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有那么一小段时间里,虞礼窝在他怀里,只觉得安心,脑海所有思绪放空,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江霖稳稳当当地抱着她走了两三分钟,走到不允许外来车辆驶入的别墅区正门,接收到停在门口等候多时那辆黑色轿车打出的两下双闪。 他大步向前,车里刚从驾驶位出来的男人同样匆匆迎上来。 “礼礼怎么了这是?” 焦急声很熟悉,刚才还埋在江霖身前发呆的虞礼立刻循声探头,借着轿车前灯打出的白光看清来人。 “阿丰哥?”她再度惊讶。 “嗓子怎么哑成这样哦,”阿丰皱着眉心疼,“眼睛也肿得跟核桃似的。” 江霖向他颔首:“先上车,太冷了。” 阿丰连声说对,忙绕去车后座将门打开,江霖小心翼翼地将虞礼抱进车里,自己再绕去另一侧开门上车。 阿丰回驾驶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临时租的车不如家里的配置齐全,连条毯子也没备着,江霖脱了外套不由分说地往虞礼身上盖,顺便解释:“乔女士不放心我一个人,让阿丰也一块儿来了。” 虞礼反应力渐渐回笼,双手抓着盖在身前的衣服,不愿给人添麻烦的性格也回来了:“不好意思。” 今晚这都道几次歉了,江霖不轻不重地瞪她一眼:“又开始说这些。” 不满地责备完,他倾身过来,眉宇间的担忧明显,“现在可以让我看看脚上的伤了吗?” 阿丰刚调试完空调温度,闻言从前座转了半身过来:“怎么了,还受伤了?” 虞礼解释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随后在两双眼睛的关注下,只能将层层叠叠的纱裙稍微拉高,裙摆下的高跟鞋面沾着不少草屑,想来是跌在草皮上时蹭上的。 “应该只是崴了一下,没有骨折的。”虞礼自我判断道。 扭伤的左脚脚踝明显肿了一大圈,灯下清楚看到皮肤已经起了红肿淤血,总之看起来是一副挺严重的伤情。 阿丰率先感同身受般痛苦地“哎呦”了声:“这得去医院拍个片子吧。” 对上虞礼下意识看向江霖,接收到紧张又委屈的目光,江霖到底心软:“不去,答应你不去医院了是吧。” 虞礼敛着眸中的水光点点头“嗯”了声。 全身上下好像连每根头发丝都显得可怜巴巴,估计今天是委屈惨了,江霖想。 阿丰俨然不赞同这个不去医院的决定,刚想苦口婆心地劝几句,却被自家小少爷投来一个隐蔽的眼神。 江霖:“直接去酒店吧,都快十二点了。” 阿丰只得应了,发动车子前不忘对虞礼道一句:“生日快乐啊礼礼。” 尽管小姑娘这个生日貌似过得……一塌糊涂。 江霖倒是对她安抚地笑笑:“待会儿还有蛋糕呢。” 虞礼诧异地眨了眨眼,好奇地看着他,他却转而说先把脚上的高 跟鞋脱了,免得等下更肿了。 她忍痛脱了左脚的鞋,又听江霖提醒:“还有一只。” 虞礼:“那我就没有鞋子穿了。” 江霖反问:“你还指望穿着细高跟单脚跳不成。” 也有道理……虞礼将右脚的高跟也脱下,被不是特别合适的鞋子禁锢一晚上的双脚总算得以解放。 深夜的马路上车辆寥寥,阿丰控制在限速范围内一路畅通。 路边亮着灯的店铺多为夜宵,江霖想到什么,又问虞礼饿不饿? 虞礼如实摇头,虽然晚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但胃大概是情绪器官,哭了那么久,早就哭饱了。 江霖没说什么,低头发了两条信息。 过了会儿,虞礼忽然哑着嗓子问:“我也住酒店吗?” 江霖好笑:“不然呢?”刚才不是还怎么都不愿意回家么。 虞礼眉心皱了皱:“可是我没带身份证。” 不光是身份证,她临时跑出来,身上除了手里下意识攥着的手机外就一无所有了。甚至连手机都是电量危险告罄的状态。 “没事,有电子身份证,”江霖让她安心,“刷脸就行。” 其实不刷都没事。 虞礼又说:“我也没带衣服……” 这就更简单了,江霖又垂眸打字发消息:“哥都能给你搞定。” “怎……” “好了,少操心这些有的没的,”江霖听不下去似的无奈打断她,“嗓子都成什么样了,歇一下呗,再说下去明天嗓子肯定疼。” 眼睛红通通的兔子小姐终于安静。 不止眼睛干涩得难受,虞礼整张脸都是不久前泪崩的痕迹,干掉的泪迹糊在皮肤上像是敷了层不透气的膜。 后座的顶灯一直开着,虞礼垂眸看着自己蓬松的大裙摆,组成银河的珍珠与碎钻亮得十分晃眼。也不知道出门那一跤有没有把裙子摔坏,她默默地想,把这么贵的裙子穿得这么狼狈,应该也没谁了吧。 江霖凑向前看了眼车载导航,再靠回椅背:“还有二十来分钟的车程,要不要睡一会儿?” 虞礼下意识想说不,又听他改口:“小眯一会儿吧,好歹让眼睛休息休息,到了我叫你。” 也许是自己这双眼睛现在红得吓人的程度,虞礼轻轻点头应了,但在见他作势抬起胳膊要去触碰车顶开关时,又有些急。 “别关灯,”脱口之后,她缩了缩下巴,声音弱回几分,“……可以吗。” 江霖不动声色地顿了顿,便从善如流地收回手:“不关,安心睡吧。” 虞礼总算在身边人默不作声的关注下阖了眼。 她本以为自己至多假寐一会儿,可没多久意识便被铺天盖地的疲惫吞没,这短短一觉竟是意外的踏实,连车是什么时候停下的都不知道,惊醒是因为后备箱开合传来的震响。 费劲地睁开眼,虞礼双眸充满迷蒙,感觉呼吸不太顺畅,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身上 那件属于江霖的外套被无意间拉扯得太过往上,衣服盖住了自己大半张脸。 江霖注意到她醒了,更注意到她眼里的迷茫,心下好笑,侧身过来帮她把糊在脸上的衣服往下扯了扯,让她整个脑袋得以露出。 奢华型的顶级酒店服务能比预想中还要贴心。 接待人员推出轮椅时虞礼尚未全然清醒,甚至下车时连丁点儿寒风都没吹到,脚下套了双温暖的拖鞋,身上多出来的那条柔软的羊毛毯也宽大且厚实。 江霖推着人刷开套房的门,进来后随手把挂在臂弯的风衣往门边换鞋凳上一扔,落后几步的接待将他的行李箱送来,并询问房间温度是否合适。 “合适吗?”江霖对着虞礼又重复问了一遍。 虞礼这会儿总算清醒了大半,点头同时将裹在自己上半身的毛毯解开,随后右脚撑地,按着轮椅扶手借力站起来,单脚跳了一小步,顺利将自己换到旁边沙发上。 江霖本想去托她一下的动作默默收回,转头对正在帮自己挂外套的接待说:“把订的蛋糕送过来吧。” “好的。” 接待应声后离开,虞礼目光从被轻轻带上的房门转移到吧台处,江霖正在取杯子准备倒温水。 “真的有蛋糕啊?”她开口才发觉在车上睡了一觉后嗓子更哑了,现在声音听起来好像被砂砾磨过。 “不然跟你开玩笑呢,”江霖快步走过来,把八分满的杯子塞她手里,“先喝水,待会儿再把药吃了。” 虞礼眨巴眼睛:“还要吃药啊。” 江霖居高临下地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那不然呢。” 虞礼又问阿丰大哥呢,江霖说他住隔壁,因为这间套房只有两个卧室。 门铃响时江霖正在其中一间卧室的浴室里,他没关浴室门,虞礼坐在客厅听见清晰的水声,同样他在浴室里也能听到门铃在响。 “你乖乖待着别乱动啊!”以防她行动不便还要逞能,江霖想都别想首先高声喊道。 虞礼嗓子哑了喊不出来,只好在心里默默答应了一声。 又过几秒水声停止,江霖手上拿着条毛巾快步走出来,先把毛巾递给她,继而转步去开门。 毛巾是湿热的,刚被他用热水绞过,虞礼将皮肤紧绷的整张脸埋进去,终于感到舒缓。 还以为门外是送蛋糕的接待,结果进来的是身着便服的医生,手里还拎了个大大的医药箱。 虞礼望向江霖,江霖没坐,就站在沙发边抱着胳膊。 “别这么看我,”他表示无辜,“已经答应你不去医院了。” 确实没去医院,但也没想到他直接把医生叫来了。 这一晚上折腾了好多人……任由医生蹲在身前为自己扭伤的左脚做简单检查时,虞礼微微出神地想着。 “应该是轻度扭伤,还好没伤到骨头,这段时间注意少走路,两周左右差不多能好。” 检查结果让江霖隐隐悬了许久的心总算安定了些,多问了几句注意事项,连这几天有没有什么要忌口的问题都刨根问底。 医生走前留下好几样药,外敷内服的都有,江霖重新去吧台接了杯温水,把水杯递给虞礼的同时,另一只手拿走她手里已经凉了的毛巾,一连串动作将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虞礼吞完药片,双手捧杯,仰头看着正蹙眉认真研究喷雾药剂的江霖,突然觉得今晚要是没有他,自己应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着想着,鼻子又要发酸。 “踝关节这个一天喷……” 江霖拿着拔开盖子的喷雾刚准备叮嘱她,稍一偏头,却对上她又红了一圈的眼眶。 怎么又变成兔子了。 他“唉”了声,下意识道:“今晚眼泪超标了,再哭就要收费了啊。” 这句威胁倒是有点作用,兔子小姐眼泪是硬生生忍着没掉下来,但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更可怜了。 试问这谁受得了。 江霖立刻心软得没一点脾气,塌了塌肩,又变成哄人的语气:“……开玩笑开玩笑,今天你过生日你最大嘛。”! 梨昭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