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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新雪(1 / 1)




沈月灼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坐在后排?
和他一起?
男人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一旁,衬衣领口一丝不苟地抵在喉结下方,长腿略显懒怠地搭着,无可挑剔的侧颜带着令人心跳轻颤的冷肃。
沈月灼脊背挺得很直,掌心紧紧蜷着,目光不知该平视前方还是落向车窗外,怕失礼,也忐忑,浑身都像是一根因用力而绷紧的弦。
她上高中以后忙于学业,褚新霁也久居杭市,谁也没想到多年以后重逢竟是这副光景。
大概是褚爷爷年纪大了,老人越发思念儿孙辈,褚新霁上半年才将新悦总部从杭市搬至京市,时不时回老四合院那边陪老人下棋、练字。沈月灼每次过去都刚好错过。
距离近得仿佛能听见他的平缓起伏的呼吸声。
褚新霁看了眼腕表,沉声道:“去车管拘留所。”
车身已经驶入了直行道,要绕到2公里外才能调头,杨叔见先前还说让褚清泽在里面待上几天长长记性的人改了注意,不免扬起笑,说:“褚总,您就是嘴硬心软。”
沈月灼听了两句,明白过来这是要捞人。
褚清泽性子混不吝,偏长了张惯会哄老人开心的嘴,整个褚家最能管住他的人还是大他八岁的亲哥,长兄如父四个字,用再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这辆车改装过,副驾的座椅很窄,褚清泽一双长腿都得憋屈地弯着,坐那纯属折磨人。
难怪让她坐后排,沈月灼忍不住有些想笑。
沈月灼主动找话题,“霁哥,是阿泽让你过来接我的吗?”
两家关系虽好,长大以后她跟褚新霁犹如泾渭分明的两端,唯一的交集和话题也只有褚清泽。如果没有褚清泽,恐怕她跟褚新霁都搭不上话。
“嗯。”褚新霁声线很冷,侧颜清隽又淡漠,“他最近还是这样不着边际,让你费心了。”
褚沈两家都默认她和褚清泽是一对,倒也不在乎两人现在是情侣还是朋友,认为现在年轻气盛,心不定下来不要紧,反正将来也是要结婚的,总会成为一家人。
长辈们常说的话就是,你多管管阿泽。
只有她和褚清泽两个当事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褚清泽那花心的个性,换个酒吧驻唱一晚,起码都能收到十几条好友申请。
沈月灼身边亦不乏追求者,但总是达不到她心里的标准,加上她很少对男性和颜悦色,留下了骄矜任性的印象,拒绝桃花时也就果断干脆。
思及此,沈月灼的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浮出许夏的话。
不过又被她压了下去。
“朋友之间也不好僭越太多。”沈月灼回答。
褚新霁没说什么。
沈月灼见状,顺势说:“今年新悦在京大招的本科生挺多,之前听大家讨论来着。”
褚新霁慢条斯理地卸下腕表,放置表盒中,并未抬眸,“计算机学院也有。”
“霁哥是打算以后都留在京市吗?”
“嗯,大概率不会再走了。”
至于原因,褚新霁不谈,沈月灼也知道。
除了性格冷淡一点,褚新霁身上真的没有可以挑剔的点。几年前褚家的生意遭受重创后,全靠褚新霁撑起,他如今仅靠自己便可照拂不少昔日有交情的旧亲,对长辈也极尽孝道。
要是真跟他结婚,就算没有爱情,想必也会相敬如宾。
沈月灼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压下去。
她今天还真是受许夏影响太深,连跟褚新霁结婚这种事都敢想。
褚新霁顿了一会,似是想起什么,“怎么没投简历?是有更好的offer吗?”
沈月灼家里是做中端珠宝生意的,父母一直让她学管理,将来好继承家里的产业。可惜沈月灼对石头一点兴趣都没有,瞒着父母报了计算机,父母为此置气了好久,她拿‘以后跟着霁哥混’当了很久的挡箭牌。
因此褚新霁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她的梦想又不是当程序员,一切只是缓兵之计。
只不过这些话,不好告诉褚新霁。
沈月灼抿唇,笑得很乖:“我大三下学期的时候就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在开发游戏,打算自己先闯闯看。”
新悦各个产业都有涉及,唯独不曾纳入游戏。
究其原因,当然是受褚清泽影响。褚清泽初中那会,没少在网吧打枪战游戏泡通宵,成绩一落千丈,还是褚新霁这个说话有分量的兄长,派人将褚清泽捉了回去。
褚新霁听完,未表评价,只是轻叹一声:“如果阿泽也能像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杨叔接话道:“二少爷只是贪玩了些,说不定哪天突然就开始奋起,长江后浪推前浪。”
沈月灼应声捧哏:“阿泽情商高,脑子转得又快,那是肯定的。”
或许是听出了两人话语里为褚清泽开脱求情的意思,褚新霁一路无话。
褚新霁并不喜味道太浓重,因而车内的香薰味道一向很淡,今日的茉莉香气却分外浓郁,引得他不禁眉心轻折,不动声色地降下了一点车窗。
身侧的少女正在专心滑动手机屏幕玩着游戏,露出的一截皓白手腕上,缠绕着星点青葱的茉莉花。
沈月灼不知道该怎么和褚新霁这种年少有为的兄长相处,又怕他跟长辈一样问起学业的话题,只好玩起了最近时兴的乙女游戏,利用钞能力爆了张s级卡,解锁了新的对话。
一声性感低哑的男声突兀地打破了平静——
“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吻你。”
救了大命!她怎么忘了关音效!
正在接听语音电话的褚新霁动作微滞,面色依旧维持着从容镇静,“磁控胶囊胃镜的专利侵权诉讼继续,直到康美药业宣布停产该系列产品为止。”
殊不知,对面风控部的部长差点魂都吓飞了。
毕竟这位总裁向来雷厉风行,又尤为注重隐私,先前有几个心术不正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电话会议的内容算不上什么机密,却也涉及集团内部的重要决策,而从声源的距离判断,两人明显是紧靠贴合的。
还是按捺不住试探道:“褚总,刚才那道声音是……?”
“家里妹妹在看偶像剧。”褚新霁眉头微皱,筋络分明的指节漫不经心地在touchpad上滑动,“新启的那个项目走ec能源代管的形式,我们需要分摊风险。”
轻描淡写地揭过后,沈月灼的脸早已红成了熟透的虾。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让她分不清是游戏立绘里的渣苏感人物带来的怦然更多,还是在褚新霁面前的忐忑更多。
褚新霁的电话一直到目的地才结束。
在这之前,她还挺欣赏《异世之旅》这个短时间内风靡全国,充值流水高达8920万元的游戏,毕竟声优的配音特别贴脸,语气也近乎拿捏到心坎里。
有了对比,褚新霁的音色显得更胜一筹。只不过他平日里说话的语调以淡漠居多,很难想象,他哑声念情话的时候会有多苏。
想到这里,沈月灼竟然腾升出一股异样的禁忌感。
她怎么可以对着褚新霁这种神坛上的霜雪臆想。
“抱歉,集团的事堆积得有些多。”褚新霁说。
沈月灼点头说没事,杨叔顺势道:“为了抽时间陪二少爷出席沈小姐的毕业典礼,褚总推了好多会议和工作,最近都赶一块了。”
又是沾了褚清泽的光。
一高一矮两个眉眼相似的男人从拘留所大门出来,身后还跟了个中年模样、穿着制服的男人,估计是所里的领导,“褚总,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还劳烦您亲自来一趟。”
褚清泽长相偏邪气,耳钉、各种金属项链、尾戒几乎每天不重样,冲锋衣也不好好穿,袖口故意挽着,灰白色的宽松牛仔裤也是做旧的款式,脖颈微仰着,一副玩世不恭模样。
而褚新霁则显得清贵太多,加上比褚清泽略高一头,眉宇微拧着,对他的行径不虞。
褚新霁:“清泽不懂事,给你们工作添麻烦了。”
坐到褚新霁如今的位置,早已不需要阿谀奉承,说场面话也是为了给褚清泽表率令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警醒,然而褚清泽却全然没听进去,遥隔着车窗对沈月灼笑。
沈月灼回了个白眼。
褚新霁将两人的互动全都纳入眼底,冷声:“阿泽。”
褚清泽老实地垂下头,认错。
所里领导夸了一堆好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场面是什么世纪会晤呢。
褚清泽拉开后排的车门,一屁股坐了进来,狗鼻子灵敏地扫雷,“哎哟,我哥换口味了!茉莉,这么清新的香气,配他是不是太稚嫩了?”
话音刚落,就被褚新霁拽住后衣领,拖下了车。
“哥哥哥哥!轻点!”褚清泽鬼叫两声,捂着被领口勒红的脖颈,笑得有些混,“这也太暴力了,哥你温润斯文的形象呢?小心吓到人家沈大小姐。”
褚新霁斥道:“坐前面去。”
褚清泽不情不愿地照做,趴在椅背上扭头望向后座的两个人。
明明年岁差了很大,沈月灼安静坐在褚新霁身边,少女耳根红意未减,而褚新霁神情泛冷,一股莫名般配的想法从脑子里将浮出来,就被褚清泽压了下去。
八竿子打不着。
这俩人就算是共处一室都难以让人相信会彼此生旖念。
“毕业快乐。”褚清泽从怀里摸出几个纪念章丢给她,“前几天哥爬遍了四大名山,才给你收集齐。寓意好,叫什么来着,哦,顶峰相见。”
谁知昨夜宿醉,扔东西的准头差,差点砸到沈月灼。
褚新霁抬手接住,面色沉冷地叫人心颤。
沈月灼也很无语:“褚!清!泽!我看你是没醒酒吧!”
“抱歉抱歉,真不是故意的。”褚清泽从小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偏生他这股随性的脾气,哄起来人也不要面子,头能低到地底去,让人很难生气。
“没伤到你吧?”
“没有。”沈月灼没好气。
褚清泽偏头睨向褚新霁:“哥,你帮我拆开给月灼看看,直接给她也行。”
四个纪念章排成一列,暗金色表面折出冷光,沈月灼余光却不小心落在了褚新霁的手上。他的手掌很大,指骨修长而白,握着盒子时,牵动着着筋络微微绷紧,隐有蓄势待发的力量感迸出。
连手都透着禁欲感。
褚新霁面无表情地将东西递给沈月灼,她双手下意识去捧,微凉的指尖却不慎在他的虎口处轻掠。
沈月灼缩了缩手,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从褚新霁那触碰到的,独属于他身上的滚烫,却像是被羽毛挠过心口似的。
这么冷淡的一个人,为什么这么烫。
或许是由于心虚,她一路上都无话,安静地拆着纪念章,褚清泽见她不说话就知道她大概是生气了,坐不住也闲不住的一个人跟杨叔搭话,问他最近累不累,连家里孩子的学习都能聊上那么几句。
褚家平日里低调,佣人并不多,得知两兄弟和沈月灼一同回来,全家上下都忙了起来。
沈月灼她们落脚的时候,宋阿姨刚给藏星酒店的高层打了电话,让他把今早空运送来的东星斑调过来一条。
“昨天我还跟铃妹抱怨说好久没见月灼了,毕业了记得多来家里坐坐。”宋知许热络地挽着沈月灼的手,“八个菜里六个都是你喜欢的,你跟阿泽聊会天,我得去厨房里看着点。”
“就知道宋姨最疼我了。”
宋知许和沈月灼的妈妈是闺蜜,两人时不时凑一起打牌,聊些豪门权贵圈子里的八卦,沈月灼在褚家的熟悉程度跟在自己家差不多。
饭桌上,褚清泽为了赔礼道歉,坐沈月灼旁边给她端茶送水,任劳任怨。
褚耀本不想在此刻提正事,奈何褚清泽殷勤的样子刚好戳中了他的烦心事,小儿子没个正经工作,他根本没有脸面跟沈家提及联姻,于是正色道:“清泽,正好新霁回来,你们商量一下,看是去新悦还是盛耀,正好你哥手底下还有几家做传媒的分公司,都任你挑选。”
褚清泽:“我在乐队挺好的,干嘛非得一板一眼地待在你们眼皮子底下。”
褚新霁放下筷子,金属碰撞的声响分外清脆。
“在乌烟瘴气的酒吧驻唱,就是你一辈子的追求吗?”
褚新霁的这句话触碰到了褚清泽的逆鳞。
褚清泽时常纠正沈月灼,说这叫音乐。
沈月灼是是是地点头,让褚清泽成了顶流后苟富贵勿相忘,记得给她写首歌,让她狠狠出人头地炫耀一番。褚清泽则笑得浪荡又肆意,讽她贪心,能写个8首都不错了,真当歌跟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啊。
褚清泽脾气可比褚新霁暴多了,当即就甩了脸色起身。
“你敢离开一步。”
声音不大,自带的威压感却响彻整个餐厅。
久居高位,褚新霁看起来斯文清隽,骨子里却隐含着上位者不容拒绝的强势,只不过,无需外露,收敛锋芒的时间久了,常常让人误以为他真是什么良善宽宥的角色。
褚清泽气笑了,直呼他哥大名:“褚新霁,外头的威风耍到家里来了?不是人人都愿意给你当狗,舔着你,我早就成年了,也按你的要求读完了高中和大学,现在你还想管我,凭什么?”
相比于褚清泽年轻气盛的怒目,褚新霁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酝酿的风暴更令人惊心。
褚新霁掀眸,将腕表的表盘展露,“如果不是我疏通关系,这个时间点,你还在因酒驾而困在拘留所里,从而导致被你打乱了安排的沈月灼在雨中踟蹰难定。你倒是告诉我,凭什么?”
连一向和蔼的宋知许也皱眉:“月灼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没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褚清泽自知愧疚,气焰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眼见着褚耀作势要抄家法,沈月灼连忙起身将褚清泽挡在身后,调和道:“宋姨,褚叔叔,阿泽他刚刚只是一时冲动口不择言。”
沈月灼转向褚新霁,声线明显弱了几分,小声唤:“霁哥,阿泽不是故意说那些话来气你的。”
见褚新霁没什么反应,她话锋转开,“要不先吃饭吧?一会菜该凉了,今天宋姨难得亲自下厨,总不能辜负了这份好意。”
沈月灼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两个酒窝看起来很甜,加上又给两个长辈夹菜,把人哄得气都顺了不少,气氛顿时不再剑拔弩张。
她扯了扯褚清泽的衣袖,被他别扭地甩开,却还是坐了下来。
褚新霁全程不言,重新握住了玻璃杯盏,眉梢的情绪不动声色地隐藏着,依旧矜贵,从容。
余光看到少女漾着清甜的笑意穿梭在餐桌间,像一只蹁跹的轻盈蝴蝶,白玉凝脂的一双长腿掩映在百褶短裙之下,晃地眼皮都跟着轻跳。
曾经总在跟前要红包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袅袅娉婷的模样,家世又足够好,觊觎她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褚新霁移开视线,落在低头翻玩手机的褚清泽脸上,而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沈月灼忙活完这一切,觉得这是治标不治本,于是主动提议道:“我的工作室最近正忙着招人,我看阿泽挺合适的,要不干脆让他过来帮忙好了。”
“褚叔叔,宋姨,霁哥,你们觉得怎么样?”
宋知许:“铃妹好像跟我提过,游戏工作室是不?倒是跟你专业对口,不过清泽这孩子当初学的是金融,他过去不是给你添乱吗?”
褚清泽不知道沈月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挑眉看她。
沈月灼置之不理,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也需要商务应酬啊,之前去谈合作的时候,人家看我年轻,直接就把我拒之门外了。再说了,阿泽情商高,长得又帅,门面、保镖、商务,身兼数职还能给我省一大笔钱呢。”
说着,沈月灼悄悄踢了一下褚清泽,褚清泽不情不愿地将她的脚抵开,却也没反驳。
长辈被她逗笑,嘱咐了褚清泽两句,这事就算敲定了。
晚饭过后,两个长辈说要去护城河附近溜会弯消食。
沈月灼在褚家有单独的房间,把手腕间的茉莉串取下后,随手挂在了刺柏盆景上。
褚清泽见状拾了起来,串在指间无所谓地晃悠着,“还懂给我打掩护了,厉害。”
“做戏也得做个全套不是?”沈月灼说,“明天下午2点,在夜宴赴约,你真得陪我去。”
“什么正经生意约在那儿?这老东西怕是没安什么好心,翻脸得了。”
沈月灼眸色认真:“对方是国内游戏第一大厂的高管,好几个风靡全球的游戏都是他带领团队做的。”
“我好不容易从打通这层关系,腿都快跑断了,人家才愿意给我个机会见上一面。阿泽,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褚清泽被她灼热的视线烫了一下,别开眼,不耐道:“知道了。你那辆领克05就别开了,我去向我哥借他车库里的卡宴。”
褚清泽这人脾气来得快气得也快,跟褚新霁提出要借车的时候,仿佛跟没事人一样。
“钥匙你找杨叔拿。”褚新霁刚洗完澡,微湿的发梢偶有几滴水珠顺着浴袍里的肌理滑落,见褚清泽将那串茉莉搓揉泛着焉黄,眉心微不可闻地蹙了蹙,“在沈月灼面前,你最好收敛一点。”
褚清泽笑褚新霁是假清高、装禁欲,末了,解释:“从刺柏上摘下的,又不是从她手上抢过来的。”
语罢,关门前,不忘故意将那串茉莉扔向他。
褚新霁躲避不及,那串沾着她体温的茉莉手串同他仍泛着水汽的、微敞的胸膛相撞,清幽的香气闯入他的领地。
眼前不可避免地闪过少女白玉玲珑般的纤细手腕。
褚新霁漆黑眼睫压下,俊朗的眉梢闪过不虞。
命佣人将房间清扫完毕后,待那香气彻底散去后,褚新霁才重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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