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面色顿时一变。 罗浮的情况,和其他人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是在见到今晚罗浮那一系列挑战三观的变化之前,张之维还会想当然的认为,罗浮需要龙虎山的庇护。 可现在,一切不同了。 不说罗浮本身,那已经打破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打破了真实和虚幻之间的大恐怖,只差一步,就能够打破最后天地之间的大恐怖羽化飞升的实力。 光是其自身以眼睛为锚点所开辟出的洞天世界,就足以让罗浮,成为就算是公司也需要交好的存在。 异人五花八门的手段,的确不是现代科技的对手,光是几发常规的东风,就足以横推整个异人界了。 但罗浮,可是开辟了自己洞天世界的特殊存在。、,虽然科技如果不断发展下去的话,一样可以涉及到空间领域,但在眼下阶段,一旦罗浮躲到了洞天世界里,整个世界,都拿他没办法。 尤其罗浮那先天操纵人类七原罪的能力,在经历了逆生三重,逆转三生的变化之后,俨然化为了七个掌握人类极端情绪的化身来,光是看现在龙虎山,就能够想到,罗浮的能力,若是在人多的闹市里爆发,会是何等人间炼狱的景象。 哪怕张之维也不希望罗浮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但生死危机之下,为了活着,他就算是这么做了,张之维也可能理解。 谁让张之维是道士,不是和尚呢?他可不讲究什么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积累功德,轮回转生。 道士最在意的是今世成仙,凡是阻我成仙的都是魔道。 看到荣山道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张之维哈哈一笑,道:“荣山,你太小看你的罗浮师弟了。” 微微一顿,张之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罗浮、陆瑾和田晋中等人的方向后,说道:“罗浮现在是如同祖师、吕祖一般的存在了,公司,现在可是拿捏不了他喽,我们天师府别说是庇护他,以后说不定还要靠他来庇护我们。” 荣山瞬间瞪圆了眼睛。 实在是,张之维的话,着实有些挑战荣山的认知了。 他们身为龙虎山天师府的道士,所谓的祖师,自然指的是那位近两千年前,一手开辟了天师府千年基业的初代天师张道陵。 而吕祖就更不用说了,张道陵或许还有人不知道,但吕祖,那可是道家,真正意义上承先启后的存在。是真正意义上将内丹法,开拓定基的人。 无论正一还是全真,都对吕祖敬若神明,全真更是直接奉吕祖为祖师爷。 此刻,张之维竟然将罗浮拿来和这两位祖师相提并论,这却是由不得荣山不惊骇了。 “师傅……您……您说什么?” 没有理会荣山的惊讶,张之维摆了摆手,道:“日后,你们多和罗浮师弟交流便是,别的不需要多问。” 现代社会,科学大行其道,哪怕是罗浮真的靠修炼,达到了羽化飞升的境界,国家也不会允许大肆传教的。 越是大张旗鼓,说不定反而越会惹来国家的打击。 既然如此,索性就看弟子们的缘分吧。 反正天师府都传承了两千多年了,子孙自有子孙的道。 和荣山告别之后,张之维直奔山下去。 罗浮的事情现在闹的这么大,终究是需要他这个一绝顶来从中转圜,总不能,真的让罗浮和公司的人,将矛盾摆在明面上吧? 有他从中转换,那么公司和罗浮之间的矛盾,还可以藏在台面下,可一旦摆出来,那就真的麻烦了。 作为已经成仙,甚至开辟出了自身洞天世界的存在,就算是真的遭到了整个国家的打击,他大不了就是躲到自己的洞天世界里。 可其他异人,就要被殃及池鱼了。 目送张之维下山离去的背影,明明师傅的身影都消失在了视线中十几个呼吸了,荣山也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谁让刚刚张之维的这番话,着实是让荣山粉碎三观呢? 拿已经飞升的祖师爷和吕祖这样的存在来比喻罗浮,这岂不是在说,罗浮也达到了这种程度? 陆地神仙?驻世仙人? “师兄。” 一直到身后,传来张灵玉愧疚的声音,荣山才终于回过神来。 “小师弟,伱……这是怎么了?” 看到张灵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荣山不禁皱眉,心中突然萌生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来,诧异的道:“你不会是……也中招了吧?” 七情七罪的力量,覆盖整个龙虎山的时候,造成了多大的动荡,可是尽人皆知的事情。 可以说,经此一役,龙虎山已经颜面扫地了。 谁让这种不堪入目的景象,是发生在龙虎山的呢? 张灵玉突然摆出这么一副,情绪低落,失魂落魄的样子来,也就难怪荣山会有此猜测了。 脸色一阵铁青,张灵玉咬牙切齿的道:“荣山师兄,还请不要误会,我虽不才,但也不至于被轻易的动摇心神。” “那你这是……”讪笑一声,荣山不解的看向了张灵玉。 在张灵玉接下来的解释中,荣山很快知道了他这般表现的原因。 没想到,龙虎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之后,张灵玉竟然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怎么平息事端,而是……而是去那些受害者面前,为四张狂洗白。 不说四张狂乃是异人界,人人喊打的全性妖人。 光是现在一切发生在龙虎山上,张灵玉的做法,就已让人心中不满了。 归根结底,张灵玉是龙虎山弟子,是老天师张之维的关门弟子,甚至是得传天师府五雷法的高功,五雷法是只有天师候选人,才有资格学习的功法。 某种程度上,张灵玉是有资格继承天师之位的! 可这样一个在天师府,身份、地位俱都特殊无比的弟子,在天师府面临如此乱象的时候,不去为天师府着想,反而为四张狂洗白。 哪怕是荣山,在听到了张灵玉的解释之后,内心都不禁升起了几分失望的情绪来。 幽幽的看向了张灵玉,曾经小师弟的滤镜,这一刻碎的淋漓尽致。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后,荣山道:“小师弟,你……你好自为之吧,你的错,还是由师傅来决断,眼下还是先处理山上的乱象吧,只是……只是莫要忘了,你是龙虎山天师府的人,是师傅的关门的弟子。” 荣山的话,却是让张灵玉愈发愧疚起来。 在交代好天师府的弟子们,尽快处理好龙虎山的乱象时。 荣山的内心之中,却是不断的想起之前,师傅的那番话来。 罗浮这个不久之前,才因为觉醒了掌握七原罪力量的先天异能而成为异人的家伙,从拜师陆瑾,承三一门法脉到现在,也不过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罢了。 这么短时间里,在自己的师傅口中,他竟然已经可以拿来和祖师爷、吕祖这样的存在相提并论。 饶是荣山是一个很沉稳的人,这个时候也忍不住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来。 看到龙虎山上的状况,随着道士们不断的忙碌,很快变得有条不紊起来,荣山再也按捺不住,交代了其他几位师兄弟一句后,径直朝着罗浮的方向而来。 刚刚来到后山。 看到四周空无一人的景象,正在荣山以为,罗浮等人,此刻八成是去了其他地方时。 三道身影在一阵空间漩涡之中,凭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荣山一下子瞪圆了双眼。 他敢肯定,刚才方圆范围内,绝对没有罗浮、陆瑾和田师叔的存在,可这一转眼,他们竟然在空间漩涡之中出现。 难道说,罗浮竟然还掌握了空间方面的能力? 空间的能力,虽然颇为玄妙,但现在龙虎山上,就有一个,天下会的风莎燕,她的先天异能就是关于空间方面的能力。 可风莎燕的能力,充其量也不过是利用空间,传送一下自己的拳头,玩一玩,百步神拳之类的把戏罢了,根本就做不到,将整个身体,肆意的传送。 更别说,现在罗浮、陆瑾和田晋中还是一起出现的了。 只是,震惊于罗浮竟然掌握着可以传送人体,甚至复数以上人体的荣山,很快就发现了更加让他震惊的事情。 师叔田晋中竟然……他竟然返老还童了。 不仅如此,就连那当年被人生生斩断的肢体,也生残补缺,重新恢复了过来。 荣山是张之维的老弟子了,在龙虎山上呆了很多年。虽然记忆中,并没见过有田晋中青年时期,但作为照顾田晋中的人,他对田晋中太熟悉。 熟悉到,刚才一瞬间就分辨出了青年时期的田晋中,但却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异样。 “田……田师叔……你……你……”荣山目瞪口呆。 “哈哈哈……”田晋中大笑了起来,“荣山,怎么样?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惊讶。” 田晋中可不是什么老古板,在四肢被斩断,犹如人彘的时候,心如死灰之下,他自是显得沉闷很多,可现在,身体恢复年轻,四肢生残补缺,就连心性也开始恢复了几分年轻时期的跳脱来。 呆愣愣的点了点头,荣山道:“田师叔,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天师没有告诉你吗?”陆瑾眉头一皱,语气中的骄傲,根本无法掩饰,“老田能有这样的造化,还要多亏了我的弟子,三一门的掌门,罗浮。” “什么叫做你的弟子?罗浮也是我的弟子啊!!”田晋中不爽的反驳道。 荣山心中瞬间凛然,下意识的想起了这段时间,那个让整个异人界都风谲云诡的传闻来。 罗浮命权之中,超越古代的帝王将相,是一个身上有成仙之谜的存在。 现在看来,这一切哪里是传闻,分明就是事实啊,罗浮竟然真的……真的成仙了。 返老还童,生残补缺。这可不就是神话真实的在现实中上演了吗? 也就是荣山现在对于所谓的八奇技,还没有一个充分的了解,否则的话,他就会知道,在八奇技之中,同样有不少能力,可以做到类似的效果。 比如说六库仙贼就可以让人长生不死,双全手更是追求性命双全,红手修改肉体,蓝手操纵灵魂,虽不能做到让人返老还童,但神残补缺,改头换面轻而易举。 可八奇技,归根结底只是技,是术,而不是道, 或许在应用上,显得玄妙异常,可八奇技,每一种都有着相应的代价。 风后奇门的节气病、六库仙贼最后的食人欲等等,都是没有那份境界,靠着投机取巧的方式,施展出了这种玄妙手段后,必然的代价。 荣山并不清楚,仙到底意味着什么,但罗浮一个原本先天异能是操纵七原罪的人,就算是因为实力突破,能够操纵七情七罪,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现在,一下子展现出了能够操纵空间的能力,这个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按捺不住,荣山最终憋不住问道:“罗浮师弟,请恕我冒昧,你……你的先天异能到底是什么?” 摸了摸眉心,那道淡淡的竖痕,罗浮道:“我的先天异能,应该算是操纵情绪的能力吧?七情七罪,都是这种能力的表现!!”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我分明看到你和田师叔、陆老爷子从空间漩涡似的东西中出现。” 荣山的问题一下子让罗浮、陆瑾和田晋中,俱都沉默了起来。 心中一紧,荣山忍不住小心的问道:“难道是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荣山,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到底是被荣山照顾了这么多年,田晋中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说道:“此事,还是让你的罗浮师弟亲自解释吧。”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陆瑾突然有些想通了似得,坦然道:“罗浮现在已经超凡脱俗了,对他来说,这婆娑世界,芸芸众生,不过是他游历红尘的地方罢了,洞天世界傍身,谁还能够奈何的了他吗?” “洞……洞天世界。”荣山一瞬间抓住了重点。 在荣山这边,因为洞天世界的出现,而三观炸裂时。 龙虎山的山脚下。 随着老天师张之维亲自下山。很快就有哪都通的员工,将他带到了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任菲的面前。 “张天师,职责所在,有失远迎,还请赎罪。”任菲面色沉着。 虽然在异人界,张之维地位特殊,颇受憧憬。 可别忘了,刚才罗浮在爆发出了影响范围五到八公里的七情七罪领域时,任菲可是都忍不住想要向上级申请常规东风,来剪除罗浮这个威胁的人。 甚至,为了一个罗浮,不惜搭上整个龙虎山的狠人。 这样的人,立场是无比显明的。异人可以尊重张之维这个一绝顶,但她身为哪都通的人,对张之维,更多的是敬而远之。 “无妨。”张之维也清楚,任菲和自己之间,立场的冲突。 某种程度上,十佬的存在,本身就是异人界和官方之间,彼此妥协的产物。 异人其实是拥有一定自治权的特殊人群,异人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为守则和规矩,这却是连法律都无法笼罩的范围。 除非是真的以异人的手段,大范围的影响到了普通人,否则,对于异人之间的彼此仇杀,公司顶多是进行记录,而不做处理。 “老天师,我们开门见山吧。”任菲可没有兴趣和张之维这样的老怪物兜圈子,单刀直入的道:“刚才那个造成了方圆五到八公里范围内,情绪的力量暴乱的家伙,公司是必须要严肃处理的,这一点,绝对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我想您应该也清楚,这种人若是不受控制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明白,老夫当然明白!”张之维满口顺着任菲的意思。 任菲眉头一皱,她能够坐到七大区负责人的位置上,可不仅仅只是靠背景和身份。张之维话里的应付,她当然瞬间都察觉到了。 “老天师,难道你想要掀起异人和普通人之间的敌对吗?”任菲声色俱厉。 “别这么严肃,老夫可背不起这么黑锅。”张之维无奈的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也理解你们的立场,但……这次老夫还真没有办法将人交给你们。” “老天师这是什么意思?”任菲语气愈发不善起来。 在她心里,这个造成了如此大范围情绪暴动的家伙,是必须要严格管控的,若是不能控制,就算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除掉,实在是,掌握这样的能力,影响的范围有如此之大,对于现代社会来说,危害太恐怖了。 “你先听老夫解释一下,如何?”张之维沉吟刹那,道:“老夫理解你们的心思,也认可你们的做法,但这次的事情,我龙虎山真的不敢插手。” 不等任菲发飙,张之维就紧接着说道:“你作为公司的人,应该很清楚,所谓的仙吧?” “你不会想要告诉我,造成了这次影响的人,是仙吧?不对。”一个激灵,任菲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凝视着张之维道:“是那个张罗浮?他……他竟然真的掌握了成仙之谜?” 轻轻地点了点头,张之维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掌握了成仙之谜,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但按照我天师府历代记载,他……已经和传说中的仙,没有任何区别了。” 脸色一阵变幻,任菲咬了咬牙后,迟疑了刹那,道:“就算是仙,也要在公司的控制之中。” “那老夫可就没有办法了!”张之维耸耸肩,道:“老夫可以告诉你一些消息,你可知道,洞天世界的说法?” “那不是道家修炼之所的名山大川吗?你们龙虎山,就是其中七十二福地之一!” “可别这么说。”张之维语气唏嘘的说道:“龙虎山福地,不过是先辈们自己往天师府脸上贴金罢了,真正的洞天福地,乃是自成世界,或者,按照现在可以理解的方式,那是一片独立的空间。” “老天师!”怀疑的看向张之维,任菲道:“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这个张罗浮不但成仙了,甚至他还开辟了一方属于自己的洞天世界吧?” “老夫就知道,没有亲眼见过,你是不会相信的,但事实就是,这小子不但成仙了,还真的开辟出了一方独立的洞天世界来,如果他躲到自己的洞天世界里,恐怕全世界都奈何不了他!” “我不相信。”任菲语气中满是坚定的道:“您知道开辟一方世界是什么意思吗?空间本身就是引力……” 不等任菲的话说完,张之维就径直打断道:“这些东西,老夫不懂,但老夫知道,他真的开辟了洞天世界,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被狠狠地噎了一把,任菲深深地看了张之维一眼后,道:“多谢老天师了,不过就算是仙人,在这个世界也要守我们的规矩!” “他什么时候不守规矩了?”张之维替罗浮委屈道:“从始至终罗浮这孩子,都没有想过要扰乱规矩,他身上有成仙之谜的消息,是那些术士散播出来的,源头更是在唯恐天下不乱的全性妖人身上,你们就算是要找罪魁祸首,也不应该找罗浮啊!” 任菲顿时语塞。 道理上,张之维的话是没错的。 公司直接针对罗浮,确实是给人一种,针对无辜者的感觉,但站在公司的立场上,事情却不是那么简单。 哪都通公司,本身并不是一个执法机构,公司存在的意义,是维护异人界的平衡,同时,针对并且打击一切异人靠着能力,伤害普通人的事情,这是公司的底线。 至于说,异人之间,谁受委屈,谁无辜,谁冤枉,这根本不在不公司的考虑范畴之内。 不要觉得公司无情。 权利和义务是相对的。 除了公司的人之外,异人并没有承担相应的义务,自然也不会有相应的权利。 站在公司的角度上,异人之中的矛盾、仇恨,源头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影响到普通人,这是公司的底线。 就算罗浮真的很委屈,可当他掌握了足以危害正常社会的能力,而且不能收到控制时。他就会直接成为公司针对的重点目标。 站在公司的角度上,道理是没有意义的,只有立场才是一切。 “老天师,您应该清楚公司在乎的是什么。”任菲揉了揉眉心,从张之维口中,知晓罗浮已经成仙,甚至还开辟了所谓的洞天世界。任菲就开始头疼起来。 掌握着危害性极大的能力,却又不能受到公司的控制,甚至就连直接剪除对方,都做不到,这还是迄今为止,公司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哪怕是任菲,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老夫当然知道了!”张之维笑了笑,道:“你们应该也调查过这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