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们在跟荣国打仗,还敢到济州岛来抢我们的生意。” 穿着细格子棕色西装的男人嘴巴上叼了一根雪茄,他那咖啡色的方框眼镜之下,是一张留着细绒胡子的薄嘴皮。 “人,都是间谍。” “货,就是证据。” 蹩脚的荣国话带着奉天口音,李正俊翘着二郎腿,对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斑鸠说道。 “要么我把你们这群荣国人全部送给军方处置,要么联系你们的公司,交上一笔赎金。” “不多,价值五百万的黄金或者白银。” 身上的软绳里面明显掺杂着天水合金细丝,斑鸠再怎么发力,也没办法使劲挣脱开。 他这几天已经绞尽脑汁想了不少法子,可眼前这个在济州岛一手遮天的高丽人显然做惯了此类黑吃黑的勾当。 从蓝海商会出现在济州岛的第一天起,他们便盯上了这只肥羊。 斑鸠虽然是第一次出海,但他经验老道的不像个新人,他在收购了大量的天水之后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于是一边让骨干带着天水回到鱼尾湾,一边带着少部分人继续留在济州岛。 没想到纵使万分小心,但还是着了道。 这群高丽棒子一见他们人走了不少,就立马动手。 斑鸠和身边的几个两三阶的高手根本不够用,对方不仅实力稳压他一头,而且还人多势众。 为了保全下属的人身安全,斑鸠也清楚对方先是谋财,害命也是要拿到钱之后,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激烈反抗。 这几天,他一直在和眼前这个名为“金刚”的组织讨价还价。 好在对方只知道他们在大肆收购天水,手上有钱,但是并不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偌大的船队。 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拥有一点心炁和本钱,就冒着风险来济州岛发横财的投机商人。 这种情况最近并不少见,上百号人,七八条船,就做起天水倒卖的生意来。 不然为什么说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任何人都敢铤而走险呢。 否则的话,光是五百万恐怕解决不了问题,不狮子大张口狠狠宰上一笔,又怎么会是这群高丽棒子的作风?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 斑鸠脸上并没有任何讨好的神色,他把姿态拿捏的极为准确。 “我们的携带的黄金全部用来购买天水了,又怎么拿得出来这么多钱?你得多等上几天,等到我们这批天水送回双屿湾出手之后,才能换成黄金交到你手上。” 他这句话说的不卑不亢,语气平缓,从斑鸠的嘴巴里面吐出来的字十分冷静,显然很有说服力。 李正俊把雪茄扔给了一边等着的手下,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踢着皮鞋走到了斑鸠的面前。 这处仓库原本是用来存放粮食谷物的,虽然早已经清空,但边边角角还是能够看到许多稻壳。 金刚之所以选在这儿当成济州岛的大本营,自然是看中了这只仓库不仅空间足够大,而且地段偏僻。 杀人越货,再好不过。 当李正俊回荡在仓库里的脚步声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斑鸠的面前。 微微俯身,两张脸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 他伸手摘下了眼镜,双眼死死的盯着斑鸠,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里面察觉出来任何一抹不对劲的神色。 结果注定是失望。 斑鸠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还轻笑了一声。 “或者我把那批天水当成赎金交给你,你自己去换钱?” 天水在济州岛已经跌破了冰点价格,每天都有大量的不知道来源的天水涌向这里。 他们的交易也十分简单明确,那就是只要黄金白银这种硬通货。 其余不管哪国的钞票都一概不收。 李正俊是从首尔被派过来的三阶巅峰高手,老大给他下达的唯一命令,就是不择手段的疯狂捞钱。 在这儿黑吃黑,只要你本身够硬,双方都不敢说什么。 毕竟一边是不知道从哪处前线偷摸跑路的逃兵,一边则是做着见不得光生意的天水贩子。 并且这些贩子大多都是海盗。 他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尝到了不少甜头,所以对于斑鸠的话还是有七分相信的。 天水在他手上甚至还没有疯狂膨胀的高丽货币来的值钱,斑鸠的建议,怎么看都是一笔并不划算的买卖。 要知道李正俊为了在帮内抢过这个肥差,可是花了不少钱的。 他需要真金白银来弥补空缺,才能有的赚。 “好,我相信你,你说吧,需要多长的时间?” 李正俊微微一笑,用手中摘下的眼镜点了点旁边关押着蓝海商会其余人的房间。 “想好了再说,只要话从你嘴巴里面说出了口,那么每耽误一个小时,我就杀你们一个人。” “这里离双屿湾需要大概二十天的行程,我们在那儿有着接头的下家,只要天水送到牛角山,就能立马换成黄金。” 斑鸠的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紧张,故意送到了李正俊的眼睛里面。 “五十天,给我五十天的时间。” “五十天?”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八天。” 齐青崖坐在已经被淘汰的上一艘鸡灵号上,感受着乘风破浪而后扑在脸上的水气,摸了摸下巴。 “我们还有多久能抵达济州岛?” “明天一早就能到。” 负责给齐青崖开船的,是一直呆在巫山的红旗帮的三千义从,虽然他们并不经常跑这条航线,但黑旗帮绘制的海图摆在他面前,一切就全在掌控之中。 “齐帮主,也就是这条船速度够快,否则的话哪里能赶得上。” 齐青崖并没有隐瞒这次替蓝海商会解围的事情,毕竟请人办事,遮遮掩掩的总不好。 况且这帮人也都是打探消息的好手,跟他们交代清楚之后,能够更快地找到斑鸠的藏身之地。 他之所以没有带着自己人,也是因为风险太大,汪执叶麻等人毕竟心炁指数不高,不像这群红旗帮的海盗拥有自保能力。 济州岛虽然和前线还有着十万八千米远,但是高丽毕竟在和荣国打仗,他要是在这块地方搅的腥风血雨,说不定就要引起多方注意。 不要忘了他这张脸,可是在高丽有着天价悬赏的。 所以齐青崖只拿着如意长棍,然后跟红旗帮的人交代好了,他们上岸之后尽可能的去打听蓝海商队的消息。 一有收获便立马通知齐青崖。 之后并不用他们管。 事情,由齐青崖一人解决。 在去往高句丽半岛的路上,齐青崖的身体就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 心炁指数也果然如他所料一般,到达了57。 此时的他和刚突破五阶的时候截然不同,似乎越是接近59这个门槛,他身体里的心炁就愈发粘稠。 齐青涯是见过天保仔和曹仲衫这两个六阶高手的,知道六阶和五阶最大的差距便是心炁的质量。 而他自身心炁原本就远超寻常同阶之人,一旦发生了这种质的变化,绝对会迎来一个飞跃式的提升。 他清晰的记得,吕克的那杆炁动栓狙,射出来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子弹都没能撕破掉天保仔的护体心炁。 等他抵达六阶之后,这些护体心炁就会成为他的柔性外悬挂。 到时候正面硬抗机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现在五阶的齐青崖,放眼整个济州岛,恐怕也没人能够拦住他。 所以摆在齐青崖面前的唯一的难题,就是找到斑鸠所在的地方。 消息是由这个名叫金刚的黑帮组织,扔出来的一个蒙着眼睛的蓝海商会的普通水手,让他坐船追上蓝海商会的大部队,这才把斑鸠等人被抓的事情传回了乌山。 至于被关押的地方在哪儿,则压根没有半点线索,需要齐青崖自己去找。 水推船身,触港即停。 齐青崖提棍上岸,就马不停蹄的朝着济州岛的中心走去。 那儿有着临时搭建出来的最大的黑市,鱼龙混杂,总是好打听消息的。 济州岛并不算大,到处都是棕黄色的枯木和褐色的石头,要不是数量远超平时的船只挤在港口里面,和压低了帽檐儿故意遮掩面容的行人熙熙攘攘,这儿简直就像是一个荒岛。 穿着一身黑衣的齐青崖快步走着,黄皮肤的面庞在这儿引起不了半点注意。 即便齐青崖是个路痴,但摆在眼前的,被来往车辆压出来的宽阔大路只有一条,他也不用费什么心思,就找到了这处并没有采取任何隐蔽措施的黑市。 说是黑市,实则整个济州岛此时都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市场。 高丽逃兵大多都选择到济州岛换取离开半岛的盘缠,其中不乏掠走了大量军用物资的军官。 按道理来说,高丽政府应该对这种行为严加管控,不说逮着一个枪毙一个,但最起码也要抓起来,收回物资。 否则的话这种情况只会愈演愈烈,对于军心来说十分之不利。 逃兵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不被允许的,可偏偏在这块畸形的土地上无人管控。 高丽政府对这种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因全在于这些逃兵背后还有着阿瑞卡人的影子。 远渡重洋来到高句丽半岛的阿瑞卡大兵总是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向高丽政府要求高额的补贴。 高丽政府哪里来这么多钱? 于是乎他们只能默许阿瑞卡军队里面的人做出诸如之前和夜叉合作,赚取黑钱的行径。 这种事情一旦开了个苗头,就再也收不住。 以至于现在哪怕是打起仗来了,但还是有很多阿瑞卡人趁此机会大发高丽国的国难财。 这些高丽人只不过是他们摆在明面上的棋子。 而阿瑞卡军队对这些事情也不闻不问,毕竟他们远跨重洋开拨这片土地,就没有打算靠过高丽人去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在他们眼里面,高丽人的性命甚至不如一条军犬来的珍贵。 只不过是填线宝宝罢了。 只要不影响到自己人,其他一切都随便。 没走多远,大路两旁边出现了高低不一的各种建筑,最高不过两层,大多都是新修建的,有的水泥墙壁上面压根就没想过刷粉,显 出了一圈一圈的白色痕迹。 “齐帮主,那我们的人就各自去打听消息,傍晚的时候,依旧在这里集合。” 齐青崖点了点头,朝着他一拱手。 “辛苦。” 话一说完,红旗帮的海盗门就像是游鱼入海一般,迅速的消失在了各个角落。 街道越来越窄,前面的人群变得拥挤起来。 “什么价?不怕告诉你,我得到的一手消息,黑旗帮的新帮主已经拿东洋人开刀,歼灭了一支足有四五十条船的舰队。” “还解决了几十具机甲,里面甚至还有级蒸汽机甲。” 吵吵嚷嚷的荣国话进了齐青崖的耳朵,他倒是不怎么惊讶消息已经传到了济州岛。 “原本这条航线就是黑旗帮开辟的,现在新帮主立了威,下一步肯定是要把这个火热的盘子抢回来。” “多少人都已经不敢跑这条航线了,你有再多的天水,卖再低的价格,又有什么用呢?” 谈论这些事情一点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而周围的人似乎也对这幅场景司空见惯,大家都肆无忌惮地挖着高丽国的脊骨,进行着金钱交易。 “不过我不一样,小爷我以前就是黑旗帮的劫掠船船长,之前内乱的时候跑了出来,现在黑旗帮有新政策,只要重新回到黑旗帮,一切事情都既往不咎。” “在这之前,我还有一次往来的机会,别怪我价给的低,愿不愿意把自己手中的天水顺利的换成黄金,就看你们自己了。” 这人说完,鼻子里面轻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怕这些着急出手天水的人不心动。 果不其然,周围的人顿时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已经往前走了一步,到了面前伸出袖子。 两人的手指在袖筒里面讨价还价,海盗船长很快便露出了笑容。 他抽出手,看着前面挤过来的七八个人,得意的扬了扬。 “下一个。” 手还没放回去呢,肩膀就被拍了拍。 他满脸不耐烦地扭过头去,嘴中嘟囔着。 “没瞧见前面还有好几个吗,排队去。” 齐青崖并没有收回手,而是动用心炁捏着他的肩膀,让这个拥有三阶心炁的劫掠船船长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不谈生意,我想问问你其他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