住了十鸢的手腕。 十鸢稍稍偏头,不解地看向他。 江见朷抬头和她对视,他情?绪复杂得让人看不清楚,十鸢听见他低声说: “程十鸢,不要忘记你的目的,也不要忘记来时的路。” “——记得回来。” 十鸢眼?眸轻微一颤,莫名,她心?底生出一股情?绪,她居然有一种错觉——江见朷好像也不是那么希望她前?往娆疆。 但怎么会呢? 他明明找了她这个有缘人这么久,怎么可能放弃他的目标? 江见朷已?经松开了她。 十鸢没再说话,她转身和江见朷背道而驰,她的脚步没有一点迟疑,衣抉被?风吹起飘扬在空中,整个人仿佛被?风沙卷入密林。 十鸢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到一刻钟时间?,有人也出现?在了这里。 顾婉余少有的狼狈,她气喘吁吁地看向江见朷,没好气道: “追了你一个月,今日终于逮到你了。” 江见朷看向迟了一步的顾婉余,他眸色稍深,垂首看向一直背着的卦旗,低声呢喃: “果然天命不可违么。” 他明明已?经放过她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