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进神门的【堕落】几乎摧毁了整片神庙,高高摆放在两侧石壁一直通顶向上的所有神像,都不可避免的遭到了波及。 已经在碎裂边缘摇摇欲坠的神像,彻底破碎。 更多坚持到如今的神像被黑暗笼罩,本来精美鲜艳的雕刻上也蒙上了一层阴影,色彩黯淡。 咔啦啦……小石块顺着山丘滚落向下。 “啪!”砸在谢枝雀脑袋上。 他剧烈颤动睫毛,艰难从剧痛和昏迷中勉强拉回神智,费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压在巨石下面。 “!”谢枝雀猛地瞪大了眼睛,突然清醒。 放眼望去,整片空间都仿佛是大地震后的灾难现场,樯倾楫摧,神像坍塌,就连神庙的通顶石柱都在激战中断裂。 阿米特不见踪影,郁和光更不知去向。 “郁哥……郁哥!” 谢枝雀忽然慌乱起来,他拼命试图从巨石下爬起来:“郁哥,郁和光!你在哪,我去救你!” “回答我啊!” 他嘶吼着喊着队友们的名字,想要从这片战后的废墟里确认同伴们的安好。 但四面的安静几乎要逼疯他,疯狂跳动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会从胸膛跳出去。 “……咳。”一声轻咳在另一端的碎石堆下传来。 谢枝雀惊喜,他忽然像是有了无穷的力量,立刻一抬手掀开了巨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却不管不顾,飞快跑向声源处。 刨开的石块下,露出吉什图神色恹恹的脸。 “呸!”吉什图吐了一嘴沙子,愤愤,“就说不喜欢和战斗系的一起组队了,战斗系的都是疯子!尤其是郁和光,那天平——天平是那么用的吗!” 谢枝雀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哦。” 他冷漠脸一松手。“啪!”石块砸了回去。 吉什图:“???” 他这才看清第一个找到他的不是泰坦,而是郁和光家的家雀。 “……等。”他冷静一把抓住谢枝雀的脚踝,“别走,我有用。” 吉什图:我懂对面的思维模式。 “我能帮你找到郁和光,他要是受伤了我还能救他。” 他婴儿肥的脸严肃,点头:“我超有用!” 谢枝雀:“嗬嗬。” 我一进来就听见你在骂我哥 别想骗我,鸟聪明着呢 吉什图:“!” “……卧槽!这什么东西!”旁边废墟里突然响起尤金的声音,但很快就吓得变了调,“卧……啊啊啊啊鬼啊!” 吉什图抽了抽嘴角,趴地无语:“有没有点常识,这可是神的地盘,哪来的鬼?” 尤金:“啊啊啊啊啊啊——嘎……” 惨叫声戛然而止。 谢枝雀:“嗯,听起来像是昏过去了。” 他低头看吉什图,明晃晃的鄙夷:“你们小队都 这么废物吗?” 突然风评被害,吉什图:“??” 一时不知道应该骂谢枝雀,还是应该骂废物尤金。 “嗯,看起来也像是昏过去了。” 废墟响起石块滚落声,像某人在从下面掀开重物:“再没有人来,我就剖尸了。” 林沉麓阴恻恻:“我可搬不动压在我身上这个大块头。” 谢枝雀:“!” 他一把拽出吉什图,又跑过去帮忙把废墟石块掀开,露出来的赫然是队友的身形。 林沉麓冷漠躺在地上,被另一个人形重物压在胸口上难以呼吸。尤金昏死一头砸在她胸前,金发散落了林沉麓满身。 金色与黑色交织,光泽流淌,金发公主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 “……把她搬走。”林沉麓眼神死,“你们战斗系的都这么多肌肉块吗?重死了。” 没被神杀死,要被尤金杀死了。 空空的大脑是诅咒最好的敌人 谢枝雀赶忙将尤金拖出来,又单膝跪地,小心翼翼的将林沉麓抱出来:“林,你没事吧?你看见郁哥在哪了吗?还有维克多——吉什图!快来帮她看看。” “她看着要死了——” 鸟:悲。 林沉麓差点被队友一嗓子送走。 她缓缓捂住被震碎的耳膜,面无表情:“现在还死不了,你再喊两声就不一定了。” 吉什图走过来一看:“?这不好好的吗。” 他确信:“从我大一第一次走进医学院重病房那天,她就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放心,你死了她都还能活。” 丝血存活大师:林沉麓。 1电量苟十年……看起来还能继续苟下去。 嗯,只要某只鸟别再拽着她哭了。 “再哭我衣服都要湿了。” 林沉麓头疼:“我帮你找,你憋回去!” “郁和光……” 谢枝雀:嘎! 眼泪,收! 他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在哪在哪?” 林沉麓下意识看了眼谢枝雀身后的尾巴,哦,空气。 “我看见晏止戈与郁和光在一起,放心。” 她冷漠:“既然晏止戈在,与其担心郁和光,不如担心下晏止戈死没死。” 突然被暴击的吉什图:“???” “首——席——啊——!” 他猛地惨叫着冲进废墟。 吓得谢枝雀反而一哆嗦。他惊魂未定:“吉什图好疯狂,晏首席对他就那么重要吗?好可怕跑。” 林沉麓:“…………” 她默默看向某人。“在你自己心里,你是个什么形象?” 谢枝雀歪了歪头,眨眼:“嗯?” 比起滚落的碎石,对众人而言更危险的是堕神的力量,那是与混沌相似的侵袭,对他们的威胁比石块更要严重。 而随着阿米特死亡,它的身躯化作石头,神力消失,被砸昏或侵袭失去神智的众人也逐渐苏醒过来。 泰坦抖落了一身石块,转身从废墟里一个接一个刨出其他队友。 当最后一个维克多从巨石砸出的深坑里被拽出来时,众人愕然发现:所有人都在。除了晏止戈与郁和光! 原本并不担忧的林沉麓也忍不住皱眉:“人呢?” 宫商角推了推眼镜:“是躲起来去没有人的地方了吗?” 维克多:“!”眼神逐渐发直—— “啪!”被谢枝雀冷酷一掌拍在头顶:“住脑,没有那种可能性。郁哥可是最讨厌文学系了。” 维克多抱头,幽幽怨怨:“但你不觉得,死对头也很好吃……” “不觉得!”“你们看这边?!” 谢枝雀和尤金的声音同时响起。 尤金愕然指向不远处的甬道尽头:“神庙的大门,好像开了?” 原本大门紧闭的神庙,此刻却露出一线缝隙。 阿努比斯想要送他们前往却未能成行的路,此刻忽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众人对视一眼,立刻快步走向神庙,谢枝雀等不及的小跑起来。 他踉跄一把推开神庙大门。 黄金的门扉扇动,扩大的缝隙中,神庙门后的情形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两道身影坐在神庙另一侧的台阶上,他们头抵着头,肩靠着肩,孔雀蓝长袍披在他们肩上,夕阳照落的光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 他们像是睡着了。 在神明坠落前,最后的辉光中。 落日融金,铺了他们满身。 “郁哥!”谢枝雀的喊叫声撕心裂肺。 郁和光的意识从波光粼粼的金色湖面下逐渐升起。 在睁开眼的瞬间,他迟疑了一下,没敢认出眼前的场景。 神庙,夕阳,一望无际的城邦与房屋,远处的沙漠与近处往来的白袍神侍…… “阿努比斯死了。” “但在返回原始之丘之前,他将最后的力量赠送给你,于是连带着的,你也拥有了可以推开属于阿努比斯神庙的力量,看得见他曾经见过的风景。” 晏止戈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郁和光诧异侧首,看到了与他紧挨着的晏止戈,两人同批一件外袍,近得几乎没有距离。 “晏……”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翻涌而来,他怔了怔,抿紧唇瓣:“在掉下来时,你和我在一起。” “你应该自己先走,为什么?” 郁和光迷茫不解:“为什么要回来找我?你本来不用受这么重的伤。” 他看到晏止戈的肩膀上渗透血迹,侧颜也擦痕狰狞。他下意识抬手擦去他脸上的血痕:“你疯了吗?还是原本就这么不惜命?” 晏止戈眼里蔓延上笑意:“大概,是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要守护。” 郁和光一 怔,本能想要后退拉开距离。 却被晏止戈眼疾手快,一把握住手腕。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看到你没事,真好。” 不等郁和光犹豫要怎么回答,晏止戈已经若无其事偏头:“其他人来找我们了,听见声音了吗?” 他笑着指了指身后:“看来你家里,还有只没长大的崽子。” “郁哥——!” 谢枝雀已经猛扑过来,一把抱住郁和光嚎得凄惨。 郁和光知道自己应该安慰被吓得炸毛的小山雀,但又想起晏止戈的形容,不由低低笑了起来。 “晏首席是想说自己更可靠吗?” 晏止戈抬眼:“不是吗?” 在洒落的夕阳中,他含笑反问:“郁和光,我难道不是你能信任的同伴吗?” “我曾走过这颗星球很多被人类遗忘的危险角落,许多人迹罕至的边界……如果和你一起,我没有不能抵达的地方。” 站在夕阳下的神庙前,脚下就是绵延的古老城邦,埃及的太阳重新闪耀在石板上。 晏止戈向郁和光伸出手,他锋锐凛冽的眉眼被笑意柔和,暖得像晕开的阳光。 “我想和你一起走过更多的地方,以同伴……或是其他身份。” “郁和光,你愿意吗?” 他明明在笑,可眼里都是郑重,让郁和光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迟疑着本能觉得这是一个足够沉重的答案。 晏止戈低声轻语:“说好。”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