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府衙。 上午时分,不停地有人开始往府衙前的广场集合。 忽然人群打出了几条白布黑字的横幅,上面写着: “反对华亭县衙暴政!” “释放郑掌柜!” “我们要营业,我们要吃饭!” “我们要当面跟府尊申冤!” 人群也不断向府衙的大门口涌去,看门的衙役立即上前阻拦。 “发生什么事情了?”路人好奇地打听道。 一名似乎知道内情的神秘人说:“听说华亭县衙眼红许记甜品的生意,随意找了一个该店铺勾连黑帮的罪名,查封了店铺,抓捕了掌柜。” 这些人当然是许诚事先安排的,用来引导路人的认知。 “华亭县衙也太过分了,一家甜品商铺需要勾结什么黑帮?逼着我们去买他们的甜品?” “许记甜品我去购买过,他们生意很好,哪里需要勾结黑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么好的一家甜品店铺就被查封了?” “官衙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天天加税讹诈百姓,现在又明抢了!” “是啊,刚好有人带头前去抗议,我们一同跟去看看!” 几名安插中人群中的托,适时地鼓动道。 松江府税赋本来就重,加之这段时间大明朝廷连吃败仗不断加赋,民间怨气很深,人人都需要一个宣泄的机会。 于是,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 有关华亭县衙打压许记甜品的事也越传越邪乎,连华亭知县看上商铺掌柜女儿,用查封抓人逼迫他们屈服等传言都冒出来了。 郑豪知道了估计都要在牢里大喊,我尚未婚配,哪来的女儿! 松江府衙押签房。 知府方岳贡正在批签文书,听到府衙外喧哗不止,便叫来承发房一书吏吩咐道:“你去看看,外面如此喧哗所为何事?” 过了片刻,书吏引着松江同知蔡之蛟一起进来了。 方岳贡放下手中的卷宗说道:“文来了啊,可是为门口喧闹之事?” 文中是蔡之蛟的字,上官称下级的字一般显示关系不错。(写历史文每次还得编个字很烦,不过不搞个字又会被批不真实,凑合着用吧。) 蔡同知拱手行礼道:“府尊,正是此事!” “可曾知晓何事?” “下官一听到喧闹声,就前去了解了一番。是华亭的一家叫许记甜品的商铺,因为什么原因被县衙查封,并抓走了掌柜。 他们的员工来到府衙门口拉横幅,呼喊抗议官衙的处置,吸引了众多百姓的围观。”蔡之蛟回道。 “这家许记甜品老夫夜也有所耳闻,小女甚是喜欢他们家的什么奶茶,华亭县因何要查封他们?”方岳贡继续问道。 “这个下官也不晓得,不若招华亭知县过来询问一下?” 方岳贡起身踱了几步,然后说道:“外面百姓聚集容易生事,文中你且去让他们领头之人进来诉说下有何冤屈,以便尽快平息此事。 另外,派书吏去将华亭知县李茹春喊来,了解下他们查封的理由。” “下官谨遵府尊之令,先去找府衙外抗议之人了解下情况。下官也建议多派些衙役到门口维持秩序,免得有刁民冲入官衙。”蔡之蛟提议道。 “可!让本府推官陈新浦带人去稳控秩序吧。”方岳贡同意道。 府衙门外,抗议人流正群情激愤之时,一名衙役出来,说府衙同知要接见抗议代表。 人群一下子愣住了! 按照国人天性,混在队伍里一起喊喊口号,哪怕做点过激的事都敢,但让单独站出来就怂了。 这时,许记甜品的伙计陈宇,就是那名被锦毛虎打伤的伙计,头上还缠着纱布站了出来说:“我去!” 许诚等人也潜藏在人群中观察,他们自然不便出面,本想着让朱奎派一名胆大的护卫前去申冤,看到陈宇主动站了出来,也颇感欣慰。 陈宇被带进了府衙。 府衙大门接着打开,松江府推官陈新浦带着十几名衙役手持腰刀冲了出来,拦在抗议人群面前。 陈新浦气势汹汹地喊道:“同知大人已经接见尔等代表,有何冤屈官衙自会查清,你们速速散去,否则立即捉拿进大牢问罪!” 人群被他的话所吓住,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陈新浦转身得意地对他身边的亲信说:“你看这些刁民,本官一句话就将他们喝退了。” 陈新浦是陈银泉的老子,他自然知道这些百姓抗议的原因,所以他必须设法尽快将其按压下去。 “大人出手自然是马到成功!”亲信立即拍马道。 “不行,我们要在此等候府衙的处置!等着官衙还我们一个公道!”许诚安排的托在人群中喊道。 朱奎安排一名护卫趁机站出来鼓动道:“官衙一向官官相护,他们想把我们吓走,以便继续压榨欺凌我们商家,大家说能答应吗?” “不答应!” “我们要公道!” “抗议官衙滥捕滥抓!” “我们要面见府尊!” …… 人群一阵大喊道。 陈大推官刚吹完牛,没想到立即被面前的人群打脸,他的脸瞬间就红了,接着变得铁青。 此人一贯好面子,又嚣张跋扈惯了,被一群他眼中的屁民当面打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立即抽出腰刀大喊:“谁再敢上前一步,立即以谋反之罪论处!” “不用怕衙役,他们不敢动手的!” “我们人多怕什么!” “为了抗税,大家继续冲啊!” …… 人群中各种喊声此起彼伏,在混入人群中的商会护卫推挤下,抗议人群很快跟陈新浦带的衙役接触上了。 别看陈大推官平日牛哄哄的,此时也头脑也一阵发懵! 激起民变,这个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为了平息民愤,朝廷经常借用这个罪名砍了相关官员的脑袋。 忽然,他紧张的手不知被谁一推,紧握的腰刀似乎刺中了什么。 恒兴商会说护卫将一包早已准备好的猪血趁机洒出来,然后大喊:“官衙杀人了,他们不给我们活路,大家一起拼吧!” 在鲜血的刺激下,喊杀声顿时四起。 陈新浦以为自己真砍了人,吓得赶紧带这几个衙役逃进了府衙。 抗议人群十分激动地围了上来,开始推挤府衙的大门,一场民乱一触即发。 这些当然是许诚策划的。 他十分清楚明末官员的尿性,对良善百姓是能欺负多惨就欺负多惨,一旦碰上硬茬和大事,他们往往立马就怂了,就会想着如何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