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精品书屋>>[红楼]贾璋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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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1 / 1)




当天中午,贾璋亲手钓上来的鲤鱼就变成了松鼠桂鱼端上了餐桌,新采的莲蓬也被分到了各个兄弟姊妹们手里赏玩。
这些东西算不得稀奇,大家欣赏的也不过这份心意。
那个掉到他船上的云雁风筝也被贾璋带回了鹤鸣苑,寻了一只木箱装了起来,藏到了柜子里。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1
大雁是忠贞之鸟,贾璋也确实喜欢这只云雁风筝。
贾璋在拜见过杨宗祯后,很是过了一段北窗高卧、优游林下的闲散日子。
贾璋在重生后一直都很勤奋,少有懈怠之时。虽说还没到头悬梁锥刺股的程度,但在宝玉和丫鬟调笑的时候,他在手不释卷;在贾蓉和勋贵子弟们呼卢喝雉的时候,他在焚膏继晷。
贾璋很清楚,他有前世的记忆,也有读书的天资,但若不勤奋努力,再有天资也不过是方仲永罢了。
为了心中的志向,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为了疼爱他的长辈,他一直都很辛苦,脑子里的弦儿也绷得很紧。
如今高中解元名登榜首,他总算是能松口气,暂时做一段时间闲人,不用被那些俗事萦心了。
待到叶士高下次休沐时,贾璋向叶士高正式拜师,拜师礼的举办地点是陈瑞祥的藻园。
贾赦向陈瑞祥借园子,主要是因为这场拜师礼的观礼客人来源复杂。
除了叶士高的文官好友外,荣国府的勋戚老亲也会来观礼。
陈瑞祥这处园子面积足够大,风景足够好,用来拜师,绝对不会丢了叶士高的面子。
而且陈瑞祥既有勋贵朋友,又常与文官名士往来,建园时就考虑到了勋戚子弟与文官名士的不同需求,绝对能让所有客人宾至于归。
在藻园春波楼里,贾璋对叶士高三跪九叩、敬茶问安,又与叶士高一起祭拜了至圣先师。
这一套礼仪下来,以后在世人眼中,贾璋他就是叶士高的弟子了。
在拜完孔子后,叶士高把杨宗祯给贾璋取的表字告诉了众人,又拿出一顶银冠为贾璋束发加冠。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我这徒儿虽未至加冠之龄,但阁老已经为他取了表字,我这个师父也为他束发加冠,以后你们可以把他当做大人看待了。
不过让少数几个眼尖的宾客惊讶的事情不是这个,而是叶士高为贾璋束发用的那顶银冠!
如果他们没认错的话,这顶银冠前任主人应该是杨宗祯杨阁老……
若真如此,那阁老对他这位小徒孙还真是看重啊!
这些年来拜到众位阁老门下的门生多得如同过江之鲫,杨宗祯虽然比周东野与李汲低调很多,并没有广罗党羽,但幕下也有不少门生。
而这些门生也不是各个都能被阁老们看重的。
如今贾璋这里又是赐字,又是赠冠,这样的殊荣,哪里是人人都有的?
不过能够认出这顶银冠前任主人到底是谁的人并没有多少,
火树银花,确实是很好看的。
而在藻园那边,宴会结束后,贾璋吩咐自家的下人把园子打扫干净,又让高杉送来了好些盆难得的兰菊松桂给陈瑞祥赏玩。
陈瑞祥不肯收荣府借园子的谢礼,但贾璋不能因为人家不说就一点表示都没有。
陈瑞祥素来豪富,根本不缺贵重之物。若是送他金玉文玩,他必然是也不肯收的,还会觉得他太过外道,没把他当做亲叔叔。
这些花儿就很合宜人,虽然品相难得,但是是自家店里卖的,价格算不上昂贵。
最重要的是陈也仁爱花,贾璋这也是投其所好。
事情果然不出贾璋所料,陈也仁很喜爱贾璋送来的绿菊。
而陈瑞祥在儿子的恳求下,也没有拒绝贾璋的好意,任由他们小兄弟两个在藻园里头布置花草去了。
在这之后,贾璋不是在家里享受濠上之乐,就是出门参加文会交友扬名,要么就是在朝廷旬休时去叶家请安并领取一二功课回家,却是十分安乐。
贾璋的师祖杨宗祯也觉得今年十分顺遂。
一来,今年年景不错,风调雨顺自有五谷丰登,黎庶的生活很过得去,他心里也得到了一丝安慰。
二来,退之收了个好徒弟,这孩子的资质和天赋都很不错,杨门又多了一株大臣根苗,这也是一桩妙事。
三来,朝廷文修武偃、风波渐止,比起前两年又是雪灾,又是预提盐引,又是刺杀案的可好多了。
他这个内阁大臣总算是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当然,诸王的争斗仍旧在继续,不过那种今日你参我的人贪污、明日你我参你奢靡无度的争斗算不上激烈。
对于杨宗祯来说,这点事也算不得什么让人惊心动魄的大事,因此并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转眼间到了新年时分,荣国府贾母、贾赦夫妇、贾政夫妇又一次进宫朝觐。
待到宫里,男女分作两班。贾母带着两个媳妇去拜见皇后娘娘,贾赦兄弟去了乾清宫朝见乾元帝。却见御苑金碧辉煌、禁卫森严威武,案上有玉盘珍馐,杯中有琼浆玉液,都与往常一般无二。
只乾元帝的头发更白了些,但他精神矍铄,目光灼灼,看起来还能活个十来年哩。
贾赦只坐在勋贵堆儿中低着头默默吃饭,静静地听着皇帝与那几位王爷表演着父慈子孝的戏码、听着那几位王爷互相打机锋,心里有些怅然。
可是一想到儿子,贾赦又欢喜起来。
于是把头低得更低了,只装出一副薄醉的模样,省得说错了话,带累了自家儿子。
乾元帝看起来很康健,这对诸王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当初不理解太子,只觉得太子浮躁,为什么就不能把忠孝二字放在前头,大脑冷静一点呢?
如今换了自己,才知道等待的滋味儿有多难熬,才知道父皇对皇位继承人有多忌惮,才知道差事有多不好办……
虽然乾元帝还没定下新太子的人
选,但他们里面已经有人在盼着乾元帝早些驾崩了。
而乾元帝在回殿后就有些头昏脑涨,戴权过去一边给乾元帝按摩穴位,一边道:“陛下举办除夕盛典,是为了和百官一同欢庆。只夜寒霜重,陛下何必喝那么多酒呢?九州万方都要依靠陛下,您要多珍重自己的身体啊!”
说着说着,话音就带上了哭腔。
乾元帝靠在榻上,对戴权道:“哭什么,除夕欢庆,朕半口酒不喝,难道是要让人疑朕有疾吗?”
戴权看乾元帝气色与往日不同,心里更是担忧:“奴才让小原子悄悄儿地去找齐守礼过来了。”
“你这奴才总是小题大做,罢了,等齐守礼来,就让他给朕看看吧。”
言罢,他又看向了墙上的桃花图,轻声呢喃道:“问东君何处天涯?落日啼鹃,流水桃花。朕如今也老了呀。”
戴权跪下道:“奴才只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就算偶有不适,也是陛下不小心吹了风的缘故,日后陛下必然会千年万岁的。奴才还想求您在奴才没了后照拂小原子一二呢。”
乾元帝却不信什么千年万岁的话,但还是让戴权起来,眼前却有些朦胧了。
或许他是真的病了罢。
待齐守礼过来时,戴权急忙拉他过来给乾元帝诊治。
这齐守礼是太医院院正,乃当世名医,有妙手回春、断人生死之能,荣府供奉的太医王君效就是他的学生。
戴权此时见了他,就像是见到了救命恩人一般,连忙让他去给乾元帝看脉。
待到齐守礼的手从乾元帝腕上退下去,乾元帝问他道:“说罢,齐太医。朕知道你是天下少有的名医,能断人生死。朕也老了,今年也七十一了,不怕去见阎王爷。告诉朕,朕还有多久的活头?”
齐守礼道:“陛下若好生保养,半点不操心,还有十来年的圣寿呢。”
“江山社稷在朕身上担着,哪里有不操心的时候?若只是吃药保养,朕还能活多久?”
齐守礼跪下请罪道:“臣不敢说。”
乾元帝道:“这有关江山社稷,有关天下苍生,你必须说,朕准你说。生死有命,就算朕马上就要死了,朕也绝不怪你。”
齐守礼这才道:“陛下多年操劳,体内本就有些空虚。若继续案牍劳形,只怕就只能剩下两三年的寿命了!。”
言罢,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他与戴权一同垂起泪来。
乾元帝看着那副桃花图,默默出了一会儿神,然后突然对齐守礼道:“今天的事情,不许泄露出去一分一毫,否则……”
“今日陛下只是醉酒头疼,才让小夏公公请了臣来,其余的事臣什么都不知道。日后臣过来,也只是过来给陛下请平安脉,来保圣体安康的。”
乾元帝点了点头,让戴权带齐守礼去开方熬药,自己则起身走到那副桃花春景图旁,伸手轻轻碰那画里杏黄色的背影。
他竟忍不住呕了一口血出来。
普贤奴2,是你来索爹爹的命来了吗?
太子,是你对不起朕。
义忠,父皇亦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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