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犹豫了片刻。 鹧鸪哨最终还是选择遵从内心。 反手撩开道袍,下一刻,手中已经多了把二十响镜面匣子。 这东西,放现在是绝对的紧俏货。 黑市上更是卖出了十两黄金的天价。 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就是罗老歪,也只给自己和绝对的心腹配了枪。 至于他手下那支号称花费重金打造的手枪营,实际上只是三块铁,远远比不上镜面匣子。 鹧鸪哨动作极快。 从拔枪、推膛到扣动扳机开枪,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只见火光四起。 下一刻。 一道巨大的枪响,在山腹之下响彻。 鹧鸪哨虽然不懂卸岭一脉的闻山辩龙秘术。 但一双耳力也是远超常人。 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立刻上前一步,附耳在身前石壁之上,凝神听去。 瓶山地势惊奇,千百年来,因为地动,加上山腹下早被挖空,造成裂缝无数。 枪声在山涧之中不断回荡。 一直持续了足足三四分钟,才渐渐消散。 随着枪声散去。 他也缓缓撤步。 “如何?” 陈玉楼负手站在一旁,神色温和的问道。 “地下中空,当有高楼,奇怪的是……声音传至一半时,似乎被什么挡住。” 鹧鸪哨皱着眉头。 将自己心头疑惑尽数说出。 听到这话,陈玉楼只是淡淡一笑,从枪声传递的快慢缓急,他其实就能判断个大概。 更何况。 底下情形,他比谁都清楚。 “道兄这些年四处闯荡,也该见识过许多防盗机关。” “若是你,为了杜绝外人擅自闯入,会怎么做?” “我?” 鹧鸪哨愣了愣,下意识开口道。 “古墓之中,无非就是乱弩、暗箭、木军鬼俑、剑奴、夜龙、伏火、毒烟、流沙……等等。” 就如陈玉楼所言。 自十几岁出山,鹧鸪哨在江湖混迹了快二十年。 上至春秋战国,下至两宋元明,倒斗无数。 遇见的机关暗阵也数不清。 一时间如数家珍。 只是,说着说着,他那双剑眉突然向上一挑。 “看来道兄已经想到了。” 看他神色,陈玉楼就隐隐猜到了。 “流沙?” 刚才他附耳细听时,就觉得枪声传荡的动静不太对。 似乎突然消失了一截。 就像……就像是被什么吞噬掉了一样。 而今,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古城之上被人藏以流沙,一旦闯入城中触动机扩,漫天砂石如雨,进去了就是九死一生。 轰—— 鹧鸪哨似乎看到了那幅画面。 脑海里不禁一阵嗡鸣。 “多亏陈兄提前探知,这要是下去了,后果实在……实在不堪设想。” 鹧鸪哨眉头紧皱,暗暗吐了口气。 流沙阵下,几乎无人能够幸免。 甚至人越多,死得越快。 “那按陈兄意思,该从何处下斗?” “山巅!” 没有任何犹豫。 陈玉楼平静开口。 “山巅?” 鹧鸪哨似乎想到了什么。 瓶山字如其名。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只半卧着的天外古瓶。 此刻,鹧鸪哨抬头望去,目光越过青山密林,落在了古瓶顶处。 隐隐还能看到瓶肩和瓶口之间。 往下凹陷,形成一座天坑样的地形。 遥遥望了一眼后,他又收起镜面匣子,摊开图纸,手指在线条中划过,最终点在了塌口两个字上。 “那就是此处了。” “不错!” 陈玉楼点点头。 古往今来,惦记瓶山大墓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单说这苗疆之地,山匪盘踞、军阀横行,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挖开瓶山,取了其中的金玉。 但无一例外全都失手。 在没有他的时空里。 搬山、卸岭两派魁首,外加常胜山数百好手以及罗老歪手下的工兵营。 尚且丢下了几百具尸体。 瓶山,哪有那么简单? 之所以如此,一個是因为当年那位元人大将身死。 棺椁葬下之后。 他手下人,用铁水青砖将整座瓶山封死。 另一个,瘴气毒物,也是极大的麻烦。 要不是地动形成裂缝。 想要进去其中,根本难如登天。 真要说起来。 最接近瓶山大墓的,只有一个人。 就是死在山下地道中的观山太保。 要不是被屏风后的石门堵住,或许已经成了。 “那就听陈兄的。” 眼下,鹧鸪哨也没了顾虑,冲陈玉楼抱了抱拳道。 “好。” 见此情形。 陈玉楼再不耽误。 转身朝侯在不远外的花玛拐招了招手,吩咐了几声。 不多时。 卸岭群盗再次开拔。 沿着瓶山那道斜坡一路往上。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 一帮人才终于登顶。 无人抱怨,只是默默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 见状,陈玉楼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人贵精而不在多。 尤其是瓶山这种凶险万分的大墓,人多反而会成了累赘。 他则是带着鹧鸪哨几人走近那处裂缝。 说是裂缝。 还不如说是一座天坑。 最宽处差不多有十多米。 深不见底,底下漆黑一片,加上被一层厚重的白雾笼罩,根本看不清虚实。 最诡异的是。 眼下差不多是上午十点。 烈日如火。 但那天坑下却是阴风阵阵,寒气逼人,瓶底瓶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四周石壁也是阴冷潮湿,长满了青苔绿藓。 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踏足过。 “陈兄,这石壁湿滑,幽深不见底,得要人先下去探清虚实,再做打算了。” 鹧鸪哨凝神看了片刻。 这才收回目光沉声道。 即便他倒斗无数,像这样的山涧绝壁,也是少见。 底下太深。 拿火把照明根本无用。 就算是搬山一脉的磷筒也不行,扔下去,马上就会被砸的粉碎。 他的意思是亲自下去走一趟。 搬山有掘子攀山甲,攀岩入涧如履平地,眼下再合适不过。 但没等他说话。 一旁的陈玉楼却是摇了摇头,“不急。” “难道……” 鹧鸪哨是想到了什么。 但又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抬不可能。 早听说陈玉楼天生夜眼,下意识以为他是看到了什么。 但脚下这天坑。 夜色浓郁的如同飘动的墨汁。 眼力再好,应该也无法看透吧。 但看陈玉楼目光湛湛,自信平静的样子。 鹧鸪哨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 “拐子,拿只鸡来。” 陈玉楼招呼了声。 “得嘞掌柜的。” 不到片刻,花玛拐就捉来一头雄鸡,精神充沛,双眼凛然。 虽然比不上怒晴鸡。 但也算是良禽了。 只见他接过拿在手里,摸了摸那只鸡脑袋,然后……往天坑里用力一扔。 鹧鸪哨看得一头雾水。 陈玉楼却是拍了拍手一笑。 “道兄,瞧好了,看看陈某拿它能不能钓到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