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行人发出尖叫，慌乱逃跑。 马路上发生连环车祸，波及附近数条街区，交通瘫痪，消防车都进不来。 若叶站在数条街外，抬头望着熊熊燃烧的鼎上酒店，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杀手组织，好东西就是多。这种大火下，足够将花田利惠等人的尸体烧成骨灰了……” “去吃个宵夜吧，今晚就不去接单了，给自己放一天假！”她戴着一个棒球帽，背着一个双肩休闲背包，走在宁静祥和的夜间人行道上。 背包里都是没有用完的炸弹、烈性固体燃料等。 走了不知道多久，已经远离了鼎上酒店的区域，听不见之前那混乱的声音。 前面的马路上，几个飞车党抢走了一个靓丽女士的挎包。 自己侧前方的巷子里似乎有什么惨叫。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若叶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宁静的夜晚了。 “……他妈的，上次你还敢跑，你不会以为你跑了我就找不到你吧？”巷子里传出一个混混恶狠狠的话语。 外面的路人听见后，都纷纷远离这里，绕道而行。 若叶也听见了这声音，她猛然顿下脚步，全身寒毛树立：“我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她猛拍自己脑袋，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凝重道：“我虽然杀掉了那个柳村贤司和全部十个保镖，还毁尸灭迹，不留一个活口，但是他可是一个大公司的少爷，他死后他的家人难道不会找人调查？” “之前区区一个治安官就能将我的全部明面信息调查出来，而那些大人物，肯定也能调查出他儿子和我的过节……” “哪怕我做得隐秘，但在那些大人物眼里，难道不是‘不管凶手是不是你，都给我儿陪葬’，亦或者，‘将所有的嫌疑人全部杀死，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那些大人物可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儿子错，然后就息事宁人。” “不，他们根本不会觉得自己儿子做错了，只觉得我这个蝼蚁为什么没有顺着他们儿子……” 越想，若叶越毛骨悚然。 她刚才竟然天真地以为事情结束了？ 自己可以安安心心地去吃夜宵了？ 这是何等的狂妄啊！ “还好，还好我及时醒悟！”若叶重重地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此时巷子里几个混混走了出来，朝一侧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扫若叶一眼。 毕竟若叶一个穷学生的打扮，看上去还在发呆，根本不值得他们的注意。 等他们走远了，若叶才看向那巷子里深处。 垃圾散落，污水流淌，老鼠唧唧叫着，空气中散发出腐臭与血腥气味。 若叶看到了那个靠在垃圾堆里的凄惨人影。 全身鲜血淋漓，脸上血肉模糊，尤其是双眼，像是被什么利器活生生搅烂了，形成两个渗出血水的血窟窿。 两个耳朵被割下，鼻子被打扁，流淌鲜血，无力垂在身侧的双手被切断整个手掌…… 若叶根据分身的记忆，知道这样的伤势在这个时代，并不算重伤。 可以治好，但需要很多钱。 那些混混深谙《扶国刑律》，将伤势准确地控制在轻伤的极限，属于治安管理的范畴。 一般没有治安官会去追查这种民事纠纷。 毕竟就算抓到了犯人，也没有任何功劳，反而费时费力。 相反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工资照样拿，还乐得轻松自在，可以早点下班去陪家人。 若叶收回视线，继续走在宁静的人行道上。 “那个人之所以这样，就是犯了我之前的错。” “他以为逃跑了，就安全了，根本没有考虑被对方后续抓住的可能……” “我不能像他这样，所以……” 思及此，若叶抬起头，一双眼睛冰冷无比：“我要先下手为强！我要直接去杀柳村贤司全家！” 这一刹那，若叶只觉自己发现了宇宙的真理，命运的本质。 她仰头望着深邃广袤的银河，微笑道：“原来如此，原来我这样的好人，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 她不是洼明寺那样权势滔天的贵族，也没有任何靠山，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诚实善良、人畜无害、品学兼优的柔弱小女孩。 而这个世界却如此残酷，残酷到大人物手里漏出的一粒沙，压在她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她拿下背包，打开看了看，里面炸弹、烈性固态燃料，以及信号屏蔽器都在。 “记得花田利惠死前说过，柳村贤司是安森制药的少爷……安森制药，地图显示在三条町东路，车程一个半小时……既如此，今晚就动手吧，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 “不过，对方可是大公司，这点炸弹还是不够。” 若叶想着，拿出手机点外卖。 这自然不是真的外卖，而是跟组织联系的暗号。 若叶在外卖的备注中，用蔬菜、水果等暗语，说出了自己要买的货品。 随即，来到一条人迹罕至的高架桥下等待。 这个时间点这里没有什么人，只在桥柱下的阴暗处有一些流浪汉挤在一起睡觉。 大概一个小时后，一辆黑色普通轿车缓缓驶来，最后停在了若叶面前。 后排车门自动打开，若叶顺势走了进去。 她看向前排驾驶座上的男人，对方就是给自己派发任务的风衣男人。 “我订的豪华3a级极致火力战斗套装呢？”若叶开门见山地问道。 “在后备箱里。”风衣男人道，“豪华3a级极致火力战斗套装需要三十三万，你在组织的账户上有二十万，剩下十三万是现金还是赊账？” “赊账！”若叶道。 “好，看在组织老人的份上，给你优惠，月利六分。”风衣男人道。 “谢谢。”若叶点点头，随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今后会努力接单，欠款很快就能结清。” 说完，她准备下车去拿超豪华3a级极致火力战斗套装。 “那个，你为什么要买这个套餐？”风衣男人见若叶要走，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啊，这不是你一直给我推荐的吗？”若叶一脸无语道。 “额……”风衣男人有些尴尬。 这确实是他给若叶推荐的。 但是，他之所以推荐，是这玩意属于单兵爆破装备，根本卖不出去，一直积压在库房里。 他为了销库存，才想方设法给底下的暗杀者推荐。 为此还编织了许多话术，诸如“武器是暗杀者的第二生命”、“武器是你最忠实的伴侣，你永远可以相信它”、“不要等到死了，才后悔自己没有多买几个炸弹”…… “我想听听买家的意见，好对自己的产品做出改进……”风衣男人看向若叶，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样啊！”若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接着，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忧伤道：“哎，我觉得有人要害我，那个人很强大，不，对方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群人……我太弱小了，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强大的武器才能让我心里有安全感……” “原来是这样。” 风衣男人看向陷入若叶的眼神，带着怜悯。 ‘这个人也要到极限了吗’ 他觉得若叶是由于每天过着刀尖舔血的暗杀生活，精神在长期的紧绷和高压下，终于开始疑神疑鬼了。 这一幕他见得太多了，但凡做过杀手的，精神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 这也是他能将那些卖不出去的武器弹药，推销给他们的原因。 这些暗杀者本来年纪就小，还要每天承受高压，就算精神没有问题，也或多或少有些焦虑。 而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武器能够缓解他们的焦虑的了？ 但饶是如此，超豪华3a级极致火力战斗套装，也从来没有卖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