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阁老说的是实情。 尤其是这一年多,陆景多次拒绝了朝廷的迁任诏书,于是朝廷里很多大臣纷纷奏疏弹劾陆景,说他不服往王命,意图自立,要请王命旗牌诛杀陆景! 但面对类似弹劾,陆景往往就一句话: “你要这么说那老子不干了!” “我去南洋养老去!” 然后那些背后主使言官的掌权者就会消停一段时间,甚至就连当今上位都已经对从未谋面过的陆景耳熟能详,充满好奇了。 甚至还特地下旨召见陆景两回,进行了两次较为友好的谈话。 可每隔一段时间,他们的弹劾就会复发,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个陆景虽然远在东洋,却仍旧有所了解。 但陆景却对这类弹劾嗤之以鼻。 种种罪名不过是想把他从东瀛总督的位置上赶下去,然后他们好过来直接坐享其成,大肆敛财。 这点心思谁都明白。 可偏偏那群清流还要打着为国为民,忠君报国的旗号大张旗鼓,摇旗呐喊。 恶心! 土匪都不如他们恶心! 所以陆景语气也变的有点冷:“所以啊张阁老,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大虞,进内阁了吧?有那群自诩清流的儒官在,你就别想着好好做事了。反之,只要我在这里,任他们随意犬吠,我不在乎。” “我对大虞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所昭!” “可如若君不君,那臣自然也会不臣。” 这才是儒家君臣理念中真正想表达的东西——君臣虽有上下属的关系,但两者之间是对等的。 唯有君者能君,臣者才能臣。 至于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屁话……只能说有些当了官的读书人该吞一千万根针。 但张阁老却在电话里猛地呵斥一声:“放肆!这话我就当没听见。” 陆景也直白道:“不过您也别劝我了,我真不会回去的。束手束脚,麻烦十足。” 张阁老深深叹气:“可再这么下去,我不知道我能顶到什么时候啊。” 陆景却哈哈笑道:“您不用顶。让他们革我的职,卸我的官,大不了我跟海龙王他们出海当海贼去!” 张阁老:“……” 他黑着脸骂道:“你小子伱就浑吧!算了,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说着,张阁老气呼呼的挂断电话。 他奶奶的…… 烦死了! 张阁老挂断电话后忍不住狠狠搓了两把脸,然后在心底盘算起来。 现在他跟高阁老确实是渐行渐远了,甚至因为陆景搞出来的这许多新事物,他跟高阁老之间还爆发过几次激烈的争吵,甚至闹到上位那里去了。 当今上位沉湎女色,基本不过问政务。 如果换个班子,当今上位那肯定就是妥妥的昏君了。 但幸运的是,当今上位因为先帝朝常年修真,信奉龙不见龙,所以父爱缺失,而当今高阁老曾作为当今上位的侍讲,进入王府为其讲学。 后来更是在先帝朝太子已殁二年后未建新储时,在先帝属意景王,当今上位前途未卜时,是高阁老出入王府,多方调护,给了当今上位极大的安全感和宽慰。 所以当今上位跟高阁老之间有着极深的信任。 完全把朝政交给高阁老打理。 也得亏高阁老有意除旧布新,兴利除害,这才让之前被先帝祸祸的千疮百孔的大虞有了缓和之机。 这要换个先帝朝严家那样的人物,大虞怕是直接废了。 可现在…… 面对陆景催发而生的新事物,曾力鼎新政的高阁老反而成了“守旧派”。 这让张阁老唏嘘无比。 好在当今上位沉迷线享乐,面对陆景搞出来的许多东西反而印象不错,所以对陆景印象不错,加上张阁老从中斡旋,这才相安无事至今。 可他还能顶多久? 其实就像陆景说的,顶不了那就不顶了。 到时候陆景撂挑子不干,直接跟着郑龙王他们遨游四海去……然后留一个空壳子的东瀛给那群自诩清流的腐儒官员,他们能怎么办? 缉拿陆景? 谁拿得住? 那可是以无上神通证道天象的存在啊! 去太庙联系天外,请法身大佬出来评理? 只怕法身大佬们听到他们的请求第一时间要干掉的,就是他们那群王八犊子。 拿不住陆景,他们还能怎么着? 断了陆景俸禄? 用东瀛那三千兵马的迁家留下的亲戚们威胁? 呵! 现如今大虞五分之一的税赋都是陆景贡献的,更别说各类新式造物给大虞带来了极大的生产力。 光是人陆景自己! 就坐拥不知道多少财富! 就连兵马他都不知道养了多少……真那么干,岂不是逼人造反? 到如今这个地步,真正的主动权已经不在朝廷这里了,而是在陆景手里。 虽说在官场上混,权利是自上而下的。 但那也要看具体情况。 权力的本质是资源的分配。 眼下大虞虽然拥有的综合实力比陆景那小小的弹丸之地强不知道多少倍,但陆景却靠着他那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创造出了常人绝难创造的财富。 他已经变成大虞的财神爷了。 而且是不用看朝廷脸色的财神爷。 毕竟他的财富不是从朝廷和大虞百姓那里来的,而是他开拓海商经商之路,从其他大洲开源而来的。 大虞! 反而是那个趴在陆景身上吸血的寄生之物。 这种情况下,你要搞人家陆景……那不他妈的脑子纯纯坏掉了吗? 陆景是想不明白的。 所以,从他被弹劾的第一天起,陆景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当官救不了中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