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 ‘噼噼啪啪’ 村口一串爆竹声响起。 秦家那边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到场了，秦老书计一马当先，带着一伙儿人占了一半的四方桌。 人群中，秦京茹一双大大的眼珠子显得格外灵动，不时瞄瞄这里，看看那里。 看到主桌坐着的赵天来时，激动的想要跑过去打招呼，却被她家老娘一把拦了下来，让她矜持点别乱跑。 而在秦京茹身后。 赵天来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几个人。 分别是秦淮茹带着贾张氏，还有棒梗三兄妹。 你说这个贾张氏脸皮也是够厚的，秦淮茹带孩子回来吃席已经很过分了，她一个婆家人哪来的脸啊？ 赵天来无语的撇过头去，跟童老大聊着天。 可是，有些事儿不是你不在乎，它就能绕过去的。 贾张氏一行人明显也看到了赵天来，主要主桌的位置就在院子中央，实在是太明显了，不看到都难。 棒梗指着赵天来道：“奶奶，我也要坐那里，那个桌子大，上的菜更多。” 贾张氏眼珠子一转，想着要不要去蹭主桌的菜，孙子说的没错，主桌的菜量大而足。 可不等她开口，秦淮茹一把拉住棒梗，警告道：“这里不是你姥姥家，你要是敢乱来，一会儿被人赶走可别哭鼻子。” “那赵天来为什么能坐大桌子？”棒梗反驳道。 秦家这边几个大妈闻言，好奇道：“淮茹，你们认识主桌那位赵采购啊？” 这些大妈都听说了秦老四一家拿山货换嫁妆的事情，对那位神通广大的赵采购很是好奇。 秦淮茹点点头，如实道：“那是我们一個院儿的赵天来，我们两家就隔着一堵墙，关系……还不错吧。” “呦，那关系肯定老好了呀。” “肯定的呀，都住隔壁了，淮茹啊，回头帮大伯母换一套新被褥吧。” “我家也要，还有那个小皮鞋，你姐老早就想要一双了。” “淮茹啊，你得先顾着咱自家人啊，我嫁给你哥十多年了，还没穿过带花儿的衣裳呢。” 秦淮茹被几个妇女搞得头大，她刚赔了10块钱给赵天来，哪来的什么关系啊，有也是孽缘。 倒是贾张氏眼珠子一转，小眼睛里冒出了金光，当即大包大揽的说道：“亲家们，你们想要什么慢慢说，回头保管都能给你们换来，就是吧……” “就是啥，贾家婶子你快说呀。” 贾张氏呵呵一笑，道：“就是得先给订金，其实我们贾家也认识不少有面儿的人，那个赵天来能换来的东西，我们也能，而且比他更便宜，绝对不让你们吃亏。” “妈，您胡咧咧什么呢？”秦淮茹吓了一跳，“我们哪来的关系和人面啊。” 贾张氏拉着她小声附耳道：“伱傻啊，明的没有，你不会去鸽子市换啊，赵天来都能弄到，你比他差哪儿了。再说了，赵天来为什么天天吃肉，这里头的差价肯定不老少，他能赚这个黑心钱，咱们为什么不能赚？” 秦淮茹一听还真是。 赵天来每天晚上不在院子里睡觉，肯定是去鸽子市掏货了，否则他哪来的那么些好东西。 她是不懂里面的差价，可眼睁睁看着赵天来天天吃肉喝酒，想必利润肯定不会太低才对。 既然赵天来可以做这个买卖，那她为什么不行呢！ 一念及此。 秦淮茹拉着自家嫂子笑道：“我妈说得没错，我们家在城里有认识一些大人物，以前就怕麻烦人家，现在东旭不在了，我们孤儿寡母日子也不好过，偶尔也去换点米面粮油什么的填补家用。” “那有碎花布吗，嫂子想自己做件过冬的花袄子。”秦淮茹嫂子急忙问道。 秦淮茹眼皮子一跳，鸽子市有碎花布吗？ 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那个应该有，就是没有布票的话，会贵一点。” “总不能贵好几倍吧。” “不会不会，就比没票贵一倍，城里都是这样的。” 贾张氏见秦淮茹说话的时候支支吾吾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急忙凑过来帮她应付。 秦家几个大妈一听贵了一倍，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她们没有布票，确实买不到好看的布料，更不要说带碎花的整布，那一般都是优先供应城里人的。 见婆媳俩这么干脆就答应下来，当场就有人掏出1块钱的零钞，递给贾张氏，嘱咐道：“亲家，劳你帮我换两尺红布头，有票一块钱四尺，没票两尺，没错吧？” “哎呦呵呵，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数。” 贾张氏直接将钱塞进怀里，数都不数一遍，生怕对方又给她拿回去似的。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掏口袋数钱。 有人见贾张氏根本不点钱，便计上心头，暗中少拿个五分一毛的，感觉自己吃了贾家天大的便宜。 而后。 这个要一双皮鞋，订金2块钱。 那个要一丈碎花布料，订金1块钱。 还有人要跟新娘子秦海茹一模一样的蝴蝶发带，没错，就是秦京茹，心疼的掏出了2块钱递给贾张氏。 “婶儿，您可一定要给我挑一个最好看的啊。” “行行行，回头让你姐亲自给你挑一个。” 秦京茹看了一眼秦淮茹，这才松开手，眼睁睁看着贾张氏把她辛苦攒下来的钱塞进怀里。 不多时，贾张氏的胸脯就鼓了一边，里头满打满算塞了近30块钱，除了秦家的人要货，还有几个刘姥庄的大妈和大姨。 这个年代还是相信熟人好办事儿的，赵天来毕竟是个陌生人，相较之下，她们更相信秦淮茹这个自家人。 只是一切好像太顺利了。 秦淮茹看得头皮发麻，总觉得哪里不妥。 同时，她又有些期待，要是这个生意能做的话，那她一个月来回倒腾几次，怎么也有七八块钱的利润吧。 就是抢了赵天来的‘生意’，到时候万一惹他不高兴了咋办？ 秦淮茹也是没谁了，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起赵天来的‘报复’。 殊不知，人家赵天来根本看不上这样的小买卖，不说四九城的供销社，他至今连鸽子市都没有去过。 鸽子市有没有蝴蝶发带他不知道。 但是赵天来敢保证，鸽子市的报价绝对不止翻倍那么简单。 那里卖的都是一些自家用不到的东西，主要做到一个互通有无，当然，大多数是佛爷去销赃，总之乱得很。 类似同人文里出现的那些个和谐交易的画面，压根就不存在，否则也不会被公安严厉打击了。 普通人晚上去逛什么鸽子市，那基本跟厕所里点灯差不多。 人家聋老太太为什么不去鸽子市，而是找专门的人换票换钱？ 就是因为鸽子市太危险了。 你去换几斤棒子面没事，敢漏财或者大笔交易，当晚就有人尾随教你做人。 秦淮茹还不知道，贾张氏今天收的每一分钱，过些日子都要应在她的头上。 当然，她现在跟贾张氏一样，都很看好这桩生意，两个人的脑子已经被那30块钱冲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