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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后辈……”
你们的语气可不像可怜他。我在心里吐槽两句,却也习惯得面不改色,提起公文包就抓紧时间准备回家。
扭过头,只见隔着两个工位的不远处,里包恩还被想要拉新人下水的棘手前辈围着讲话。头顶白晃晃的灯光孤僻而冷淡。杀手身形高挑,轻易便越过人与人的间隙投来一瞥。
我边往门口走,边向那边稍微歪了歪头。
“收工,回见。”下班打招呼,“还有里伯山君,谢谢你的伴手礼。”
原先背对着我的同事们也纷纷侧过身,抬起手回应。
“哦,辛苦了——”
“别走这么早嘛,不一起去喝一杯吗?”一些酒鬼深表遗憾地抬高声调,引出争相附和,扯着什么后辈难得来一趟的理由。
我松散地拖着坚定的步伐绕到碎纸机旁,把废纸塞进去。机器运作得嗡嗡直响。
“不了。”我直言拒绝,“我家那位很麻烦的。”
转身就走。
几声跌宕起伏的控诉不出意外地撵在脚后跟。譬如“无情!冷酷!简直可恶”,又如“趁还没有结婚多出来潇洒啊”、“男朋友只是男朋友,让他管那么严干啥,又不是老公”等等歪理,我一律挥挥手挡开。
走出办公室,外头乌蒙蒙的,已然阒无一人。直梯转角留着几盏聊胜于无的灯。户外近乎料峭的冷意剐蹭过裸露的皮肤。我一手拎着包,一手揣进大衣口袋里取暖。
刚进电梯,摁按钮合上门。下一秒,两页镜子般的电梯门又缓缓敞开。
西装革履的绅士长腿一迈便站到身旁,重新摁上关门。圆柱形直梯内部不算宽阔,此时立马显得逼仄不少。
电梯悠悠下行。
我保持距离。把手机掏出来,垂眼翻翻,“你不和他们去喝酒吗?”
这么快就能摆脱那些缠人的老油条,这家伙到底用了什么借口。
“嗯。”
后辈的嗓音带着答案从侧上方落下:“既然友寄前辈不去,那我也不去。”
我:“你该不会原话就这么说吧?”
后辈:“是啊。他们什么也没多说,反而叫我赶紧把你抢回去。”
我:“……”这些人犯了教唆小三罪良心都不会不安么!
不过里包恩倒还是淡定自若。
一个轻笑熟稔地映现在他的唇边。我抬起头,恰好对上男人平稳而颇含兴味的目光。
“我认为他们确实很有远见。你可以考虑一下,新奈。”他顶着公司新人的身份大言不惭道。
似笑非笑的口吻。堂而皇之地伸来的手。我一没注意,一缕极轻却富有暗示意味的力道便攀上颈侧。
谁的手指堪称冒犯地微微探入衬衫衣领,可并未触碰到肌肤。我察觉到柔软的指腹隔着创口贴摩挲的触感:粗,闷,痒。这股挠人的痒一路酸涩地漫到指尖,带着令心口遽然发紧的难以忽视。
在那之下暗藏着的,是他自己留下的痕迹。
而这位犯上的后辈轻声说:“我未必会做得比‘你家那位’差。”
“…………”还来劲了!什么后来者居上的台词啊!
我看着如同给马甲人设悄悄叠了好几个私设的杀手。静默一秒,吐槽欲瞬时滔滔翻涌。
“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在好几帮人面前的暧昧对象都不一样了,现在还乱来,都在公司叫我前辈了就乖乖叫前辈!人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吗!”
都已经构成职场性骚扰了好不好!
里包恩诡辩:“虽然身份不同,但都是我,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我照常发挥:“不是别人有没有意见的问题了,是我心脏的问题!”
“是么?你看起来比任何人都接受良好。”里包恩的手指捻到创口贴的边缘。
“接不接受和想不想是两回事,”我感到耳朵赧然地发烫,不由飞快抓住那只手背,“就像我接受了下班还去开会,其实心里在拳打领导脚蹬老板一样。更何况我对后辈款也没兴趣!”
直梯叮地一声到位。
见某人眨眨眼,知错不改地不打算收手,甚至还转身压近几分,我只好在电梯门即将打开的一瞬间就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
只成功别开一点点,恼得再拍了他手背一巴掌。胜在还算响亮。紧接着立刻踏出电梯。
电梯里毕竟有监控。就算安保可能在摸鱼,或者压根不会管,但我总有种在名正言顺地出轨的心虚和矛盾。
加上事实上无人发觉,偷感重得空前绝后。
于是翌日,我按部就班地踩点到公司。面对细心的同事惊讶的询问,超经意地抬起手腕,顺势欣赏了一眼从袖口露出的手链。
链条清冷纤细,一点也不硌皮肤;充满设计感地缀着低调却精致的碎钻。银灰色。
其中连嵌着一小条能够刻字的部分。
它在贴着手腕的内侧,隐晦地,静谧地刻着一串描绘流畅的漂亮英文。是里包恩的名字。但最后一个字母n却用上了大写。
昨晚拆开看到的一刻,我还思考了会儿要不要再送一个有刻我名字的饰品给他。没想到保镖早有准备,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送他的领带夹里侧又印了字。
放到手心里一看,是完整的罗马音“nia”。
不用多想都能知道手链最后的大写n指代的意义了。
“自从入职以来都没怎么见你戴过手饰诶。”同事摆出一副侦探般的死鱼眼,“该不会……”
我坐在工位上,好整以暇地叠好文件,对齐。
“男朋友送的。”
“我就知道——”她捧着热可可发出咸鱼之号叫,“果然一旦知道公司里有人在追求恋人就会上赶着宣誓主权,我受够万恶的情侣了!”
“都让你们少乱起哄了。”我左右看看,“订书机呢?”
同事消极怠工:“被我吃了。”
我:“现在去切胃拿出来。”
同事:“我错了,好像放在打印机上面。”
我跨出座位。刚在附近找到订书机,把资料装订好放入文件袋,办公桌上的座机便忽地振动响铃。
隔壁同事贴心地伸长手臂,帮我接通。
“喂?这里是——哦,是的,是。好。”她拎着听筒回过头,“新奈,公司前台有人找你。”
这时候能有谁?
我在脑海里过了几个客户名字,三两步加快赶回。把袋子放回工位,道了谢后亲自接过电话。
“我是友寄。”
“好的,友寄小姐……”
只听前台些许迟疑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这里有一位穿着中国服饰的小朋友找你。他说他是什么‘彩虹’……啊,不好意思。什么?”这里似乎掩住了收音筒,杂音模糊,随即才重变清晰。
“‘arbaleno’。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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