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愿这边忙着精准打击,刘绛却好像突然闲下来了,因为他没工作任务了。 按照军令,刘将所部千人驻扎在靠近东府的青溪边上进行整训。而军中训练和军务都是庄骏和李曜两人一体操持。 说起这两人,虽然都是李如愿的部曲校尉,但两人的出身来历却各不相同。 李曜是李氏族人出身,四十多岁的年纪,跟着李如愿在淝水河畔血战过,属于亲信之中的亲信,嫡系之中的嫡系。 这人总的来说,就是个很纯粹的骄横武夫,个人勇武没的说,但说起治军,练兵的本事,其实不算突出,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以李如愿和他的这种紧密关联,不可能才是个校尉。 所以这人上限那也真是很低。但你让他训练新兵,绝对是一把好手。毕竟从军二十多年的老军伍,对于军队基础性的训练那是相当的熟稔。 庄骏,二十多岁的年纪,很年轻。历阳太守庄辅的兄弟,属于是家世不错的世家子弟,文武双全。庄辅投降李如愿之后,他的两个兄弟庄骏和庄贲都被李如愿提拔为帐下校尉,并且带的都是庄氏的部曲,完全展示了对庄辅的信任。 所以庄骏的眼界跟李曜完全是不一样的,上限更高,但有贵族子弟的傲气。 这两个人里面,李曜那是明着看不上刘绛,这谁都看得出来。 庄骏是暗里看不上,有着世家子的傲气,虽然嘴上说话很客气,但刘绛知道这人比不客气的李曜还难搞。 两人虽然不客气,但做事没的说。 一千人,刘绛分成了五部,一部约二百人,五个都尉分别是魏兰因,赵夜叉,周达,老胡,韩桃芳。 而庄骏和李曜,这两个副将,一个负责管理后勤和琐碎军务,李曜则负责训练,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李曜脾气火爆,主抓训练最少刘绛看起来很合适,又是老军伍,操练起来不过几日的功夫就有些模样了。 至于庄骏则是非常有条理的理清了一些琐碎军务,后勤的粮草,甲胄,军械等这些事情也都打理的很明明白白。 刘绛就是整日的看,偷偷的学,李曜是怎么下达军令的,这军中的旗号和鼓声,号角声又分别代表什么。 不过李曜虽然看不上刘绛,但对他指派的几个校尉却没有意见。因为在头几天李曜就跟周达、魏兰因还有赵夜叉分别动过手,然后就没啥然后了。 这几个经年老贼跟李曜这个老兵头也是在互相试探过斤两之后,让老兵头再没什么话讲。 至于老胡,那手箭术就够用。而韩桃芳这个庄稼汉出身的,以前竟然也练过武艺,只不过因为家中遭难才沦落为佃户,并且这人的武艺比起魏兰因都不差,气力更是能跟赵夜叉一较高下。 并且在校尉位置上展现出了极强的自主能动性,管理能力也不俗。五部里面韩桃的队伍进步最快。 至于王小二和陈小乙,现在都是做了刘绛的亲兵,也就是帮忙跑个腿传话的。 虽然李如愿对他说的时不我待,让他尽快成军,可刘绛十分诧异。为啥造反的叛军都特么打进都城快一个月了,外面的勤王大军连个影子都没有。愣是给了叛军重新整编队伍,训练新兵的时间。 发出这个感慨的时候,刘绛新兵都招募半月了,队列练得有模有样,已经开始练习排兵布阵了。 太离谱了。 而这半个月里,李如愿做了如下事。 率军攻破东宫,将宫中女子全部赏赐有功将士。然后登上东宫的城墙对着台城里面放箭。 随后命积弩将军韩崇派人在台城外围修筑了长围,并挖掘壕沟,在勤王大军在外的情况下,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筹集军粮,在丹阳郡城,太仓,东府这几个粮仓都在手的情况,将城中的粮食继续集中。 然后发动兵士去城外打柴,准备了能用好几年的柴火。最后连私盐贩子他都联系上了,准备了够用好几年的盐。 而刘绛其实也在做这些事,陆宅那边他放了几万石粮食和几百石盐。 你问他能不能用上他也不知道,但有备无患。凡是这种大型战役,拼到最后粮食肯定是最关键的,因为老天爷都不知道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 反正他记得看过短视频,侯景之乱建邺居民最后是百不存一。 李如愿虽然不是侯景,但他也是枭雄,是不怎么拿人命当回事的野心家。包括台城里的贵人们,还在路上勤王大军的将帅们,也都一样,都不怎么拿人命当回事。 这几乎是大人物通病。 甚至刘绛的心也一点一点变冷,他为城中百姓们即将迎来的遭遇感到悲哀,但他无可奈何。 他救不了所有人,没那个能力。 好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死在这场本应该与他们无关的乱局之中。 又该怪谁呢? 李如愿吗?皇帝吗?太子吗?亦或是已经故去的老皇帝? 还是该怪世道?怪北虏? 刘绛有些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他也就不想了,整日的观摩训练,以及练习骑术。 半个月的时间,他的骑术已经有点模样了,已经能够驰马奔跑,他其实还想练习一些骑射,然后放弃了。 步射都练不明白。 老胡摇着头道:“骑射功夫不是一天练得,你这气力惊人与其练这个不如练练槊。” 练槊? 于是他在拿起马槊练起了突刺,在马背上颠簸了小半天之后,他觉得需要找个内行人指点一二。但很可惜,目前没有人肯来指点他。 庄骏这个世家子倒是会些,但推脱说学艺不精。 李曜直接张口就说没空。 又问擅长使枪的魏兰因,魏兰因倒是跟他说了些。 “这枪和槊看着都是一类兵器,但实际上并不如此,枪更灵巧一些,槊是大开大合,我最开始练枪的时候,没那么多弯弯绕,就是从端枪开始练,只有把枪端稳了,才能谈别的,这一点槊也差不多,你就从最简单的端槊开始。” 于是刘绛扎起马步,端起了大槊。 周达和魏兰因、赵夜叉三人淘弄来一把稻草,就这么席地而坐看着刘绛端着大槊。 “这刘大红倒是练武的好材料,可惜年岁大了,要是自小打熬筋骨,那现在无论在南面还是北面,都得是堪称万人敌一般的遮奢人物。”魏兰因一边看一边叹了口气道,他口中极少有正经言语,这个评价那可是相当高了。 不过周达却不认同道:“他年纪是不小了,练出你这手枪法是没戏,但就他这气力,上了阵也是一员猛将,等闲人不是对手。” 面貌凶恶的赵夜叉也点头附和:“身大力不亏,一力降十会。我跟周达其实也没啥武艺,战场上砍得人可不比你少。” 魏兰因笑了一声,“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