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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海河,地下,躁动的心炁(1 / 1)

姜维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发出了宛如蝗虫振翅般的细微咔嚓声响,刺激的唐纳德身体里的心炁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应,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似的,止不住的往心脏部位收缩。

  而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齐青崖,此时也似乎感受到了那股独特的气息。

  就像是放在仓库里无人驾驶的机甲自己活了过来似的,充满了油腻的机油和生锈的黄铜味道,纵使生命力磅礴的无以复加,但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感觉。

  街边的路灯由近及远,开始极有规律的间歇性闪烁着,电流声响更是不绝于耳,明灭不定的街区上迅速被姜维克的气息所占据。

  甚至于整个英格里租界,此时都在为姜维克感到愤怒。

  就连隔了一条宝士徒道的法岚租界似乎也受到了影响,紫竹林广场上的路灯陡然变暗,持续了四五秒才恢复过来。

  正准备上车,跟着崔德林等人回到老城的曹仲衫,才迈了一条腿上去,而后突然停住了身子。

  他重新站回了路边,军靴放回了地面上,轻轻皱着眉头,远眺着英格里租界的方向。

  “点灯人?”

  作为津门租界不可忽视的一个怪人,不仅仅是曹仲衫,许多大人物一开始都对他有所关注。

  直到后来发现姜维克除了守护英格里租界的安全以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和动作,这才作罢。

  而当时和他进行交涉的,正是曹仲衫。

  他和这股独特的气息曾经打过交道,所以并不陌生。

  只是稍稍一想,便伸出手指叩了叩车窗,朝着司机叮嘱道。

  “你们先回去,告诉何冲,不管什么人找什么关系,这群英格里人一个也不能放。”

  “否则的话,拿他的脑袋给我顶人头。”

  “是,司令!”

  司机点了点头,这才把开车走。

  而说完这番话的曹仲衫则是独自一人背着手,闲庭信步的朝着英格里租界走去。

  唐纳德和这股气息的主人都是英格里人,今晚的津门巧合已经太多,不能再有了。

  

  “英格里租界对于你来说,就有这么重要吗?”

  唐纳德缓缓站起身来,哪怕身上的衣服只剩了一半,却也不忘拍了拍灰。

  他把变形的金框眼镜戴回了鼻梁上,看着眼神阴沉的姜维克,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这次只要我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到英格里,我保证,一定会让你也荣归故里。”

  四具级蒸汽机甲已经证明了唐纳德的价值,一个被世界上所有人都觊觎的人才,英格里皇室又怎么会不重视?

  既然如此,那他唐纳德的地位已然是不可撼动,回到英格里之后,他的话语权也会变的越来越大。

  撤销姜维克身上的惩罚,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你是我唐纳德的人,没有人能阻止你回到大不列颠群岛,到时候,伦敦不再是你的伤心地,就算是汉诺威王朝的公主,我也会替你讨要到手。”

  “我还会为你们举办婚礼,让英格里皇室的人都到场,由阿克顿勋爵为你们证婚。”

  “你想想看,整个伦敦,不,是整个世界,都会因为你们两人的世纪婚礼而动容,你们的爱情将会得到所有人的见证!”

  姜维克终于是收敛了气息。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脾气秉性已经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之中消磨殆尽,可现在才发现,哪怕骨肉已经更换成了冰冷的机械,可血性永远刻在灵魂之中。

  “我需要你的怜悯吗?”

  他冰冷的话语终止了唐纳德的畅想。

  “我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我只是想追寻能够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其余任何的许诺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

  “公主?婚礼?皇室?阿克顿勋爵?”

  “这都只不过是你的幻想罢了,就算你回到英格里,人们也只会在表面上迎合你,背地里骂你是个丧尽天良的疯子。”

  “我不会陪你做梦,因为我体内生锈齿轮的刺痛,让我比所有人都能够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一个疯子,一个没有人性的疯子!”

  唐纳德总是站在施舍者的角度去和姜维克对话,他仍旧没有明白所谓的再生之功,对于姜维克来说是不折不扣的耻辱。

  一旦姜维克抛开了唐纳德在他身上施加的限制,那么两人之间的关系只能是仇敌。

  姜维克并不想再继续理会唐纳德,而是眼神冰冷的对着他责问道。

  “说吧,你在津门到底还做了多少有关于动物心炁的事情?”

  唐纳德听到姜维克的话,冷笑了一声。

  “任何科研都离不开大量的实验数据,就像我当初给你更换身体一样。”

  “你知道吗?在你之前,一共有27个人接受了我的改造,可他们无一例外都死于排异反应,最长的一个也只活过了堪堪32个小时。”

  “所以你认为,我在研究出蝠魟之前,有多少条被我赋予了动物心炁的海洋生物放进了大海?”

  “在我研究出黛西之前,又有多少只老鼠,多少条狗死在了实验室里?”

  似乎是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黛西呜咽一声,躲在了姜维克的裤腿后面。

  它一点也不复以往的凶猛,现在像极了一只普通可怜的小狗。

  姜维克的这句话一说,唐纳德便认清了形势。

  姜维克已经彻底的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今天晚上想要脱身的话,只能拿出他压箱底的手段。

  于是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悄悄把藏在舌头底下的口哨抿了出来,抵在了牙齿间。

  “津门这片土地,是最理想的试验场。”

  “我在租界里面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受任何法律的约束,所有化学废料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倒进海河里面。”

  “得益于津门拥有世界上最繁华的港口之一,所以我想要的材料都能够轻松获得。”

  唐纳德忘我的说着,姜维克冷冷的听着,齐青崖则是眉头紧皱。

  “所以你说呢?我到底在这片土地之下埋了多少还未爆发的种子?”

  啪——

  趾高气扬的唐纳德刚把话说完,一旁的齐青崖先看不下去了,一耳光扔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耳光虽然没有动用心炁,但齐青崖那被体内炉火时刻淬炼的身体,仅仅靠着纯粹的力度,就已经让唐纳德有些吃不消。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几颗牙齿连嘴巴都包不住,飞也似的掉在了地上,顺带还溅出来一股血沫子。

  “问你话,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

  “想说,就一五一十的全说出口,不想说,你也别拐弯抹角。”

  “我们去想别的办法,别在这儿浪费我时间。”

  齐青崖可不会惯着他。

  这一耳光没把唐纳德嘴巴里面的口哨给扇掉,他扭过头来,用又惊又怒的眼神看着齐青崖。

  这人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

  而后,毫不犹豫的吹响了口哨。

  滴——!!!

  这一声哨响,相比之前发出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刺耳,就连齐青崖体内的炉火也像是被牵引了似的,随之陡然拔高了几分。

  而对于拥有着心炁的动物来说,无异于是清晨公鸡打鸣,似乎有一种藏在体内的东西开始觉醒。

  路灯上原本安静的乌鸦,此时就像是被火烧的似的嘭的一下飞了起来,嘴巴里面也惊声啼叫着,炸开了窝到处乱飞。

  躲在姜维克身后的黛西也陡然的直起身子来,耳朵又尖又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紧绷的像张鼓,那双原本漆黑的眼睛里面瞬间充血。

  它就像是木偶一般,四肢僵硬的往前冲了两步,牙齿咧起,嘴巴里面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咆哮声。

  它的整个动作极其不自然,显然是受到了唐纳德的驱使。

  然而姜维克的大手立马便摸到了黛西的后颈上,这次他并没有温柔的抚摸,而是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黛西就像是触电似的浑身抽搐了两秒,而后顿时瘫软在地。

  紧接着,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双眼便恢复如初。

  它低趴着身子,终于是把嘴巴对向了始作俑者唐纳德。

  而此时此刻的唐纳德,一边捂着已经肿胀发紫的脸,一边吐着嘴巴里面的鲜血,他阴恻恻的笑着。

  “你们不是问我津门还有多少拥有心炁的动物吗?”

  “那今天,就让你们看个清楚!”

  随着他的这句话刚落,齐青崖和姜维克便同时感觉到了脚底下似乎发生了轻微的震颤。

  宛如落叶坠地,又好像微风拂尘。

  可紧接着,动静便越来越大,仿佛虫子在纸面上摩擦着腿。

  再然后,就是清晰可见的沙沙声,咚咚声,咔嚓声,窸窣声

  海河里,金汤桥上。

  日夜赶工的人们最热衷讨论的话题,仍旧是脚下海河里的那只大螃蟹。

  “老子可是亲眼看见的,那螃蟹比十头牛加起来还要大,一钳子就夹死了一条船上的十几个人,而且咔嚓两下,就把所有人都吃进了肚子里,骨头都没吐。”

  “哟,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我耳朵都听起茧子来了,到底有没有新鲜事儿?”

  “得,这事儿我本来还打算压两天,今儿熬夜,就说出来给大家提提神儿。”

  “您知道,津门后面下了场大雨,据说这螃蟹就是在那时候,被部队炸成了碎片,一块也没放过,连夜打包送回了北平去。”

  “这螃蟹肉可是大补,吃一块就能觉醒心炁,吃两块就能提升阶位,要是吃上三块呐”

  “怎么?快说啊您。”

  “要是吃上三块的话,不敢说长生不老,活到一百岁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了。”

  “嗨,你当是唐僧肉呢?”

  一个工人笑着,似乎是张大嘴巴里不小心进了一点灰,于是乎偏着头,便朝着脚下的海河吐了一口唾沫。

  这一吐不要紧,脑袋扭去,却看见宛如煮开水般沸腾的河面!

  一个个碗大的气泡,就像是不要钱似的争先恐后的涌了上来,夜里看不见已经变得浑浊至极的河水,但那一个个漩涡似的波流却是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极其诡异。

  “螃蟹,螃蟹又来了!”

  英格里心炁研究所,一楼的洗手间

  里。

  驻守在这里的荣国士兵每天对着一个空房子,里面的东西都是英格里语,他们也看不懂。

  于是换岗的时候,两个一起上洗手间的士兵互相抱怨着。

  “这儿都人去楼空了,留两个站岗放哨的不就行了呗?还非得咱们守在楼里面。”

  “少叭叭两句吧,这地方存放着的,可都是重要的资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偷去了怎么办?”

  “这字儿都跟蝌蚪扭出来的似的,你知道写的都是些嘛?”

  “还能是嘛,不都是那些有关于动物心炁的东西吗。”

  “嘶,说起这个动物心炁,听他们说,海河里的那个大螃蟹可威风呢,只可惜我没有亲眼见着。”

  两人说着,在放水的声音之外,突然听到了一声咔嚓响。

  就像是春笋出土那般,把地板顶了个脆断。

  两人同时放下了手中动作,连裤子拉链都没拉,立马拔枪。

  “什么动静?”

  就在两人神色凝重的用枪管顶开隔间的木门时,却看见了一只体型比猫还要大的老鼠。

  他灰色的皮毛上沾满了泥土和粪便,蹲在那里,用嘴巴里长长的板牙啃食着一块石头。

  双眼,宛如鲜血一般猩红一片。

  砰砰砰砰砰砰——

  枪响顺着夜风传回了齐青崖的耳朵里,他毫不犹豫的又是一巴掌,打断了唐纳德想要继续吹哨的想法。

  左手钳住他那已经肿得像猪头的脑袋,把他擒着头朝地,控制着力度,一巴掌拍在他的头盖骨上,哨子带着几颗牙齿就利索的落在了地上。

  “哈,哈哈。”

  唐纳德脑袋昏沉,干脆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他却昂着头,鲜血淋漓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

  由于张嘴漏风,脸上的伤口扯痛的他眼皮直抖,说话断断续续。

  “你们,今天晚上,都得死在这里!”

  随着震动越来越大,齐青崖和姜维克两人对视一眼,立马想要带着唐纳德离开这里,再另作打算。

  然而就在两人刚刚动手的时候,一道破空声响却是从身后传了过来。

  直奔齐青崖的后背!

  那是一团高达五阶的心炁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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