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加林并不在意双方的输赢,他招手让高强过来:“阿强,你记住,这些人将来是你要掌控的刀,刀锋不利,只管磨砺就是;可若刀不听话,宁愿折毁换新也不要留着。” “嗯。” 高强绷着脸,认真点头。 高加林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刀没有好坏之分,看我们怎么用了,更何况藏锋在窍,隐而不露,才是刀最具威胁的时候,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刀,若是动刀,要做到一击必杀。” “老板,我知道了。” 两人在这边说话,底下的菜鸡互啄也分出了胜负。 第一局桀骜少年赢了,赢在黄毛轻敌上,估计黄毛看对方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以为他三拳两腿就能搞定,谁知被少年抓住几次破绽放倒。 第二局少年继续赢,赢在他比对手狠,几次照着眼眶狠锤,把对手吓怕了。 第三局,少年并没有选择瘦弱的人员,反而是选了个相对强壮的。 看眼神,高加林大致能猜到桀骜少年选的都是刚才打过他的人。 面对比自己强壮的对手,少年凭借韧劲打赢了,赢下了第三局。 之后,桀骜少年凭借坚持、狠劲、韧劲、技巧等方式,又连续打赢了六人。 连续胜利,让他身边跟着的小伙伴都忘了双方人数,在那忘情地拍手叫好。 不过桀骜少年,最终还是倒在了第十局上。 望着己方欢呼庆祝,高加林只淡淡一句:“车轮战打赢个半废的人,很值得高兴吗?”就让所有人沉默了下来。 己方人员确实觉得没什么脸可高兴的,而对方人员这才想起身处敌窝,加上如今带头大哥倒下了,也不敢说话了。 高加林挥挥手:“你们拿钱走人。” 桀骜少年被人搀扶着来到高加林面前。 “九百块,拿好。” 高强把数好的钱递上去。 少年接过钞票看了看,又抬头环视那些排列整齐,像电影里等待将军检阅的士兵。 这其中有他往日熟悉的面孔,有今天拳脚相会过的人。 此刻,所有人对他们这伙人视若无睹,没有打架过后渗入眼底的仇恨,没有看他拿到钞票眼红嫉妒。 若是有,只有对全场唯一坐在凳子上那个年轻老板的崇拜。 少年想了想,把钱递回给高强,然后对高加林躬身道:“老板,我想跟你。” “默哥。” “默哥。” 少年的话让身后小伙伴一惊,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已经想好九百块要怎么花了。 看自家老大不仅不要钞票,还要跟着对方一起混,下意识发出惊叫。 这些人的惊呼,让高加林看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老板,我叫陈金默。” 高加林仔细打量。 “多大了?” “老板,我今年十七岁。” “这些钱是你用拳头打下来的,不用还给我,至于你们,想入伙的去那边排队。” “是,老板。” 或许是陈金默的带头加入,又或者是因为钞票又回来了,陈金默身后的十几人也屁颠屁颠地跑去列队。 “阿强,接下来你做登记。” “好的,老板。” 随着高强一个个唱名,来到旧厂房聚会的这些人才知道原因。 “大头,你报名去哪里?” “我去录像厅,闲仔,你呢?” “录像厅啊,别天天那个啊……”闲仔嘿嘿笑道,“我选游戏室,听说那些游戏机是从香港那边进来的,到时候有的爽了。” “是啊,想不到跟老板混这么爽,看录像,玩游戏,唱卡拉ok,还有工资拿。” 一个个人从前面下来,这时候,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听着其他人去哪去哪潇洒,队伍中,其他人也开始互相商量起来。 子弹问道:“黄毛,你准备去哪?” 黄毛握着拳头,咬牙道:“我去拳馆。” 子弹一脸诧异:“靠,你小子发神经啊,就你这体格,去拳馆?” “我要报仇。” 子弹顺着好友的目光看向陈金默,瞬间懂了:“也好,我有伴了,而且,去拳馆工资最高。” 半个小时后,高强登记完,找到高加林。 “老板,全部登记好了,选择去录像厅的有25人,去游戏室的有60人,去卡拉ok的有30人,去拳馆的有21人。” 高加林点点头:“你和马栓尽快找地方把场子开起来,优先拳馆,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前,就让他们在这里打拳吧。” “是,老板。” 高强退下后,高加林走到喧闹的众人身前:“很兴奋是不是?” “是,老板。” “老板,太爽了。” “谢谢老板。” “老板万岁。” 高加林安静等待,等众人激动过后,才淡淡开口道:“吃喝玩乐,钞票,女人,在我这里都不缺,关键是你们要通过考验。” “老板一句话,让我们干谁就干谁。” “对,老板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刚得到好处的众人可谓是众志成城。 高加林点点头。 “明天火车站外面集合。” —— 去火车站不是包车去团建,而是去火拼抢车皮的。 这年代,想大量走货去外地,还要靠火车的运力。 车皮掌握在铁道部门手里,可运谁的货,什么时候运,却是被外人掌握在手中。 这些人大都是火车站附近的大顽主。 火车皮利润惊人,争斗自然激烈,相对于其他小混混的小打小闹,这些人可都是拿着家伙伤人性命的存在。 所以等高加林派马栓和高强来商量车皮走货的事情时,自然是被一顿奚落:“后面排队。” 对方不耐烦,不仅把运货时间排得很后,想等到上车时间要一个月以后,运费还比别人高很多。 看到马栓和高强垂头丧气地走回来,高加林一点也不意外。 野蛮生长的年代,想不付出些代价就能准时准量地走货,那是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