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南军蒋山大营,最大的收获并不是万余俘虏,而是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军械。 随后又在天福寺发现了齐王携带的大量财宝,各种金杯银盏,珠玉玛瑙,都是齐王从建邺出发的时候就带出来的家资。率军出征的时候他还想着这仗不管胜负,他都要留在外镇,以抗衡中枢自保。所以把自己的多年的积攒全都带着,这些东西一直都带着随军。 除了这些贵重的财物,又在辎重营里发现大量的铜钱和布帛。 李如愿指着堆积如山的珍宝道:“行军打仗带着这些东西,却吝啬赏赐,若是大战之前齐王将这些外物全都分于将士们,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说罢就让人清点财物,并明言,这些东西都会奖赏给今日参战的全体将士。 这自然是让士卒们非常兴奋,打扫战场也多了几分劲头。 随后就在天福寺,李如愿将临时参与作战的将领全都召集过来,进行了简单的任务布置,俘虏分割开就地安置,参与夜战的就地休息,看管俘虏和保护缴获的物资。 刘绛部负责的就是看管物资,跟着李曜一起布置了明暗哨探,又巡视了一圈才找了一个帐篷休息。 看到那堆积如山的铜钱时,他第一个想法是我特么要躺在这上面睡觉。 但是他上手提起一吊钱感受了一下上面的温度之后,立马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冰凉。 要是夏天还行,冬天里都特么不如睡稻草堆舒服。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就开始了忙碌。 押解俘虏往城内运送缴获的物资,东府城的俘虏也编好队,在北军的监视下开始运送物资。 战后的工作反而比战前还要繁杂,刘绛把沿途押送的活都交给李曜等人负责,他自己就一直带着一队士卒守在蒋山的辎重营这边。 五万多俘虏,用了五天的时间才把城外的缴获运送完毕,全都送进在东府城内堆放。 俘虏的营地则被分割开安置在青溪的两岸,跟北军的营垒相互交错,以便更好的监管控制。 齐王战败带来的影响同样是巨大的,脆弱的台城再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因为物资匮乏原因,城里的每天都有病死、冻死、饿死的。 李如愿命人将齐王的大纛送到了台城外面展示了一番,不断冲击对方的精神。 许多人已经陷入了绝望,军心士气一点一点的低落。 北军则在完成了物资收拢和打扫战场之后,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还每天拿出二百石米在建邺城内放粥。 虽然是清汤寡水的粥,但也足以让此刻的建邺民众趋之若鹜,排起长长的队伍。 也正是因为放粥,城内的民心开始倒向叛军。 他们似乎已经忘了谁率军打进城让他们遭遇这种劫难,只记得这次是李大都督给快要饿死的一碗粥喝。 这碗粥吃不饱,但能让他们活下去。 至于战后的论功欣赏,刘绛跟王伏宝合力击破中军,擒拿中护军羊弦,刘绛被赏赐了几大箱金银财宝,王伏宝被提拔为奋武将军。 此外,所有的俘虏兵被全部打散,分给各部统辖。 刘绛分到了四千南军,总兵力从一个团,变成了一个加强团,五千人。 人数的增加,并不是战斗力的增加,甚至带着现在的五千人打仗,还不如带着之前的一千人打仗。 队伍需要重新整编,这就很考验军事主官的水平了。 刘绛在跟李曜、庄骏,以及配属给他的一众降将还有自己的老班底,经过了一整天的讨论才最后确定整编方案。 原本的本部不能动,拳头部队要集中起来使用。从四千俘虏兵之中,选拔五百参军比较积极,且身体强壮的,其中二百人补充本部,三百人作为刘绛的直属部曲。 其余各部,将老弱和积极性不高的一千人编成辎重营,算是负责杂务后勤这些工作,由老胡任军主,另有一个降将黄略担任校尉。 其余的各部,分成两军,军主分别是赵夜叉和魏兰因。 本部则交给了周达,韩桃芳任亲兵校尉,管刘绛的三百直属部曲。 李曜还是管训练和军务,庄骏依旧负责后勤和营务。 而在兵力得到极大补充,并且多了许多炮灰之后,北军终于把攻城提上了日程。 长史郑昭文按照李如愿的军令开始督造攻城器械,城外又来了不少勤王军,分别在秦淮南岸、白下以及张公州上。 一面是做着攻城准备,一面是往城内射各种书信,都是造谣、劝降等。 台城之上,诸葛巽已经重病到不能行走了,城内死了很多人,无法收敛,许多人生了病却因为缺医少药而只能躺在病榻上等死。 诸葛巽则纯粹是因为药石无医了,已经到了垂死之际。 “臣不能再为国家效劳了,有负陛下和殿下所托。” 桓缜坐在诸葛巽的塌前,双目垂泪,哀容满面。 “诸葛将军也要弃孤而去了吗?” 诸葛巽则十分平静的微笑道:“还请殿下见谅,臣世受皇恩,却不能为大楚平灭反贼,使得二宫蒙难,此臣之罪也。” 桓缜掩面而泣,摇着头道:“将军何出此言,若不是将军苦心支持,台城也无法坚持到今日,如今外镇勤王之军都在隔岸观火,我大楚百年基业,恐怕就要断送在我父子手中了。” 诸葛巽道:“殿下不要哀伤,王莽篡汉,有光武复兴,昔年中原陆沉,先昭武帝重整河山,殿下不可自轻,亦当效仿先贤,就算做不了光武,也要学昭烈帝” “孤知晓了,还请将军放心。我一定坚守台城,绝不让李贼得逞。” 这番奏对之后,桓缜悲伤的不能自己,先行离去。 而就在太子离开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台城的定海神针诸葛巽,在腊月二十八这一天病逝了,整个台城更加的人心惶惶。 太子桓缜亲自搬到了城墙上,跟士卒们吃住在一起,这才让人心稍微安定。 不过随后北军就开始造谣,说皇帝桓瑾已经死了,搞得桓瑾都得来城墙上巡视一番这让人心安顿下来。 当需要最高当局,需要亲自现身战场一线,才能勉强让军心安定的时候,其实败亡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