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饮料矿泉水——” “花生瓜子火腿肠——都没有!” 列车员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远处车厢传来:“腿收一下!” “妈的你听不见吗?滚回座位!” 大胡子列车员带着伤像斗胜的公鸡雄赳赳走过来。 一眼就看到俊美但表情复杂的青年。 “看什么!”他恶声恶气,“找打?” 晏止戈掀了掀眼,冰冷目光锋利如有实质。 列车员抖了抖,下意识闭嘴。 “不,我只是好奇。” 郁和光眼神一言难尽:“既然没有,你为什么要喊?” “我怎么知道?反正咒语就是这样的。” 列车员嘟囔:“只要这么喊,火车就能安全到地方——都是从三百多年前流传下来的老传统了。” 郁和光:“!” 他听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原来人类历史这么奇妙的吗? “……不,并没有这种传统。”晏止戈伸手试图阻止。 但郁和光已经唤醒光脑认真记录,大有一副这学期人类史一定不挂科的自信架势。 晏止戈痛苦闭了闭眼,不忍再看。 在错误的道路上一骑绝尘 早知道应该把列车员扔出去 “这下谁还分得清你和司马迁啊。”尤金嘶嘶吸气。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肠呃……” 列车员忽然后背一凉,赶紧撒丫子狂奔离开车厢。 晏止戈冰冷瞥去一眼,又在郁和光看来时重新挂上笑意。 宫商角冷静按住蠢蠢欲动的尤金:“没让你杀——他那没啤酒,坐好。” 路过的乘客:“!” 杀?杀谁?我?! 周围人纷纷惊恐退避。 顿时,拥挤车厢一角显得尤为空荡。 郁和光一行人独占了车厢一角,两支小队共同行动尤为声势浩大——然而比起出任务,他们更像在享受悠闲假期。 身材高大的泰坦盘腿坐在地上,依旧小山一般威压恐怖,让外人不敢靠近。但他手里捏着小巧零件,正在阳光下眯着眼保养枪械。 生怕藏酒再被郁和光拿走的尤金一脸警惕,屁股下坐着钉板一样时不时起身,匆匆说自己要去车厢连接处吹吹风,然后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宫商角视线刚移过来,泰坦连忙把尤金往自己身后推了推,藏好。 “……她有一半是你惯出来的。”他嘴角抽搐。 泰坦温和:“怎么会呢?” 倚靠着车窗被众星拱月般坐在最内侧的郁和光,正在被晏止戈抓起来临时恶补九神会情报。 “严格来说,最初的九神会并非一个组织,而是【九柱神】,九位创造并支撑世界的神明,以创造世界和太阳的【拉】为尊神,掌管国家与地上权柄,作为尼罗河 君王的【奥西里斯】,也在九神之列。” 晏止戈示意光脑的浮空屏:“早在地球末日降临之前,九柱神的辉光已经消失。但是在末日之后,反而是九位神祇的传说被最大限度的保留了下来。” “祂们的信仰者之众,也让九神成为各基地之间流传的主要信仰。” 晏止戈摊手:“比如苍山基地。” 郁和光:“嗯嗯。” 虽然是伪神,但也隶属于九神体系之下。 并且…… 晏止戈眸光冷锐几分。 那日,伪神没有否认他的试探。 “九柱神之所以能够流传下来,九神会功不可没,它已经从【概念】,真正具现化成为了实体的组织。” 他淡淡道:“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没有多少战斗系愿意去九神会所在的小镇,是有原因的。” 郁和光:“嗯嗯。” 晏止戈忽然一顿,他疑惑从浮空光屏上抬眼。 郁什么时候对文史包容这么高了? 等他看清对面郁和光:“…………” 果然,他就说! ——郁和光双臂抱胸倚着窗户,眼镜睁得大大的。 过分大了!还是白底黑线的。 那分明是两个贴在眼皮上的圆纸片! “郁和光。” 晏止戈扯了扯嘴角,冷淡:“你文史要挂了。” 睡得正香的郁和光:“……!” 救,为什么睡觉突然好冷! 他猛地一直身惊醒,眼睑上贴着的圆片也随之掀起来,一双琥珀色眼眸惊魂未定。 就看到晏止戈在对面笑得黑气阵阵。 “睡得很香?嗯?” ……郁和光才不想深究晏止戈笑容下的怒意。 “你继续,我在听。” 他一本正经点头,比划着示意自己超级靠谱:“我有特殊的听课技巧,别看我睡着了,其实这都是在迷惑你,这都是我技巧里的一部分,好了我们继续。” 郁和光严肃端坐,莫名乖巧。 晏止戈:“…………” 他忽然抬手捂脸。 郁和光:“?” “没什么。” 晏止戈咳了一声,努力压翘起的唇角:“我们继续。” 旁边的宫商角:呵。 九神会虽然是组织,但无人知道它的大门朝向哪里,成员是谁。就连它的具体成立时间和历史,也没有人能说得清。 一直以来,它更像一个飘荡在各遗民基地之间的传说,被神信者所向往。 晏止戈知道九神会,是因为他曾在金字塔遗迹内,见过九神会的成员。 ——的尸体。 “基地信仰向往九神会,九神会向往金字塔,他们都在试图更接近自己的神。” 他指了指林沉麓:“林也见过。” 在上上次的绑架中。 林沉麓掀了掀眼:“忘了。” 她冷淡:“我对活着的人没兴趣。” 晏止戈:“是尸体。” “严格来说,是被你的诅咒波及,死在你身边的人。” 林沉麓神情恹恹:“啊……抢走我死亡之人。” 她看上去更阴沉了:“凭什么人人都死得了,就我死不了。” 晏止戈:“。” 他果断转移话题:“火车还要几天时间才能到遗民聚点。” “落日小镇在火车终点站,以蒸汽火车的速度……” “吱嘎——哐!” 话未说完,火车突然间猛烈晃动。 正昏昏欲睡的郁和光一个不稳,猛地一头扎向晏止戈。 猝不及防抱了满怀的晏止戈眼瞳紧缩,他虚虚环着郁和光,颤了颤眼睫,忽然觉得此刻越过沙漠照过来的太阳过分耀眼。他恍惚察觉不到真实。 “怎么回事?”谢枝雀立刻起身查看。“敌袭?” “妈的,铁轨坏了!” 大胡子列车员骂骂咧咧走过,啐了一口:“那帮家伙打架就打架,能不能别波及铁轨?知道修一次有多难吗!” “等着吧!” 列车员大嗓门宣布:“全面的铁轨坏了一大段,什么时候修完什么时候继续走。在这过夜吧!” 车厢内有人哀叹,也有乘客习以为常。 谢枝雀忍不住问:“铁轨坏了重新搭建不就好了?” 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太阳:“这才刚过午时,怎么就要过夜了?” “重新搭建不就好了?” 列车员阴阳怪气重复他的话,冷笑:“你说的是哪年老黄历的事了,还重修?说得容易。” 一头砸进晏止戈结实胸肌里的郁和光:晕乎乎,嘶好痛! 他艰难握住晏止戈手臂,试图把自己从他的怀抱里拔出来。 “咕咚!”火车向前猛地一窜。 “!” 还不等爬起来的郁和光已经重新撞回晏止戈怀里。 头槌! 重击心脏! 晏止戈胸口一痛,他哭笑不得低头将郁和光从怀里挖出来。“你还好吗?” 郁和光:“q-q你猜。” 他觉得自己鼻梁都要断了,泪花滚滚从眼眸里翻涌上来。 他抬头试图看清晏止戈,但只有视野里一片晕开的孔雀蓝光斑,在阳光下折射过分绚烂的色彩。 郁和光:疼清醒了! 晏止戈笑得直不起身,他任由郁和光抱住自己拱来拱去,像个被猫抱住的猫爬架,眉眼带笑的看着他扶着自己艰难站起身。 说话间,火车司机已经从驾驶室跳下来,边捂着帽子边匆匆跑过来:“还愣着干什么?下来干活!” 列车员撇了撇嘴巴,大跨步重重踩过去下车,木质地面被踩得吱嘎作响。 郁和光已经警惕的趁机赶紧坐 好,坚决不给火车再摔他一次的机会—— “咚!” 翻卷的孔雀蓝长袍在视野里张扬。 郁和光缓缓睁大眼眸,看着晏止戈向他越靠越近。 骨节分明的手掌猛地用力拍在一旁椅背,他甚至能感受到手掌擦过他侧颊时带起的风与温度。 晏止戈的呼吸近在咫尺,带起的气流包裹着阳光懒洋洋落在他颈侧。 ——火车在震荡间终于刹车停稳了。 与此同时,晏止戈也及时撑在了郁和光上方。 他顿了顿,缓慢直起身。 “看来下次上课不能随便走神了。” 晏止戈笑着,低沉嗓音下压着难以察觉的沙哑:“郁同学,现在还困吗?” “那我们就刚才说的继续。” 郁和光:“……魔鬼吗你?” 他不可置信。这么对文史学渣真的好吗! 学渣,但自知之明 “下面修铁轨修得好慢啊,这是原始社会吗?” 维克多头毛都蔫下去了,恹恹看向车窗外:“该不会三百多年都没修过新的吧?这也太差劲了。” “呵,年轻人的想法。” 宫商角垂着眼睫端坐在原地,老神在在的沉稳:“就要这种火车才好呢。” 维克多:“………?” 虽然不懂但一定是新知识!先记下来再说。 奋笔疾书!猛猛学。 ai:【……你们人类在变态一途上的研究,真是让ai自愧不如。】 【简直是变态的接力赛。】它如此评价。 至于郁和光? 全机械体人形转动一圈,就发现在火车背面—— 郁和光已经在微笑着与列车员友好交谈。 而留在车上的晏止戈…… 似乎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