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一起,年纪相当,旁人看了真以为是来游玩的小情侣。 苏千语倒不在乎陌生人的目光,她拉着韩世舟去挑战极限。 主题公园里的游乐设施非常多,苏千语每一样都想尝试。 韩世舟神色恹恹,心事重重,明显玩的兴致不大。 苏千语不管不顾一路拽着他,一起玩了坠落塔、太空梭、过山车、碰碰车、尖峰时刻…… 趁着天色还没暗,韩世舟又被拉去玩了一次奇幻漂流。 “我想吃冰淇淋。” 苏千语玩疯了,也玩热了,想吃冰凉爽口的。 她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冰淇淋车,韩世舟领着她过去,给她要了一个最大的甜筒,口味她自己选。 “玩了一下午,要不要歇会?” 园内除了刺激的游乐设施,还可以看演出,也有供游客购物饮食的商店和餐厅。 不知道苏千语累不累,反正他已经汗流浃背,想坐下来冷静一下。 “我们去坐游园小火车,过了七点就坐不成了。”苏千语兴冲冲的,拉着他去购票。 因为是周六,主题公园里的人多到人满为患。 韩世舟不喜欢在如此热闹的地方停留,但苏千语高兴,这一趟不算白折腾。 他们赶上了最后一趟车。 凭票上车后,韩世舟牵住苏千语的手,怕她丢了。 他走到还算安静的一节车厢,在椅子上坐下,苏千语刚要落坐在他旁边,不知道谁撞了一下她的手臂。 手中刚吃了几口的甜筒‘啪叽’倒扣在韩世舟的裤子上。 好巧不巧,落在两腿间,裤裆处。 韩世舟:…… “刚有人撞到我了。” 苏千语连忙解释,看着倒立在那儿的甜筒,她想捡起来帮他清理一下,可那个位置实在是尴尬。 她手往前伸了一寸,又缩回。 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韩世舟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气又想笑。 “精准度非常可以,一击即中。” “……” 男人淡定地捡起裤子上的甜筒,向工作人员要了纸巾和袋子,将甜筒扔进袋子后,他用纸巾细细擦拭裤子上的污渍。 “下车再买一个给你。” 他头也不抬,淡淡地说。 苏千语心头不由一暖。 虽然她不是故意的,但他居然一点不生气,还要再买一个甜筒给她。 这待遇她以前从未有过。 小时候看别的小朋友吃冰淇淋,她馋得不行,但养父母就是不肯给她买,说小孩吃那么凉的不好。 等长大一些,弟弟妹妹们可以吃,不管是冰淇淋还是别的什么,依旧没有她的份。 她忽然又想起韩世舟给她买糖葫芦那天的情景…… 这个男人似乎有点宠她。 “我还想吃棉花糖。” “买。” “还有炒栗子……” “好。” 韩世舟擦干净裤子,顺手把纸团扔进袋子里。 他睨了一眼裤子上湿湿的痕迹,懒懒抬眸,看向苏千语。 刚刚还好好的人,这会却红了眼眶。 他心尖颤了下,“怎么了?” 是因为冰淇淋没了,不开心? 他已经答应下车给她买,她想吃什么都给她买。 “过来。” 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边的座位,下意识想从裤袋里掏手帕,奈何今天出门前特意换过衣服,忘了带。 他只能用手去擦她眼角的泪痕,可他手指糙啊,指腹轻轻在她脸上蹭过,眼周那块皮肤就泛起微红。 肉是真嫩。 “哭什么,不就一个冰淇淋?” 苏千语抹了把眼泪,嘴硬,“我没哭。” 她转过脸看向窗户外面,小火车不知开到了哪里,能看到古风凉亭,两边都是绿油油的树木植被。 她深吸一口气,清新的味道充斥鼻腔,可胸腔里那股闷痛的窒息感却没有减轻分毫。 她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韩世舟? 现在她时间不多了,快要死了,却遇到了。 上天还真是不公。 她委屈窝囊了半辈子,终于挺起胸膛硬起骨头站直了,可要不了多久,迎接她的将是死神。 好不甘心。 她侧头看向韩世舟,淡金色的暮光倾洒在他身上,仿佛在他周身渡了层光。 他五官精致,眉深目阔,侧颜鼻梁高挺……真是好看。 如同巧匠笔下细细描摹的完美之作,单那张脸,她看不到一点瑕疵。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俊?” 韩世舟被这话逗笑,“没有。” “你很俊。” 第一次被夸好看,韩世舟心里是美的,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他想起母亲去世以后,没有人再夸赞他,而他听到最多的一句——你怎么不去死。 是他的继母谢萍说的,几乎成了那女人的口头禅。 谢萍嚣张到会当着他父亲韩万荣的面告诉他,这世上没有人在意他喜欢他,他应该去死,活着纯属浪费空气。 十岁那年,他遭遇过绑架,绑匪用蘸了盐水的鞭子抽他,他整个后背连同手臂被抽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绑匪扬言有人花钱买他的命,要狠狠折磨他,直到他死,再把他埋进深山老林,让他与孤魂野鬼作伴。 他吊着一口气,从绑匪口中问出幕后人的身份。 是谢萍。 那女人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她是真的想他死。 他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生生过了几天地狱般的日子,绑匪以为他死了,解了他身上的绳子,把他抱上一辆车的后备箱,准备将他拉到城外埋了。 他想活,偷偷在车屁股上蹭了个血手印,绑匪并没有注意到,而他运气够好,行车不久,绑匪的车被交警拦下查了。 他就这样保住了一条命,但谢萍打死不承认自己买凶杀人,那名绑匪应该收了足够多的钱,被判二十年,硬是没把谢萍这个主谋交代出来。 “你在想什么?” 苏千语纳闷地看着他,“夸你长得俊俏,你的表情怎么这么严肃?” “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什么事?” 韩世舟摇头,不愿再提伤心过往。 他眉头皱得紧,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额头还沁了层细密的汗珠。 苏千语靠他近些,从包包里翻出纸巾,帮他擦额头上的汗。 “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男人没接话,有些突然地扣住她拿纸巾的手,俊脸凑近,目光灼灼,像是下一秒就要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