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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搬屏风时,除了向平好像还有几个小厮,便问萧琢:“你不是还有几个小厮吗?”
萧琢解释:“他们只负责洒扫庭院,此时天都黑了,估计已经各自回家了。”
那就没有旁人了吗?宋枕棠到底没忍住,问道:“那些伺候的丫头呢?”
萧琢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殿下说的是弦月她们?”
听他说出这个名字,宋枕棠心口莫名发闷,点了点头。
萧琢没注意到她情绪的不对,但仍是耐心解释:“那是臣特意为公主准备的,未料皇后娘娘从宫里送了人出来。”
宋枕棠惊讶道:“给我?她们……她们不是你的……”
萧琢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道:“我在军中多年,早已习惯了自食其力,不习惯人伺候。”
自小到大,宋枕棠身边的所有人,无论男女皆是出身尊贵的公子小姐,他们早已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般养尊处优的生活,这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而萧琢,分明也是名门之后。
两人成婚之前,宋枕棠曾经派人查过萧琢,自然了解他的出身背景。
萧氏自大齐开国以来就是皇帝身边的最锋利的一把剑。他的父亲萧振山是跟随宣成帝多年的威国公,是大齐的上一代战神。他的母亲是苏州澜阳侯的嫡长女,也是名门闺秀。
萧琢的出身不逊于任何人,但他好像和他们都不一样。
思及此,宋枕棠忽然想到一件事。
萧琢的父亲是威国公,他为何没有继承家里的爵位,直到此次回京之后,才凭借多年的军功被封为昌平侯。
萧琢并不知宋枕棠在想什么,在她静坐沉思的时候,已经从书桌后的博古架上取了药箱。
箱底撞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宋枕棠的思绪被拉扯归位,循声望去,看见萧琢在药箱里挑出一个瓷瓶和一卷雪白的纱布。
宋枕棠本以为他说要自己上药只是说说而已,此时见他摆出这架势,忙道:“要不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
“小伤而已。”萧琢说,若不是被宋枕棠看见了,他根本没有上药的打算。
说着,他已经扯开药瓶的塞子,往雪白的纱布上随意一撒,手法堪称简单粗暴。
宋枕棠再看不下去,走过去朝他伸出手,“给我吧,我帮你。”
第22章雨夜
22
“给我吧,我帮你。”
宋枕棠这话说出来,萧琢却是一动没动,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宋枕棠不耐烦地把手又往前伸了伸,柔软的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了他的手腕,萧琢才恍然回神,慢半拍地把手里的药瓶和纱布递到她的手里。
宋枕棠从小没受过伤,更没给人上过药,握着纱布茫然了一瞬,想到萧琢方才简单粗暴的动作,觉得这应该不难。
她拉着萧琢在一旁的榻上坐下,然后示意他把胳膊放到两人之间的小几上,萧琢顺从照做。
宋枕棠一手握着药瓶,一手拿着沾满药的纱布,在萧琢的伤处涂抹了一会儿后,她自觉这样不太方便,更怕弄疼了萧琢,干脆放下药瓶,直接握住了萧琢的手。
她自然是心无旁骛的,可是两人指尖相交的触感实在让人无法忽视,宋枕棠抿了抿唇,到底没松开。
萧琢就坐在宋枕棠一尺之外,没动作,也没说话,就那么专注地看她给自己上药。
她的手法并不熟练,磕磕绊绊的,甚至每一处伤痕上涂抹的药膏都是薄厚不一的,但她很认真,每一个动作都异常温柔。
大约是今日没出门的原因,她挽在脑后的发髻有些松了,一缕挑起的发丝垂落在颊侧,发梢在萧琢的虎口处扫来扫去,弄得他很痒,很不舒服。
但萧琢什么也没有做,直到那一缕发丝顺着虎口扫到手腕脉搏处,他伸手想要拂开时触碰到跳动的腕脉,才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变快了。
宋枕棠专心给他上药,没注意他的动作,右手上药又捉了他的左手,好在这只手臂上没有太多的淤青。
两条手臂都上过药之后,宋枕棠放下纱布,问他:“还有别处受伤吗?”
萧琢摇了摇头。
既然是比武,两条手臂都是淤青,其他地方怎么会一点事儿没有。宋枕棠怀疑地看着他,“真的没有了?”
萧琢实话实说,“我也不知。”
分明只是给人涂了一些药膏,宋枕棠却俨然一副大夫心态,这会儿心里甚至已经没有了男女授受不亲不亲的规矩想法,顺口便道:“那你解了衣服,我帮你看看。”
但这话一说出来,她就意识到了不妥当,可话说都说出去了,再收回来岂不是叫人笑话,她抿了抿唇,只当做什么都没发觉,就那么等着他动作。
萧琢听到这话也愣了愣,他以为宋枕棠会把话收回,等了一会儿却没动静,一抬眼正捉到她的眼神,理直气壮中还有点不自在。
萧琢无声轻笑,没再说什么,按着她的吩咐开始解扣子,等能把两只肩膀露出来,他就停下了。
宋枕棠站起来绕着萧琢走了一圈,果真在仔细检查,看到如果有哪里淤青红肿,就顺手替他涂上药膏。
两只肩膀检查完毕,宋枕棠绕回前面,本不欲再多说,但却忽然看到他胸前有一处浅淡的红痕被衣服遮住。
宋枕棠看着卡在他胸口的衣服,皱眉道:“再把衣服往下拉一拉,你的胸口上好像也有伤到。”
萧琢的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犹疑。
宋枕棠捕捉到,不悦地催促,“我都没说什么呢,你总不会怕我轻薄你吧?”
“……臣不敢。”
萧琢实在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在小姑娘逼视的目光中解开了最后两颗盘扣,原本只褪到胸前的衣服瞬间滑落到腰间,赤裸的上身就这样坦然地闯入宋枕棠的视线。
宋枕棠自然也是害羞的,在他解扣子的时候还微微偏头,有些不好意思看,可当萧琢整个胸口都呈现在眼前时,心底那一点点的羞涩完全被震惊代替。
她不可置信地问:“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
肩膀处的衣服仿佛是什么遮掩,此时被揭开之后,再呈现的仿佛是另一副身躯。
萧琢的胸口和脊背上,数不清的瘢痕杂七杂八地交织着,如一张破碎的网镶嵌在血肉之上。最中间还有一道最显眼的,足有两寸来长,横在胸口正中,仿佛要把胸腔劈开。
这伤应当已经很多年了,不知是刀伤还是剑伤,透过已经愈合的疤痕也能看出当年的凶险程度。不过,现在伤口的边缘长出了红里泛白的新肉,和其他的皮肉连在一起,仿佛土壤里挣扎出来的根须。
方才宋枕棠看到的红痕,应当就是这一处了。
她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伤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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