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望月遥同学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 天气阴凉了起来,松枝淳在草地上坐了半个小时,河畔的风不断吹起他的刘海,让人舒适得眯起眼睛。 望月遥松开被她摧残得千疮百孔的草皮。 “望月家算是这次夏日祭的承办方之一,吹奏部的演出也是我们促成的。” “你居然对户松同学她们这么好心?”松枝淳非常怀疑。 望月遥没有回答,因为只有支持了吹奏部,到时候她才能以监督的名义混进社团合宿里。 对岸有人在打水漂,扁平的石子在水面上跳了几下,沉入了水底。 “松枝同学”芋川夏实弱弱的声音从背后冒了出来。 松枝淳站起身,走回河岸的小路,“我们有任务了对吗,芋川同学?” 少女点了点头,挪了两步,用松枝淳的身体挡住望月遥打量她的视线。 “吹奏部要去后台准备了,女生们带的东西放不下,想麻烦我们看管一下。” “走吧。”松枝淳招呼芋川夏实的语气就像是小时候遛院长奶奶的大黄狗。 少女乖乖地紧跟在他的身后,因为望月遥的视线有点不善。 已经过了四点,堤岸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在小路上碰到了会一边问候一边互相避让。 霓虹文化素有“一期一会”的传统,一生中可能只会有一次相会。在什么样的时节,就做什么样的事,珍惜每个瞬间的风光。 夏日祭和花火大会,霓虹夏季最浪漫的风物诗,就是对于一期一会的最好解释。 河边的草坡上已经布满了花花绿绿的野餐垫,松枝淳在远处就能看见吹奏部的女生们,她们手里的乐器闪着金色的光。 “那我们的东西就麻烦你们保管了。”这是山见茉季今天对松枝淳说出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三人坐在大大的野餐垫上,望月遥看着户松友花拿着萨克斯走进后台,看着少女丰润的唇彩、眼角的一抹闪亮和淡淡的腮红。 户松友花总是拿出最好的一面来见松枝淳,这是热恋中少女的典型体现。望月遥对比户松友花,衡量自己胸中的感情。 算得上爱情吗? 姗姗来迟的濑下裕美站在三人旁边,“诶?我们怎么多了一个人?” 等望月遥抬头看向她,裕美酱才发现不能惹的人来了,赶紧说,“哈哈哈,望月同学随便坐啊!不要客气!”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在三人的身后。 松枝淳看了看周围,因为来得早,他们占了看舞台的最好位置,草坪上已经铺满了野餐布,坐满了人了。 “人多的像是垃圾一样呢。” 松枝淳抬起头寻找说话的人。是个女生,已经走进后台了,松枝淳没看清她的脸,只是感觉声音有点耳熟。 等回过头,身边的芋川夏实也消失了。他问望月遥:“你把芋川赶跑了?” “不要说得像什么坏事都是我干的好吗?”少女瞪了他一眼,“她自己跑走的。” 过了会,芋川夏实拿着个手提袋回来了,她把袋子递给松枝淳。 松枝淳打开看了看,是件黑白花纹的浴衣,男款的。他抬起头看向少女,用眼神问她这是什么情况。 “津岛部长说,待会采访出镜时换上这套衣服,更符合夏日祭的氛围。我们要把拍摄的所有工作都做到位。”芋川夏实吞吞吐吐的。 只能说部长不是白当的,确实想得周到。松枝淳去洗手间把衣服换上,出来时照了照镜子,很合身,他俩身材本来就差不多。 黑白浴衣的松枝淳走进花花绿绿的人群里,将周围的风格破坏得一干二净,像是狼入羊群。这件浴衣黑底白纹,花纹是纯白色的树枝,又像是冰川上的裂纹,缎面的质感很高级。 松枝淳走回吹奏部的位置,一路上像黑洞一样吸走了众人的目光。不过这身浴衣配上松枝淳没有笑容的脸,没人敢上来搭讪,只能偷偷地打开相机拍照。 望月遥本来就被松枝淳的脸吃得死死的,现在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走过来坐下。 她沉默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话:“很适合你。” 松枝淳的回答自然是谢谢。 等到将近五点,芋川夏实拿起相机,松枝淳接过话筒,向后台走去。 先向山见茉季问了几个领导吹奏部的问题,又挑了几个眼神跃跃欲试的女生,问了问赛前的准备,即将上台的感想,事前采访就算是结束了。 松枝淳迅速被女生们包围,“松枝同学,这身浴衣好适合你!” “像艺人一样!” 松枝淳只能不停地谢谢、谢谢。 令他意外的是,户松友花并不在女生堆里,而是站得远远的,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发现松枝淳投来的视线,少女才对着他露出笑容。 离开后台,又过了五分钟,吹奏部的女生们走上了台,人群开始欢呼。 盖过膝盖的校服裙摆,水手服鼓起的领口,因为面对人群而红润的脸颊,带着年轻人才有的满满胶原蛋白。 又有谁不喜欢青春年少的女孩们呢? 户松友花站在最前排,手里的高音萨克斯精致、高贵、美丽,笛头的蓝色a字图案又增添了一点可爱气质。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手中的乐器,更有资格站在这里了。 “《风闪耀之时》” 低沉的管乐响起,像是草原深处蔓延而来的律动。循环往复的声调带来了一个消息,场下的人们知道,风要来了。 各种各样的风响了起来,吹拂着人们的脸颊。长笛和萨克斯交替出现,一者悠扬,一者清越,盘绕在听众的心里。 只剩下一阵风了,女生们都放下乐器,看着前排的户松友花,这是山见茉季留给少女的lo,她要用此证明自己的实力。 平稳的萨克斯声音逐渐升高,户松友花的手指松按得很快,她的脸因为吹奏长音而染上一抹激情的红色。 声音越来越高,变调越来越快,人们不自觉地仰起头,他们能看见风冲进云霄里。 当人们再也看不到风的时候,他们知道,一切该结束了。户松友花放下萨克斯,众人的合奏又响了起来,像是在纪念风的离去。 部长的期待,部员的认可,台下的反应,这些户松友花都无所谓,少女只想知道,松枝淳是否喜欢她的独奏。 她望着台下的正中央,松枝淳就坐在那里,穿着黑白浴衣,闭着眼睛,沉浸在音乐里。 望月遥站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户松友花期待着看来的视线。 户松友花看着她的嘴唇张合。 “不是你的东西,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