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后，金明玉很是头疼。 早在抓吴影之前，他其实有过设想，也算到可能找不出实质证据。 但不管怎麽说，手握一些间接证据，再加上审讯，还是有自信可以让吴影认罪。 然而这麽多天下来，他发现，事情比想像中严峻的多。 首先是这段时间的各处搜查，可以说是毫无收获，太乾净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哪怕是个普通人，面对地毯式搜索，多少都能发现些异常。 可吴影不同。 无论是家丶工作单位丶还是其馀常去地方，找不到半点有价值的东西。 显然，要麽吴影真的无辜，还是个极为正派的君子。 要麽，刻意清理过，导致他们无功而返。 除了物证搜集方面困难无比，金明玉还发现，吴影此人内心极为强大，且格外聪明。 以前无往不利的审讯技巧，在吴影那里难以奏效。 直至此刻，金明玉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我就不信你无懈可击！」 这麽想着，他快速调整好心态，开始忙碌起来。 …… 审讯室内。 吴影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他很清楚，审讯一旦开始，短时间内，将不会停止。 而且强度也会越来越高。 这是审讯基本策略，曾经他学习过，可以说十分精通。 因此，为了保持一个好的状态，他需要休息，抓紧一切机会休息。 人有时候很神奇，半睡半醒间，甚至还会做梦。 那种梦极为特殊，等人醒来，恍恍惚惚，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此刻的吴影，便是这种情况。 他明明意识清醒，对外面一切有感知。 然而，却在做梦。 通俗点说，做一个清醒的梦。 梦里，他已经长大成人，父母丶爷爷奶奶丶姐姐都还活着。 一家人围在他身边，正微笑着商量他的婚事。 爷爷说：「我看那个李丹彤就不错，身家清白丶单纯善良，最重要的是，老头子看的出来，她喜欢咱家若安」 奶奶满脸骄傲：「我家若安自然招人喜欢」 父亲含笑不语。 母亲温柔恬静：「还是要看若安自己的意思」 姐姐不屑瘪嘴，满脸不高兴，那是一种吃醋的表情。 而梦里的吴影，笑的格外灿烂，跟个傻子一样。 那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笑容。 「啪」 随着一声轻响，梦境破碎。 缓了许久，等吴影缓缓睁眼，发现金明玉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再次坐在他面前。 「睡的还好吗？」 愣了几秒，吴影萧瑟一笑：「嗯」 看着吴影表情，金明玉不知为什麽，心中一酸。 不过，这仅仅只是瞬间的触动，转眼消失。 「既然如此，咱们继续？」 吴影也恢复过来，点点头：「可以」 金明玉点头，接着低头整理起资料。 「我们抓你，跟你预想的一样，我们怀疑，你就是幽灵。 对此，有什麽想说的吗？」 「怀疑我是幽灵，这点我理解。 可是，你们貌似违规了，甚至违法」 一听这话，金明玉抬头，随手递出一叠文件。 吴影接过一看，文件很多，包括拘捕令丶搜查令丶特批审讯丶延时拘留等等，一共十几份。 粗略浏览完，吴影放下文件，平静道：「我需要请个律师」 金明玉摇头：「很抱歉，你没有这个权力」 「为什麽？」 吴影皱眉。 「实话跟你说，考虑到案件性质，警方不会批准。 就算事后有人举报丶或者起诉，法院那边也不会受理。 所以，你懂的」 吴影嗤笑：「我很好奇，如果我有家人，你们还会这麽做吗？」 金明玉认真思考几秒，摇摇头：「不知道，看情况而定」 稍微沉默，吴影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麽办案，会冤枉无辜」 金明玉颔首：「有，不但想过，曾经也迷茫过。 不过，凡事有例外，面对特殊嫌疑人，确实需要特事特办。 况且，我们也不会屈打成招，只是为了方便审讯而已。 如果你真不是凶手，事后我会向你道歉，官方也会做出相应补偿。 总之，我问心无愧」 「你认为我是幽灵吗？」 吴影继续问。 金明玉表情认真：「我认为是，甚至可以肯定」 吴影大笑：「哈哈哈」 紧接着，神色一肃：「你凭什麽这麽肯定？」 「身高丶体型丶职业特徵丶性格模板等等。 这些外部特徵，幽灵与你，几乎完全吻合。 不仅如此，幽灵是孤儿，你也是。 从幽灵第一次作案开始，他的动手时间，基本都在周末丶或者放假。 我仔细查过。 幽灵动手那些时间点，恰好是你放假丶或者不在西康的时候。 这世上，真有这麽巧的事吗？ 最关键的，还是警队那次。 这些，你怎麽解释？」 吴影默默听着，面无表情：「警方办案，不是假设一个人有罪，让嫌疑人自证清白。 而是根据证据，证明一个无罪之人有罪。 警察同志，如此办案，我完全可以起诉你」 金明玉笑了：「你对我们办案，很了解嘛」 「我喜欢看书，多少知道些」 盯着吴影看了几秒，金明玉颔首：「确实是我的问题。 那我换种方式问你，两年前的6月16号晚上，你在哪里？在干什麽？」 吴影闻言，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金明玉，仿佛在说：「你在逗我？」 「请回答」 金明玉也不管，满脸认真。 「忘了」 「7月2号晚上呢？」 「忘了」 「12月28这天晚上呢？」 「忘了」 「去年5月19下午，你在哪儿？在干什麽？」 「忘了」 丶丶丶丶丶丶 「四个月前，12月1号那天，你在哪里？在干什麽？」 这次吴影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实在记不起来」 「12月28这天，你为什麽去警队？」 「那天我生日，跟唐平打电话，约他到家里一起吃个饭。 但可惜的是，他很忙，没空。 所以，就让我去警队」 「最后一个问题，刚才你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先别急着回答，好好想想。 提醒你一下，如果后续调查，发现你刚才所说，有谎言存在，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请慎重」 「一切属实，绝无虚言」 吴影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