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好了!” “权震南这叛徒,勾结外敌,于昨夜暗害了掌门!” “凡我恒华门人,随我诛杀此贼,为掌门报仇!” 率先发难的弟子 竟是与首席大弟子权震南关系匪浅的,门中少壮派代表之一,恒华五英第四席——袁野! “袁野!你是不是疯了!你忘了我们共同的志愿了么!” 权震南目眦欲裂,表情既愤怒却又有几分困惑! 袁野咬牙道:“大师兄!我的确与你志向相同,觉得咱们恒华,就应该自立门户,脱离上宗的钳制!但是!” “我有自己的底线!绝不原谅你作出那等弑师灭祖之举!” 权震南冷笑道:“你别忘了,若非你在师父的茶里下药,并将他引至山门外,那位大师伯如何杀得了他?” “我” 袁野胖脸一红,暴喝道:“是你跟陆坚骗了我!当初说好只是将师父控制住,兵谏逼他让位,并没说会伤他!” “师弟,差不多得了。” 权震南眸光陡然变得冷冽无比,步步逼近:“你此刻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想要为陆放鹤报仇,那我问你,昨日大师伯在场的时候,你为何不动手?岂非是怕了!?” 袁野呛声道:“放屁!老子之所以忍到今日,便是为了此刻在宗门大会上将你的罪行公之于众!” “然后呢,你觉得有用吗?” 权震南嘴角泛起阴寒笑意,目光扫向广场上噤若寒蝉的众弟子: “看到他们脸上的麻木了么?” “大师兄早就教导过你,变革永远是小部分勇敢者的游戏,是要流血的!而对于大部分贪生怕死的凡夫俗子来说” “谁赢他们帮谁!” 嗤! 剑光一闪! 七道剑气,呼啸而出! 恒华大师兄出剑了! “好强的七绝分光剑!” “掌门这套真传剑法,除了二师姐外,便要属大师兄最得要领了!” “这架势,怕就算那三位师姐在场,也不一定招架得住吧!” “该死!八大长老全当龟孙子,这下真没一人能挡得住这畜生了!” “嘘!小声点!大师兄向来眦睚必报,不要命啦!” 亲眼目睹这位首席大弟子,凌厉无匹的剑法,全场一片震骇。 而另一边。 那大义反水的四师兄袁野,紧咬牙关,全力施展陆家真传身法「月影七星步」,腾转挪移,节节后退。 仅仅三个来回。 袁野虽未被伤及要害,但周身衣袍被剑气割裂,皮肉外翻,血流如注! 而反观恒华大师兄,步伐稳健,毫发无损,一手负在身后,只用单手运剑! 那等悠然的神态,仿佛在戏弄孩童一般! “师弟,你觉得你还能躲几下?” “别忘了,当初师父传你这套月影七星步时,你完全不得要领,还是我这个大师兄,手把手教你入门的呢。” “你啊,忝为恒华五英之名,你甚至都不如咱们那位不务正业的小师妹。” 权震南讥讽道。 “少废话!看剑!” 袁野目光一寒,单足在身后廊柱上一蹬,转守为攻,身形如炮弹般,陡然掠向前方! 行进的过程中,他手腕急速翻转! 剑锋之上,瞬息激发出七道凌冽剑气! 也是使出了“七绝分光剑”! “你” 没预料到对方竟趁自己分神,使出舍命一击,权震南仓皇闪身,勉强躲过锋锐剑气! 而后,两人斗剑数十合,期间还不断夹杂着符箓与道法的对轰! 砰! 只听一声巨大的铿锵之响。 两人各自被彼此剑气,击退数步。 “啧啧,师弟,一个师父教的,破不了招啊。” “要不咱们玩点新鲜的?” 权震南冷笑着将长剑收回鞘中。 袁野强忍内伤,将喉中鲜血咽了回去,喝道:“好啊!你想怎样打,老子奉陪到底!” “要玩就玩这个!” 权震南目光森寒,浑身真气狂涌,双掌之上,陡然凝聚出炽烈无匹的万钧雷霆! “这、这是大师伯自创的天心五雷正法?” 袁野瞳孔一缩。 下一瞬,恐怖爆裂的紫色雷电,已经横贯虚空,朝着他吞噬而来! “逃!” 在这天地雷霆之力的大恐怖下,这是他此刻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轰叱!” 看着炽烈的蓝色电浆漫卷虚空,台下众人皆是心生胆颤! 一些年长的门人,更是双股颤颤,几欲瘫软在地! 他们再一次想起了十五年前,被那位雷法大师伯支配的恐惧! 顷刻间,无数门人四散遁走。 广场彻底陷入一片混乱! 纷乱的人潮中。 一名背着巨大麻袋的清秀少年,手上拿着一叠符箓,嘴里念念有词,似乎丝毫没察觉周围的变故。 麻袋中,被木灵藤蔓束缚的陆妍妍,亦是心绪繁杂: “哎,没想到这袁师兄良心倒没有坏透” “这权震南蛊惑他走上邪路,当真是罪该万死!” “臭小子!放我出去!我要助袁师兄一臂之力,杀了权震南这畜生!” 她紧咬牙关,用力抬起解开了部分藤蔓的右足,踹了踹少年的后背。 没办法! 这位小师弟的阵法造诣,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这哪里是炼气期该有的水平!? 别说她这个筑基中期了! 她甚至觉得门里几位金丹期后期的长老,短时间都不一定能破解这套青木缚灵阵! “小师姐,半个时辰数满了吗?” 被小师姐足尖连连轻踹,少年却仍是目光平和,兀自专心的在地面布置着符阵。 “你” 听着少年不疾不徐的语气,陆妍妍急得冒火:“喂!你没看到,那位袁野师兄正独自与叛徒死战吗!他尚且如此,我身为陆家嫡女,岂能坐视不理!” “袁师兄大概不需要了,小师姐。” 少年朝台上看了一眼,轻叹一声。 “啊?你什么意思?”陆妍妍俏脸失色。 “字面意思。” 少年继续低头布置最后一个单元的符阵:“非是我危言耸听,我若方才放小师姐出去,只怕你现在跟袁师兄一个下梢。” “你意思是袁师兄败了?不可能!方才我还感应到他的剑气呢!怎会这么快就” 陆妍妍忽觉后背发凉。 “袁师兄不需要了。” 林野轻叹一声,随后那清澈平和的眸子,鲜少的浮现出冷酷无匹的杀意: “不过,我能答应师姐你的是,我不会让袁师兄白死。” “袁师兄他真被权震南给” 陆妍妍紧咬朱唇,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夜爹爹的死状,绝望与悲痛齐齐袭来,豆大的泪珠便是滚落下来。 “林野师弟,让我出去好不好。” 她近乎哀求的道:“就算打不过权震南,身死于此,我也算对得起爹爹,对得起师门!你成全我吧!” 没有回应少女的请求。 少年闭目感应了一番,将最后一张「真武锁灵符」,置于脚下青砖之上。 咻! 几乎是瞬间,无人在意的广场东南西北四角,同时泛起淡金色的六角阵芒! “小师姐,半个时辰数完了么?” 少年再一次问道。 “我” 没想到对方这个时候了,还如此自负,陆妍妍欲哭无泪:“还差最后十息!然后呢?” “你不会真觉得,你一个内门末席的弟子,能打得过恒华派首席大弟子吧!清醒点林野师弟!放我出来,然后自己逃命去吧!” “啊,原来师姐真的去数了。” 少年嘴角微微上扬。 “我” 陆妍妍小脸一红。 她骗不了自己。 就在方才少年胸有成竹的告诉她,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替她斩下权震南狗头时,她心里既感动,又生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 虽然她想破头,也想不出这位练气期的小师弟,该如何打得过,手段阴狠的筑基巅峰大师兄! 沉默之间。 只听外面的少年再次开口: “请小师姐最后再数十息吧!” 全场一片死寂。 空气中充满着被雷电焚烤的焦臭味。 主事台上。 权震南嘴角哂笑,来到已然被烧得面目全非,仅剩最后一口气的四师弟身前,叹息道: “哎,四师弟,为啥你就不明白呢。” “大师兄啊之所以是大师兄。” “并非只是我入门早,而是——” “我本就是公认的恒华年轻一辈至强者啊!” “如今大师伯将雷法传授于我,便说是你了,便是陆青漓这剑痴此刻回山,我也丝毫不怵她了!” “我呸!”袁野啐了口血沫,朝着广场上的门人,悲吼道: “泱泱恒华,传承千年,如今竟无一骨节矣!悲哉!惜哉!” 言毕,这位真传四弟子,吐血三升,气绝而亡。 看着这悲壮的一幕。 人群涌动,开始爆发出愤慨之声。 “都噤声!” “如今陆放鹤已死,八大长老也悉数支持本人与那位大师伯,恒华掌门之位也就此归于大师伯之手!” “若还敢有人不服,袁野便是下场!” “一言蔽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番霸道猖狂的话语一出。 现场反对怒骂之声愈发强烈! 一些在内门中座席靠前,筑基境的弟子,纷纷拔出道剑,祭起法器,神色愤慨! “哈哈!一群废物!” 看着台下满腔忿恨,却逡巡而不敢进的众人,权震南放声狂笑,真气急转,在五雷正法的引导下,在周身交织出一层强大而致密的雷电护罩! “不服的尽管放马过来!” “吾有天雷护体,就凭你们这群臭鱼烂虾,何能伤我一根毫毛!”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就算陆青漓、陆婉仪这两娘们回来了,也只当跟那袁野一样,化作焦炭!” 恒华大师兄狂嚣至极的声音,传遍广场上每一个角落。 霎时间,人群愈发激愤了。 “杀了他!” “誓死不与叛徒为伍!” “给掌门、袁师兄报仇!” “咻咻咻咻!” 四面八方,无数寒光闪闪的飞剑,朝着主事台上,呼啸而去! “大师兄!咱们先撤吧!待大师伯入山,再鼎定大局!” 眼见全体门人怒火被点燃,几名亲信执事赶紧劝说道。 “一群废物,看吾手段!” 权震南目光森寒,冷哼一声,随后倾尽真力,将雷法三重的威能运行到极致! “轰叱!” 震耳欲聋的雷电之声。 他体表的雷电屏障,陡然雄浑了数倍,直接将轰击而来的飞剑、法器,全部格挡! 下一瞬。 “噼里啪啦——” 一阵阵碎裂之响后! 上百具法器,竟是全被焚为灰烬,化作无数灵子微粒,消散虚空! 全场战栗! 鸦雀无声! 在这绝对强大的雷法面前,便是最义愤填膺的一部分弟子,都偃旗息鼓了! 眼见局面被自己压制,权震南心头畅快无匹,只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蓦地,他双脚直接踩在掌门宝座上,高举双臂,连声大喝: “谁能杀吾!” “谁能杀吾!” “谁能杀——” 第三声“吾”字尚未出口! 他只觉胸口一痛! 讷讷的低头一看。 只见一柄锈迹斑驳的短剑,已然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鲜血如瀑,喷涌而出! “这” “我的雷法屏障坚不可摧,怎会被一柄平平无奇的短剑贯穿!” “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 权震南瞳孔骤缩,脸色惨白! 权震南浑身真气紊乱暴走,口中亦是吐血不止! “是可能的。” “你没发现,你的修为,只有练气期了么?” 一道不咸不淡的少年声,从背后响起。 权震南颤抖着转过身。 却是看到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年轻俊脸! 与此同时,一片死寂的宗门广场,也是瞬间沸腾起来! “是他!是他!那个观星台的小师弟!” “害!我早说了!这少年不简单!正经人谁会骑着灵鹤,背着老母鸡参会啊!” “太强了!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破开雷障的!?” “这些年他一直索居观星台,到此刻才出现!搞不好他便是掌门留给恒华的最大底牌!” “你” “是你!” 最后的时刻,权震南神色既痛苦又带着些许困惑: “我、我早应该猜到你这小子不简单!陆放鹤让你这些年呆在观星台果然别有用意!” “难不成你便是大师伯说的那个阵法大宗师!?” 他陡然想到了什么。 “阵法宗师?不敢当。” “我只是略懂一点点而已。” 少年谦虚的摇摇头,很诚恳的道:“好了,让大师兄死得明白一些吧,在你刚刚发癫的时候,我布置了一个「灵衡锁元阵」,并精确的将你的位置,框入阵心。” “这阵法,乃是恒华派两百年前,一位被罚往观星台面壁的一位天才前辈所创,功效便是,将阵心的敌人,修为压制于跟施阵人,一样的水平。” “所以,此刻的大师兄是炼气期,我也是炼气期。” 权震南听得半知半解,吐血道:“不对!我即使以炼气期的真元驱动雷法,也绝不是你这无名小辈能够碰瓷的!” “那可不一定。” 少年摇头道:“筑基之上,我不打,筑基之下,我无敌。” “我之所以不修筑基功法,并非是我资质不够,而是师父想让我直接修行恒华仙宗的仙门正法,筑下更完美的道基。” “这师父竟这么宠你!?” 恒华大师兄紧咬牙关,只觉心头之痛,甚至超过了体肤! 剧烈的喘息后,他见这位从未谋面的小师弟,言谈平和,涩声道:“小师弟同门一场,放过大师兄好么?我我知道错了!” “不,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林野摇头,并将短剑往对方气海命脉所在,挪移了半寸。 “噗——” 权震南浑身痉挛,双目翻白,感觉肉身都快要被生生撕裂了! 最后的清醒下,他一脸不甘的探出手,攥住了这位小师弟的肩膀。 “为什么!” “为什么你有如此天赋手段,却不站在我这一边!” “若是若是方才你迟到之时,大师兄礼貌待你,而不是嘲讽斥责你,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包不会的。” 林野摇了摇头,看向远处大槐树下,微微耸动的麻袋:“我答应了一个女孩子,半个时辰内,取你狗头。” “此外,师父的仇,也是不能不报。” “你”权震南愕然。 他张了张嘴,还想问些什么。 嗤。 一道寒光已然迎面而来! 模糊的视线下,他看到汹涌淋漓的鲜血,从自己的脖颈处倾泻而出! 这种感觉 绝望至极! “恒华内门末席弟子,林野——” “请大师兄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