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李杰章立即迎了上来,“陈总,怎么样?” 陈述蹙眉沉声道:“不太愉快,齐总心意已决,李总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李杰章短促地“啊”了一声,脸色一变。 三天后,芯兴科技的事情已经进入正轨,后续事项也不需要陈述亲自盯着,陈述便即刻带着律师回到了鹤山市。 正开着车,手机响了起来,姜远瞥了一眼,看见陈述的名字,心忍不住紧了一下,但他没有立即去接,等送完客人后,姜远拿起手机盯着那个未接来电,发愣了几秒后,回拨了回去。 电话响了几秒,就立即接通了。 “刚刚怎么不接电话?”陈述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姜远猜测他应该是有些不悦。 “我刚在开车。”姜远如实解释。 “开车?给谁开车?”陈述语气依然平静,只是莫名缓了一下,带着一丝玩味危险的味道。 姜远本不想解释,但不平等的地位好像不允许他这样拒绝陈述的疑问。 “……我现在开出租。” 那边沉默了几秒,“我已经到了鹤山,现在正带着律师去桐山镇。律师需要见你姐姐,了解一下情况。” “现在?” “是,发一个位置给我,在家等着。” “好。” 电话挂了,陈述扭头看向一直带着笑意盯着自己的人。 邢恒,是万蓝风投常年合作律所的律师之一,因业务往来和陈述相识,也算是老熟人了。 这个人业务能力很强,雷厉风行,年轻有为,但人不太正经。 “听起来关系不一般啊。” 陈述只眯眼笑着看向邢恒,不说话,等着这个人下一步的调侃。 “让我千里迢迢跑到这样一个小地方打离婚官司,陈总这样小题大做,真让我好奇那个人了。”邢恒意味深长地看着陈述。 陈述幽幽出声:“好奇心害死猫,邢律师,你只需要完成你的工作。” 邢恒依然无所谓地笑着,“紧张什么?怕我抢人?” 邢恒,男女通吃,但从不乱来,是个有原则的人。陈述用人向来只看能力,现在却有点后悔把邢恒带来了。 陈述立即冷了脸,“如果闭不上嘴,可以立即走人。” 邢恒挑眉“啧”了一声,“陈总!开个玩笑!我邢恒可没那个胆量抢你的人。我只是好奇,陈总是不是平日吃腻了山珍海味,所以这才突发奇想,到小镇里找清口小菜?” 陈述忍无可忍,闭上了眼睛,“闭嘴!” 拐进小巷,陈述远远看见姜远和姜清在门口等着。 下了车,姜远与陈述目光对视了一瞬,又立即移开。姜清却很热情地迎了过去。 “陈总!上次还没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就被那些要债的人给欺负了!” “姐,你客气了。” “不,你是我们姜家的恩人!我听说你是姜远的老同学,你们都十几年没见了,但没想到你还愿意借我们这么多钱让我们还债,我已经很感激了,可离婚的事还要麻烦你,我真是心里过意不去。” 借钱? 陈述瞥了一眼姜远,姜远心虚地躲了一下目光。 陈述自然地笑着应对,“姐,不麻烦,我和姜远在高中时关系很好,过年回来时,姜远也帮了我很多。有来有往,这也算是我应该做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姜清红了眼睛,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可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这次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姜远立即安抚性地拍了拍姜清的肩膀,“姐……” 姜清有些尴尬,立即笑起来道:“不说这个了。这位是?” 一直看戏的邢恒终于得到了上场的机会。 “你好,我叫邢恒,陈先生委托我处理这次的离婚官司。”邢恒伸出手和姜清轻轻一握,又朝姜远伸出手来。 他观察姜远好久了。气质很独特的一个人,清冷坚韧,像是会被陈述欺负,但不会认输的类型。 “你好,怎么称呼?” 姜远礼貌回应,“你好,姜远。” “姜远姜先生。”邢恒故意重复了一一遍,陈述果然冷冷地看了邢恒一眼。 邢恒笑了一下,不再胡闹,而是看向姜清,“姜女士,我需要单独问你一些事情,请问现在方便吗?” 姜清立即道:“方便方便。” “好,那我们去单独的房间吧。” “行。”姜清迈步带着邢恒往房间走,关门时又特意扭头对姜远道,“姜远,好好招待陈总。” 姜远应了一声,随着门关,院子里就剩下他和陈述了。 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 如今他们的关系不再是朋友,而是……情人,这个词姜远羞于承认,但不得不面对。 他硬着头皮看向陈述,“去客厅吧。” “好”,陈述迈步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看着姜远弯腰给他倒水,眼眸低垂,很平静温顺的样子。 陈述欣赏着姜远这个样子,心里生出一股恶劣的满足,因为这场交易,他已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至少,姜远不会再用冷漠抵触的目光看向自己,好像只要他勾勾手,姜远就不得不听话地过来,顺从地跪下,然后任他欺辱。 伪装友善,实际暴虐之心膨胀的猎人,可以肆意玩弄无可奈何但不能反抗、只能隐忍承受的猎物,看着猎物从痛苦一步步沉沦,然后被抛弃被摧毁。陈述忍不住想,这样的游戏才最有意思。 “姜远,电话里你说你在开出租,这是你新找的工作?”陈述随意开口,但目光却肆意游走,看着很不安分。 姜远坐下应了一声。陈述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姜远无法忽视,只能避开与陈述对视。 “辞了吧。” 姜远顿时眉头一蹙,忍不住看向陈述,“为什么?” “我要在鹤山待上一段时间,你还来当我的司机,工资照常,比你开出租要赚钱,也要轻松。何况,还记得我的要求吗?随叫随到,当我的司机,不是更方便吗?” 对上陈述意有所指的目光,姜远心里一颤,生出一股恶寒,但陈述的目光坦荡直白,好似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姜远忍不住握紧了拳,克制着,隐忍着,他曾单纯地以为这场交易里,他付出了自尊和道德,陈述出了金钱,这至少是一个看起来合理公平的交易,他没有接受施舍,他们之间应该是平等的。 但好像不是,从他答应的那一刻起,自己好像就已经处于被掌控的局面了,姜远忍受着,但无法克制自己闷沉的心情,好像一层纱布蒙住了他的脸,他逐渐有些呼吸不过来。 “所以,晚上的工作我也必须辞了吗?” 陈述很无情又很刻意地开口,“当然。夜晚的时间更重要,而我没什么耐心等待,特别是有些事情,不能等人。” “好,我明白了。我会辞掉的。” 姜远特意避开陈述话中不明不白的意味,认命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