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之战，刘绛领兵三千，加上一千多俘虏，大破南军万人，擒获了庐陵王桓续、光禄寺丞吕威方，阵斩吴郡太守王士超、会稽太守褚智惠。斩首三千八百，俘虏一千二。 之所以斩首远超俘虏，是因为俘虏杀疯了。也就是桓瑛的旧部，其中冯抗和到克俭两人率队一直追到蒋山大营，因为队伍实在疲累才停止了追击。 战后刘绛将两部分的俘虏分开安置，桓瑛的旧部全都被安置在东府城内，并且给他们杀了几十头猪犒赏全军。 此战立下大功的冯抗、任大宽、到克之也得到刘绛口头许诺，会跟大将军为他们请功。 北军的信誉很好，几人也放下心来。 东郊之战的第二天，韩积智率军赶到了建邺。原本有些骚动的建邺，又重新回到了安定的状态。 刘绛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跟着李煦一起去迎接了韩积智。 韩积智是车骑将军韩崇的儿子，北军夺取建邺之后被封为建威中郎将，很年轻，二十出头样子此前一直跟着父亲韩崇统率军队，战斗经验也很丰富，不是那种特别出挑的人才，但行事稳重。并且是根底很硬，属于北军嫡系。除了是韩崇的儿子，韩积智还是李煦的妹夫，李如愿的侄女婿。 “韩兄，你来了我可就放心了，今晚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刘绛一见到韩智积就咧开嘴大笑道。 韩智积道：“大红，建邺如今情况如何了？” 刘绛仔细说了跟他说了这几日的经过，包括镇压桓瑛，追击桓缜，以及东郊之战，事无巨细。 两人一路说着，一路进了台城，李煦听说韩积智到了也从宫中出来，互相寒暄过后三人进了大将军的前堂宴饮。 “合肥如今已经被我军掌控，大将军命我迅速回援建邺，不想还是晚了一些。” 刘绛道：“不晚，一点都不晚，韩兄这时候回来，简直就是及时雨啊，不然这建邺哪里能安定下来？” 花花轿子人人抬，即便是韩智积回来的没那么及时，错过了大战，刘绛也还是要说对方很重要。很关键。 李煦越发的发现了刘绛这小子挺滑的，小心思不少，但却不让人反感。 并且站队很坚定。刘绛如果这次真的反水，北军肯定要承受巨大损失，甚至败亡也并非没有可能。 但这次表现很关键，先是配合李煦解决了桓瑛，又排除了太子这个重大的隐患，东郊之战再次击败外镇叛军，可以说是安定建邺的首功。 此时，李如愿刚刚回到寿春。尚不知道短短几日之内建邺的乱局，反而是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北面。 此时，南朝是崇宁二年，而北朝，则是大定八年，这一年的一月，北赵北方的诸多军镇被叛乱席卷，达到了数十万人的规模。 沃野、柔玄、抚冥、御夷以及让人在江东的刘绛都觉得如雷贯耳的怀朔、武川，北境的武人们开始走上历史舞台。 沃野镇将，自号“北王”的拓跋洛，裹挟了六镇，而平叛大军在高阳王段炳德的率领下因为大雪天气被阻隔在了代北。 这给了拓跋洛整合大军的时间，另一面是幽州的沙门之乱被平定，幽州和辽东的边军也空出来手来，太宰、晋阳王段法兴北上至晋阳，遥向指挥两路大军，等到开春就北上平叛。 然后就在二月中下，北上道路已经可以通行的关键时刻，关中又闹出乱子了。 氐族首领杨贺，强平，羌族首领莫折梅生，以及高平镇将独孤永念，先后起兵造反。 洛阳的大赵宗室段家王爷们，终于是笑不出来了。 按下葫芦浮起瓢就已经够人头疼的了，要是葫芦和瓢接二连三的往上冒头呢？ 于是段保室主动请缨前往关中平叛，但慕容太后却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并非是想要拖后腿，而是段保室作为目前宗室之中威望最高的重臣，在段法兴北上之后，必须得留在洛阳镇守。 不然孤儿寡母的慕容太后担心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段家王爷们。 随后经过两人的沟通，最终确定了由尚书令，慕容延宗出镇关中，为西道大都督，关西大行台。 李如愿在得知洛阳目前应该处于空虚状态的情况之后，站在寿春城墙上感叹道：“此时乃是北伐的绝佳机会，可惜，可惜啊” 长子李岳道：“北赵虽然内乱，但仍然可以安居中原，机会总是有的，父亲也不必急于一时。当下还是应该稳定淮南江东，再图荆襄，巴蜀。” 李如愿闻言，转身用双手拍了拍李岳和李峻的肩膀道：“这北伐中原，匡扶天下的大业，恐怕就要落在你们兄弟的肩上了。伯安，仲坚，我李家世居赵郡，自河北丧乱，南下避祸，已经半个甲子，乡梓远在千里之外，祖宗坟茔无人祭扫，我等身为后世子孙，应当时刻惦记于心” “先帝时，尚且倚重我李氏抵御北虏，及至今上践位，视我如贼寇，这才有去年八月起兵，清君侧！说是匡扶社稷，不过是为求自保尔。如今建邺已经在我手中，接下来只需安定江东，经略淮南，待时机成熟，取荆襄易如反掌，昔年楚武北伐建功，及至文帝，受禅于晋，煌煌功业，领人心神往之” “如今我李氏，声望尚不及桓氏，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事情做到这个程度，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满门诛灭！” “今日这里只有我们父子三人，有些话你们要听仔细，你们兄弟二人都是经世大才，得一即可振兴家业却不可忘了前车之鉴，我李氏如今能有此声势者，都是因为桓氏诸王各有异心，若他们能齐心协力，建邺岂能为我据？” 李岳和李峻当即就明白李如愿把他们兄弟两个叫到城墙上吹冷风是什么目的，这是给他们敲警钟呢。 毕竟桓家诸子不和，才会酿成恶果。 而李氏正处于上升期，更没有兄弟阋墙的空间，只有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李家才能有机会取代桓楚。 李如愿跟兄弟两人首先明确了未来的方向，取代桓楚。 的确，清君侧跟造反，其实就是一个意思，只是换了一个好听的说法，现在清君侧成功了，为了安抚人心尚不能改朝换代，但只要时机合适，形势允许，这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但李家仍旧有强大的外敌，需要他们兄弟齐心协力。 是鞭策，也是训诫。 李岳和李峻兄弟则是一言不发，直到李如愿离开了，哥俩还并肩在城头吹着风。 “建邺怎么样？” “没寿春好。等兄长去了就知道了。”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