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再次睁眼时,明晃晃的光亮让我生理性地闭了闭眼,映入眼帘的是季临霆那张关切的脸。 “你没事吧,宝贝?”季临霆说着便流下泪来,捧起我的脸像捧住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般小心翼翼。 我有片刻的怔神。 季临霆上次叫我“宝贝”还是在他失忆之前。 难不成他已经恢复记忆不成? 可我的记忆里,他明明刚刚亲手杀了我。 现在的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正在疑惑之际,我震惊地看到了乔芷纤急切凑近的脸。 “南南,还好你没事,不然妈妈也不不想活了。” 她激动地拉着我的手喜极而泣,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砸在我手臂上,令我如坠冰窖。 因为,我从她模糊的泪眼中看到了我在她眼中的样子。 瓷白粉嫩的肌肤,圆嘟嘟的小脸,是那种谁见了都忍不住想亲一口的萌娃样。 我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置信。 上一秒中刀身亡的我,下一秒竟然成了这对渣男贱女的女儿! 不知是幼小身体的疲累,还是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剧大转变,眼皮沉沉的我终是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再次苏醒是被一个巴掌脆响惊醒的。 病房的阳台上,季临霆抬手扇了乔芷纤一个巴掌,怒声朝她嘶吼,“你竟然这样阴我?她好歹也是你亲妹妹!” 我静静躺在病床上,听着两人争吵的内容,这才知道季临霆杀我的原因。 原来乔芷纤得知我要回家,就故意带着孩子在邻居面前闹,说我是小三,为的就是激怒我,想让我心灰意冷不顾季临霆的颜面,揭露他出轨的真面目。 而她也深知女儿南南在他心中的分量无人可撼动。 恰时南南得了很严重的肝炎,必须进行肝移植。 本来她作为母亲,捐肝责无旁贷。 但她却将目光转移到大难不死回国的我身上,用我反正死不了的借口怂恿季临霆让我捐肝给他们的女儿,却被他果断拒绝。 于是,她就故意想方设法激怒季临霆杀了我。 果然,她成功了。 那天在书房里,他前脚杀了我,后脚作为外科圣手的他就一不做二不休取出了我的肝脏保存,只为移植给他的宝贝女儿。 待他反应过来,才发觉是被乔芷纤算计了,于是便怒不可遏打了她,指责她心思歹毒。 此时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的乔芷纤却冷笑出声,“人又不是我杀的,你说我歹毒?难不成你现在救了南南后悔了?” 季临霆闻言脸色惨白,颤抖着手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确实,人是他杀的,他却把罪责甩到别人身上,不要太可笑。 乔芷纤见他如此模样,便软了语气,伸手娇滴滴勾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道:“这不怪你,反正乔初愿她没多久还能复活,就当是做善事救救我们的女儿了。” 说着,她的唇边覆上季临霆惨白的唇熟练地热吻,柔弱无骨的手也跟着在男人身上撩拨起来。 而季临霆也从最初的麻木不动,到渐渐有了感觉回应,再到后来占据了主动权,将她托臀抱起一路从阳台吻到了病床前。 最后,他直接迫不及待地将人抵在剩余的半张床上缠绵悱恻起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曾经深爱的丈夫使劲地折腾他曾经叫做大姨子的女人,将压抑已久的情绪尽数宣泄。 心仿佛随着晃动的床铺,一点点震裂,碎成粉末。 天知道,我有多想冲过去将密不可分的两人分开来。 想起过去的几年里,他们有数不清的日夜缠绵在一起,我全身止不住地颤栗和恶心。 终于,在他最关键的时刻,仰头的瞬间就这么不期然地和我噙满泪的厌恶目光对上。 震惊、尴尬、彷徨和羞耻,多种情绪在他脸上交叉变幻。 他几乎是在与我对视的下一秒,在最高亢的状态下从乔芷纤身上抽身离开,提了裤子就跑到我身边来。 “宝贝,你怎么这么快醒了,动手术的伤口还疼不疼啊?” 他眼里的关切炙热且汹涌,那极致的宠溺是自他失忆后我从未感受过的。 紧接着,一脸潮红的乔芷纤也跟着慌乱扯好衣服凑上来关心我,“南南,对不起,爸爸妈妈吵到你了。” 我心底冷笑连连。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对我说对不起。 从小,她便因为身患心脏病,父母哥哥所有人都偏爱她,要我处处让着她。 即便当年我和她双双坠崖,她设计诬陷我推她下山,让全家人抛弃明明可以救活的我,挖了我的心移植给她,她也从来没对我感到一丝对不起。 但如今,只不过吵醒我,她就愧疚得无地自容。 对上两人关切的目光,我恶劣一笑。 在他们眼里倒映出的我依旧如天使般可爱天真无邪。 我用最软萌的声音说出足以剜他们两人心的话。 “你们两个抱在一起的样子好恶心!” 看着他们两人脸上的笑逐渐皲裂,取而代之的是无地自容的恐慌,我心底升腾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意。 我想,孩子这一句最纯真的话语,足够让他们两人在苟合这种事上很长时间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致。 后来,这两人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弥补了我缺失亲情的童年。 更甚至,我那个也只比我这具身体大几个月的儿子也跟个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地关切我。 回来一直抱不到的人,如今却跟不要钱似的倒贴过来抱我。 但我现在,一点都不稀罕他的拥抱。 我只想快点出院去找我遗落的玻璃瓶,里面的才是我的儿子! 我是被绑到缅北的没几天,才发现我又怀孕的。 想起那个在我受伤时会心疼地帮我吹吹的小男孩,我心如刀绞。 回国时,我带着装有他骨灰的玻璃瓶,不知怎么和季临霆解释我和他还有一个孩子。 可现在,我知道他根本不在意我生的儿子,就连长期在他身边的小星星他都不甚关心,更何况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他的心底,只有我这具身体的原主。 由于迫切想找到玻璃瓶,我在移出重症监护室的第二天就哭着闹着要回家。 当晚,我回到这个早已不属于我的家,趁着所有认熟睡,偷偷溜进书房开始寻找起来。 掉落在书架旁的玻璃瓶早就消失不见,连带着我的尸体都消失不见。 想起那日季临霆口中喃喃自语等我复活,就和乔芷纤离婚,我不禁心底打了个寒战。 难不成他将我的尸体冷藏起来? 正当我思忖季临霆会不会把儿子的骨灰和我放在一起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我望着站在门口看不清神色的季临霆,吓得身体下意识往后瑟缩,一个踉跄就要立马摔倒。 可在我惊恐之际,却见季临霆飞速跑过来,稳稳将我接住抱在怀中。 第一次,我顶着小孩的身体,感受着几倍宽大的男人怀抱,莫名鼻头阵阵泛酸,流下泪来。 我能感觉到这具小小的身体,对这个父亲的喜欢和依赖,甚至有想亲他脸颊的冲动。 正当我竭力控制身体不去亲他时,门外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惊得正满脸宠溺抱着我的季临霆身子颤了颤。 大半夜的,有人敲门,刚杀过人的他怎会不害怕? 他就这么抱着我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下一秒,他的脸刷一下白了。 在开门的瞬间,我顿时明白了他害怕的原因。 因为门口乌泱泱站了一群警察。 为首的警察掏出证件,认真说明:“季先生,有人举报他的妻子自从进入你家后有十天左右都没出来,他怀疑你把她杀了,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警察说的某人的妻子是不是我? 蓦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如恶魔般降临般撞进我脆弱的心房,惊得我瞬间瞳孔骤缩,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过去不堪的一幕幕在脑中闪过。 他竟然在缅北那次抓捕行动中没死,还竟敢跑来口口声声称我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