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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3 章(1 / 1)




在隆安侯府用了午饭,还跟两个嫂子说笑了一阵,顾晓这才回了王府。
结果前脚刚回来,就听留守的丫头说,上午李氏叫人来了一趟,说是有事求见,问顾晓什么时候有空。
顾晓琢磨一下,说道:“我睡个午觉,之后请她过来吧!”
李氏的心思其实挺浅白,顾晓稍微一想就猜到了,无非就是看着自己开始给徒嘉钰相看了,怕把徒嘉泽给落下了。
顾晓倒是没想过李氏心里至今对自己还有许多戒备,要是知道,她肯定就不想沾手这事了。
后世自由恋爱,还有许多怨偶呢,如今父母包办婚姻,有能白头偕老的,有能相敬如宾的,也有一些同床异梦乃至夫妻反目的,都说不清楚。
顾晓可不想给徒嘉泽找个媳妇,还要保证他一辈子的幸福。无非就是找个相貌家世都差不多的,性子也好一些的,徒嘉泽别看从小身体弱,却是个有主意的人,所以,却不能也给他弄一个强势的,到时候两人说不定就对上了。
果不其然,李氏来了之后,没说几句话,就提到了徒嘉泽的亲事。
她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泽儿身体不好,原本没想着给他早找,只是妹妹私心里头想着,就算先定了亲,离成亲也且还有几年,好歹得等着他大哥成了婚再说!这神京虽大,但好姑娘其实也就那么多,妹妹乡下出身,最是知道手快有,手慢无的道理,便琢磨着,请姐姐帮忙掌掌眼!”
顾晓笑道:“泽儿难道不是我的儿子,这事自然要帮他早早看起来!只是,之前钰儿的婚事,我也先问了他的意见,才好在外头找,泽儿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所以,还是先问了他为好!”
李氏一下子想歪了,想到之前徒嘉泽被白莲教圣女给迷惑,难不成如今又在外头认识了什么不正经的女子?当下就急了:“这婚姻大事,无非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泽儿一个孩子,能有什么主意,别又犯了糊涂!”
顾晓听了,也是哭笑不得,李氏就这么信不过自己儿子吗?她干脆说道:“泽儿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总归得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要不然,咱们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娶回来,他看着不喜欢,以后总归不畅快!”
李氏有些郁闷,心里一肚子担忧,徒嘉泽要是在她面前,她非得问个清楚才行!只是想到,这些日子,徒嘉泽出门次数也少,若真是在外头认识了什么人,他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哪里能在家里待得住。因此,她闷闷地说道:“姐姐说的是,只是这事,最后还是得姐姐做主!”
顾晓含笑答应了下来,干脆也叫了徒嘉泽过来。
结果徒嘉泽一听,居然脸色就是一白,李氏一看就怀疑徒嘉泽又是在外头有了什么相好,正要发作,忽然想起来这不是西院,而是正院,只得偃旗息鼓,眼巴巴地看向了顾晓。
顾晓也有些好奇,便说道:“既然是你要娶亲,总要你喜欢才行,现在要是没想好,那回去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来跟我或者是你母妃
说!”
徒嘉泽赶紧摇了摇头,?厐?apapapldo???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想好了!”
顾晓也开始怀疑这位是不是又看上什么人了,到时候来个萝卜坑,不过还是问道:“那泽儿你就慢慢说!”
徒嘉泽掰着指头说道:“那个,不要太漂亮的,漂亮的女人都爱骗人!”
李氏听了,都傻眼了,就听徒嘉泽继续说道:“也不要什么才女,认得几个字,会算账就行!”
顾晓听到这里,愈发哭笑不得起来,这是有了心理阴影了,什么都要跟那位反着来,果然,徒嘉泽还说道:“得老实一些的,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家世什么的,也就罢了,差不多就行!”
李氏也听明白了,顿时有些后悔,忙说道:“也不是所有漂亮有才的姑娘都跟那位一样,那个就是……”她不知道内情,这会儿便磕磕巴巴起来。
顾晓见李氏这般,干脆接了话,温言说道:“你如今年纪还小,也没见过什么外头的女子,但你看看咱们家的姑娘就知道了,虽说不是才女,但也长得娇嫩,也喜欢往外头去,难道你几个姐妹这样的就不好了?”
徒嘉泽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要了,我就要个老实的!”
李氏忙对着顾晓说道:“姐姐,这事先作罢,横竖他大哥也还在相看呢,不如先紧着他大哥!泽儿这边,还没开窍,等回头再说吧!”
徒嘉泽一听,居然松了口气,看样子,少年那个纯洁的小心灵是真的伤得够呛,如今都有了应激反应。
顾晓见状,便对李氏说道:“孩子也就是一时没想通,你回去不要跟他硬顶!日子将来是他自己过,他自己心里有数!”
徒嘉泽在一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李氏却是神情不好,但还是给顾晓道了谢,这才叫了徒嘉泽回西院说话。
母子两个一走,正院这边,几个在场的丫头都露出了笑意,谁能想得到,府里这位二公子,竟是被之前的事情给吓着了,如今连这等话都说出来了呢?
顾晓也是笑了一回,之后也没放在心上,少年人的心思还没定下来呢,说不定过两年时过境迁了,就又变了主意。只怕李氏也是这个想法,这两年不敢再提徒嘉泽的婚事了。
……
开春之后,太上皇又染了一次风寒,感觉人不舒服,不免开始怀疑,自己还能再活几年,想到之前的思量,不免有点着急起来。
因此,等着圣上过来请安,太上皇就说道:“珩儿这些日子在朕这边伺候,朕也是心疼这孩子,朕也不知道这身体能撑多久……”
圣上忙说道:“父皇圣寿无疆,说这些不吉之言干什么!”
太上皇横了圣上一眼,说道:“什么圣寿无疆,真能活千年万年的,那是王八!朕都这个年纪了,上头几位先皇,也算不得长寿,朕自从之前中过一次风之后,就跟个玻璃人一样,吹不得打不得的,之前不过贪看了一回花,竟是就染了风寒。朕想着,珩儿年纪也不小了,别因为朕的事情,把他耽误了,还是早点
叫他成亲吧!”
本朝除了太子大婚之后可以住在东宫,其他皇子但凡到了大婚,都要封王分出去,因此,圣上便有些犹豫起来。
他如今还年轻,虽说觉得嫡长子除了平庸一些,却也没有什么大过,又是个老实孝顺的,如今还算是国泰民安,其实下一任皇帝也未必要是什么精明强干的,因此,也想过立徒嘉珩的事情。只是,他又有些不甘心,毕竟,他并非没有别的选择,也并不一定就要选什么嫡长。
看到圣上这般模样,太上皇心中便有数了,说道:“你若是不想立太子,先封王也可,等着回头你看好了,再立业无妨!只是这般,你就得做好准备,毕竟,前车之鉴还不远!”
说到这里,太上皇就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圣上愈发有些不自在,只得说道:“父皇说的是,儿子回去还是得再想想!”
但回去之后,圣上又想到一件事,要是太上皇真的看好徒嘉珩,为什么给他选个毫无助力的妻族呢?难道太上皇还有别的想法?
圣上一时想不到这些,又不好直接去问,免得回头太上皇说出什么他不能接受的事情来。
只是太上皇都说了叫徒嘉珩早点成亲,圣上在这种事情上,是真的不好违逆太上皇的意思,而且,他也觉得有点没脸去见皇后,只好自个在御书房睡了一夜,却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第二天上朝的时候,都有些无精打采。
圣上折腾了自己好几天,最后还是不得不去找太上皇,愁道:“其实珩儿也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都挺懂事,对上孝顺,对下头几个弟弟妹妹也体贴,偏生他资质比较差,心思简单,儿子就怕他做了太子,玩不过那些臣子,反倒是叫这些臣子架空了!但他又是嫡长子,若是不能做太子,儿子又觉得对不住他和皇后!”
太上皇心里翻了个白眼,就是典型的既要又要还要,他当年也是一样,又要义忠亲王聪明能干,又要他能够孝顺体贴,体察圣意,还得能够不影响自己这个父皇的权威,最好自己活着的时候都是自己做主,等着自己要驾崩了,再叫他接班。
结果这不就玩脱了,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自己便是后悔也晚了!
太上皇轻哼了一声:“你这话都说出来了,还说自己拿不定主意?只怕你就是缺个说服自己的借口!”
太上皇这话说得直白,圣上顿时尴尬,的确是这个缘故,他这些日子,甚至连皇后那里都不敢多去,生怕皇后问自己,为什么徒嘉珩作为嫡长子,至今却连个说法都没有。
当然,皇后不是这样的人,只是,真要是明确否决了徒嘉珩的继承权,那对皇后的打击也是可想而知的。皇后也不光是只有一个徒嘉珩,下头还有个公主,若是徒嘉珩做不得太子,那日后,他们母子三人都只会尴尬,只怕日后想要个善终,也是不行。
圣上只得低头说道:“儿子还请父皇指教!”
结果太上皇又转移了话题:“你大哥那边,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
圣上听了,附和道:“是啊,算上今年,都过了十
年了!”
太上皇叹道:“当年的事情,朕早就后悔了,只是这世上也没个后悔药!他又太刚烈,自己不孝还不算,还连个妻儿都拉着一起去了!要不是有个贾敬,如今便是一点血脉也不会留下!只是,可卿终究是个丫头,却是要外嫁的!”
太上皇拐弯抹角了一回,圣上也听明白了,他看着太上皇的眼神有些难以置信:“父皇,那可是儿子的嫡长子!”
太上皇没好气道:“你要是立了他做太子,朕肯定半句话都不说!如今你不是没这个想法嘛,与其叫他以后在兄弟里头尴尬,不如过继出去,回头叫他这一脉多袭几代,也算是对他的补偿了!”
圣上听得心烦意乱,只得说道:“父皇,儿子还得再想想,何况,这事,总得叫皇后知道!”
“去吧,慢慢跟皇后说,依朕的意思,你那皇后也是个贤惠的,如今也还算年轻,不如你们再生一个,日后大家面上都好看!”太上皇看着圣上那样子,觉得这事他迟早都要答应,因此,言语都和缓了许多,至于皇后能不能再生一个,那太上皇可不敢作保!
等着送走了圣上,太上皇才说道:“珩儿,你出来吧!”
徒嘉珩神思不属地从十二扇的大理石屏风后头出来,看着太上皇,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太上皇见他恍惚模样,连行礼都忘了,不免有些心疼,他招了招手,说道:“来,珩儿,到皇祖父这边坐下!”
徒嘉珩回过神来,语气有些干涩:“皇祖父!”
太上皇又招了招手:“都说了叫你过来坐,还呆着干什么,还要皇祖父来拉你不成!”
徒嘉珩一个激灵,老老实实走到太上皇身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炕沿上,有些惶惑地看着太上皇。
他是真的老实,许多事情没想那么多,或者说是不敢多想。他以为,自己老老实实听父皇的吩咐,听皇祖父的教导,父皇总归要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结果在父皇眼里,自己就是烂泥糊不上墙,要不是碍着自己的出身,只怕早就将自己打发出去了!
想到这里,徒嘉珩不由流下泪来。
太上皇伸手搂住徒嘉珩,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也变得柔软慈爱起来:“你看史书,也该看到,不少人都说什么,生生世世不愿入帝王家!咱们老徒家算是好的了,对下头孩子并不算酷厉!只是,但凡涉及皇权,就没有饶恕的余地!所以,你皇祖父一口气死了那么多儿子,这也是皇祖父的报应!”
说到这里,太上皇也觉得喉咙里有点堵,他长叹了一声:“你父皇其实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只是你终究是他的嫡长子,他既然没有别的办法能保全你,就只能将这事拖着,拖到最后没有别的办法为止!”
“可是啊,这事上的事情,从来都是长痛不如短痛!如今你下头那些弟弟年纪还小,最多就是嘴上占点便宜,但等他们大了,他们有母族,也会有拥趸,便是皇家几次大开杀戒,但总有想要火中取栗,投机取巧的人!从龙之功,也就是比救驾之功和开
疆拓土之功差一些,只要赌对了,便是青云直上,对于一些破落户或者是新贵来说,那真是没法拒绝的诱惑!”
“到时候,便是你们兄弟几个没这个想法,下头的人也会推着你们往前走!你是个心肠柔软的孩子,说真的,真不像是咱们老徒家的人,纯良太过了!所以,你到时候是玩不过那些人的,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被逼到悬崖边,还不如如今就当机立断,早点脱身!”
太上皇也是狡猾,他满口都是为了徒嘉珩好,却没想过,他原本只是想要给自己心爱的儿子一个纯良的嗣子。
但是,徒嘉珩是信了,他一时忘情,搂着太上皇,哭道:“皇祖父!”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太上皇也不嫌弃,他这个年纪,其实也很需要天伦之乐,他有的时候睡醒了,似乎都能闻到自己身上腐朽的味道,徒嘉珩却是个年华正好的少年,身上都是青春活力,又肯跟他亲近,跟这个孙子在一起,自己都觉得年轻了。
徒嘉珩哭得不能自已,原本还在雍王府的时候,父皇纵然有的时候觉得他有些愚钝,却也愿意多提点,但是如今,父皇成了皇帝,却没了以前的耐心。
他之前还能安慰自己,说父皇是恨铁不成钢,如今想来,只怕,自家这位父皇只是碍着母后的面子,心里头不知道多嫌弃自己拦了他另立贤能的路呢!
“好孩子,皇家不比外头,你父皇的思虑也有道理,你性子纯朴,天真烂漫,若只是个亲王世子,将来继承爵位还好,宗室王爷本来也没什么差事,你这样的性子,还更能守住家业,也能照顾好下头的弟弟妹妹!”太上皇怕这孩子钻了牛角尖,回头过继出去了,反倒是仗着圣上残留的那点子愧疚想要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义忠亲王的后嗣就又断了。
因此,太上皇不免苦口婆心劝道:“只是换了皇位,就不一样了!你年纪小,大概就以为做皇帝,天然就能口含天宪,一言九鼎,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子!下面的臣子看着忠心耿耿,实际上各有心思,送到你面前的消息,都是他们妆点过的,你要是没有足够的判断力,就会被他们糊弄!时间长了,你在他们眼里,就没了权威,他们只会愈发变本加厉……”
太上皇又举了几个历史上一些皇帝的例子,只听得徒嘉珩不寒而栗,虽说心里依旧不自在,但居然真的有点理解圣上了,他蔫哒哒地说道:“归根结底,还是我让父皇失望了!”
太上皇看着他这般,都有一种骗傻孩子的愧疚感,他便又对徒嘉珩许诺道:“你是你父皇的嫡长子,你让出这个太子的位置,又过继出去,将来无论是谁当了太子,当了皇帝,都不能对你如何,还得对你愈发礼遇。你母后能再生一个最好,不能再生,皇祖父就跟你父皇说,不管谁做太子,都要记在你母后名下,如此,你母后还有你妹妹将来日子就能依旧尊荣!你父皇不是那等没有良心的,不至于叫你们母子没了着落!”
徒嘉珩低头听着,心里却在想,母后要是知道了父皇的想法,该有多伤心啊!
皇后不仅是伤心,简
直是愤怒起来。
“皇爷,你就这样放弃了珩儿吗?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从小就乖巧懂事,长这么大,其他人家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顽皮捣蛋之事,珩儿呢?一直是个乖孩子,结果在皇爷你心里,就是愚钝!”皇后简直要咆哮起来,“皇爷只说珩儿当不起大任,可是,皇爷教过珩儿吗?当初在王府,珩儿启蒙的时候,皇爷只想着守拙,想着自污,臣妾那时候忍了,自己带着珩儿,其他几个孩子还能被皇爷抱几次,夸几句,可是珩儿呢?珩儿只能眼巴巴等着!”
“皇爷,你总要给珩儿一个机会,要是他真的不行,那臣妾也就认了,便是跟着他一块去死,那臣妾也愿意!”皇后眼泪也流了下来,哭道,“可如今呢,就因为皇爷你看不上他,就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什么人天生会做太子,会做皇帝呢?皇爷你不也是先跟着先义忠亲王,后来又在六部行走,还有太上皇请教,才有了今日的吗?怎么轮到你儿子,竟是希望他天生就会呢?皇爷,你也太不公平了!”
圣上听得几乎是恼羞成怒起来,只是看着皇后近乎崩溃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心,只得强自安慰道:“皇后,你还有一个孩子呢,你想着输了跟珩儿一起去死,那将小的那个,又置于何地!”
皇后却是不肯听,直接说道:“她哥哥做不了太子,还过继出去,她一个没有同母兄弟扶持的公主,将来又有什么好日子过!与其如此,不如一起走了算了!”
“皇后,你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吧!”圣上自从当了皇帝之后,对于后宫,耐心也越来越少了!以前跟皇后是患难夫妻,但到了如今,却没了这样的想法,他叹了口气,强行缓和了语气,劝道,“不管怎么说,皇后,你好好想想,如今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保全珩儿的办法了!他是我的长子,我不是不疼爱他,但是,我不能拿社稷去赌!”
看着圣上拂袖而去的背影,皇后瘫软在地,继而又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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