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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少年中国,中国少年!(1 / 1)




第455章少年中国,中国少年!
「砰!」
一团礼花在众人头上的空中炸开,火星四溅,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学子们吓得小心肝乱颤。
你们玩真的!
还玩这麽大?
我们只不过是上门来跟你们讲道理,论学问,你们居然就跟我们玩这麽大,还玩真的!就像对战打仗一般。
你们是不是玩不起啊!
两院学子们握着木棍的手,不停地渗汗,扛着的梯子也暂时放到一边。
我们要看看,你们这些一念公学的混蛋,到底要玩出什麽花来,居然还释放礼花。
摇人啊,吹哨子啊?
有本事来打我们啊!
吱嘎一声,公学大门被打开。
李淳明身穿着短袖汗衫,扎着腰带,手持木刀,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带着三百名一念公学的学子冲了出来,如旋风一般冲进两院学子们的队阵正面。
一念公学学子们进退有度丶配合默契,把军校平日里传授给他们的鸳鸯阵结队对战之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两院学子却心思各异,初一接战,有的人想战,有的人想和,有的人想走,心思不齐,力就不能往一处使。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木刀木枪木棍噼里啪啦就打在身上,打得他们嗷嗷直叫,连忙四下散开。
不到几分钟,两院学子正面就被一念学堂的学子们撕开一道大口子。
沈一贯急得直跳脚,一串骂人的宁波土话脱口而出,能听懂的人不多。
他手忙脚乱地调遣兵马,刚从左边急哄哄地调来三四百学子,准备挡住李淳明凶猛的攻势,他的族弟沈万象带着一百人从左边打了进去。
左边因为沈一贯慌乱中的胡乱调遣,正乱成一团,沈万象带人一冲,顿时把左翼冲得稀里哗啦。
还没等沈一贯回过神来,只听到四面八方到处响起呼喊声。
「白塔学院一念毕业学子前来驰援!」
「金台学院一念毕业学子前来驰援!」
「国子监一念毕业学子前来驰援!」
欢呼声彼此起伏地响起,沈一贯丶朱赓等人以为自己陷入到重重包围中,脸色惨白,毫不迟疑地钻进人群里,往外跑。
两院学子看到带头人如此,胸中的一口气全散了,顿时全做了鸟兽散,一千四百多人,先是被一念公学四百多学子追着打,然后被其他学院的一念毕业学子带着亲朋好友堵在各处乱打。
这些两院学子被打得鬼哭狼嚎,哭天喊地,只盼地面有缝钻进去。
最后还是顺天府少尹张佳胤带着警巡数营兵马,围了过来,这才把两院学子们解救出来。
大怒的张佳胤问清原委,把李淳明丶沈万象丶王用汲和沈鲤丶许国丶沈一贯丶朱赓两方领头人全部抓了起来,收入顺天府大狱。
其馀学子训斥一番,全部遣送回各自学舍,受伤者送京师医院医治,再把详情写了一封奏章,呈给西苑,抄送内阁。
内阁丶六部丶六寺和都察院因为此事议论纷纷,分站两边,各持己见,争得面红耳赤!
王遴知道消息后,立即约上张四维去户部拜访高拱。
「高肃卿,这太胡作非为了!李学学子各个心怀不正,胆大妄为,平日里不行义举,现在居然殴打无辜学子,有辱斯文,丧心病狂!」
王遴气得浑身发抖。
太猖狂了!
「肃卿,李贽为首的这群奸邪异端太猖狂了。他们以一念公学和国子监为据点,四处传播非圣无法丶狂悖乖谬的异论,长期以往儒教溃防。
吾等圣教正义之士,还没来得及清算他,他居然指使他的徒子徒孙反攻倒算!居然公然殴打循理守礼的圣教弟子,必须以妖言逮治丶以作乱绳检!
其人可诛,其书可毁!」
王遴痛心疾首地大声疾呼道。
张四维坐在一旁,有些尴尬。
高拱默默地看着王遴的表演,心里冷哼几声。
此长彼消,李贽逐渐占据京城学术思潮的主流,王遴之流就日渐衰落,对话语权慢慢失去掌控。
官场上的人,各个都精明的很。
以前你有话语权,可以煽动舆论,影响朝局走向,各个都哄着你捧着你,现在你没有话语权了,谁还理你呢?
以前高高在上的大儒名士,清流领袖,现在跌入尘埃,心里肯定激愤不已,恨不得把李贽三刀六洞。
高拱放下手里的文案,冷然问道:「此次群殴发生在哪里?」
王遴一时语塞。
群殴发生在一念公学门口,怎麽看都是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学子们打上门,人家一念公学的学子闭门自守,正当防卫。
王遴眼珠子一转:「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学子们上门去论学辨理,一念公学的人胆怯心虚,生怕辩不过,乾脆下毒手。」
高拱呵呵一笑,森然问道:「一念公学闭门谢客,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学子们手持木棍,扛着梯子,如此孜孜好学,到底有什麽要紧的道理如此迫切地要与一念公学的学子辩论?」
王遴恼羞成怒地问道:「高肃卿,你站在哪边?」
高拱一拍桌子说道:「老夫站在正义公理这边!天子脚下,这麽多双眼睛盯着,你想叫老夫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吗?」
王遴的脸气得青一块白一块,拂袖离去。
张四维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对高拱说道:「继津越来越糊涂了,不明事理。他以为肃卿进了内阁,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高拱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看着签押房墙上挂着一幅字,指给张四维看,「凤磐,看到这幅字了吗?」
「天下为公!」张四维念道,再看落款,「海刚峰奉太子令旨题字,隆庆三年夏六月。」
「现在六部尚书丶六寺正卿还有都察院左右都御史的签押房里,一人一幅这样的字,都是海刚峰题的,都是这四个字。」
张四维若有所思,「海刚峰被擢升为右都御史,听说西苑要在都察院单设一衙门,专司廉政反贪之职。」
「廉政巡访署,有单独的审计人员,都是少府监丶太府寺调来的会计好手,专司审查帐目;还有廉政调查员,都是从锦衣卫丶东厂以及刑部调来的侦缉破案高手,专司侦破徇私舞弊案。
此署由海刚峰独领,再设两员右副都御史以为副手,人选由海刚峰提出来,西苑自无不允。」
「廉政巡访署?审计好手,破案高手!」张四维听到这几个词,脑子嗡嗡的,这是把贪官污吏当盗贼一样防,以后大家还怎麽愉快地贪墨受贿,徇私舞弊了?
唉,大明的官,越来越不好当了!
「凤磐,老夫收到风,说一念公学群殴时,太子殿下就在附近,目睹了一切。」
听了高拱的话,张四维马上明白过来,难怪刚才高大胡子立场这麽坚定,一丝风都不让给王遴。
原来根子在这里。
朱翊钧从一念公学出来后,又去了国子监,与李贽见了面,聊了半个多时辰,又转去白塔学院,在那里跟太府寺寺卿王国光聊了聊,议定改组钦天监之事。
「王卿,《大统历》颂行两百多年,中有许多误差肉眼可见,不改不行。」
「殿下所言极是。历法涉及到农耕之事,乃国之根本。既然《大统历》有误,当勘误纠错,编写新历法。」
「编写新历法需要做很多事情,也需要许多精密机器测量天象,需要精通算学之才算天时。孤决定钦天监分设天文所丶数学所丶物理所丶化学所和机械所,从各处徵集数学丶物理丶化学和机械高人入所。」
几年工商大兴,以及暗地里的科学基础知识普及教育,确实涌现出一批能工巧匠和数学丶物理丶化学和机械天才,现在把他们集中在钦天监各专业所里,打着编写新历法的旗号,继续钻研自己提供的高一阶的数学丶物理和化学知识。
「王卿,你兼任钦天监正,此事你要抓紧办好了。」
「遵令旨!」
出了白塔学院,李瑄丶陈承德丶陈承宗有事先回去了。
朱翊钧在萧如薰丶王逢猛丶祁言和方良的陪伴下,继续逛街。
「公子。」方良轻声说道。
「什麽事?」
「公子,奴婢觉得有人在暗中吊着我们。」
朱翊钧眉头一挑,头也不回,如常地继续往前走。
「季磬,虎臣,你们察觉有异常吗?」
萧如薰摇头答道:「公子,我只擅长追踪别人,被别人追比较少,没有察觉到异常。」
王逢猛说道:「公子,我刚才也觉得不对。来者很谨慎,离我们比较远。」
朱翊钧转头看到一处酒楼,指着说道:「我们进这里,先吃午餐,顺便看看他们是不是跟进来了,准备抓人。」
「是!」
这家酒楼不大,雅间都满了,朱翊钧也不以为然,选了一张偏一点的桌子坐下。
点了几个菜和米饭,就等着上菜。
「听说了吗?」
旁边有人在议论着。
「听说什麽?」
「一念公学今天上午出大事了。」
「什麽大事?」有人好奇地问道。
一念公学门口数千人打架,还有礼花绽开,肯定惊动了京城好事之人。
「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学子们,趁着一念公学的人去西山看球赛,打上门去想一雪前耻,结果被留在公学的学子暴打了一顿。两三百人追着两千人打,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真是丢死脸了。」
有人幸灾乐祸:「哈哈,那些儒生学子,一脉相传,浑身上下最厉害的就是那张嘴!真要打起来,只恨没长七八条腿!」
有秀才模样的人摇头道:「真是有辱斯文,要文会,不要武斗!」
另外几人连忙附和道:「就是,读书人就是要讲斯文,这样暴烈,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位老者呸的一声,「你们这些穷酸秀才,闭嘴吧!看看你们,读书读成什麽样子,铁灰的脸,目光呆滞,一个个跟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气。
大明要是交给你们,全得瞎球完蛋!
一念公学群架时,老汉我就在旁边,看得真真的。好!一个个就像小老虎似的,这样的人,才是我大明的希望。」
朱翊钧转头看向老汉,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吃完饭,一行人离开,方良禀告道:「那些人十分机警,没有跟进酒楼里,远远地就散匿了。」
「叫宋公亮和冯保继续查。」
「是。」
第二天一早,首辅李春芳召集内阁阁老,还有礼部尚书葛守礼丶太常卿李贽丶顺天府尹刘应节,讨论一念公学群架事宜。
葛守礼要求严惩一念公学和鼎德书院丶文昌书院双方带头的,李淳明丶沈万象丶王用汲和沈一贯丶朱赓丶沈鲤丶许国全部严惩,「各打四十大板」。
李贽坚决反对,他认为此事是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主动挑衅,受辱也是自讨的。要严惩也该严惩此事煽动者沈一贯丶朱赓丶沈鲤和许国,李淳明丶沈万象和王用汲不仅无过,还守校有功。
这事就拧上了,两人在内阁吵得跟斗鸡一样。
陈以勤完全站在葛守礼这边,甚至还觉得沈一贯丶朱赓丶沈鲤和许国被打得有点惨,现在还躺在京师医院里,应当减轻惩罚,结果被李贽又是一顿喷。
李春芳丶张居正和赵贞吉表态中立,表示不偏袒任何一方,但言语间,张居正倾向于葛守礼,双方各打四十大板。
李春芳倾向于陈以勤,旧学吃亏了,出于仁义道德,惩罚应当减轻。
赵贞吉偏向李贽,但不明显。
高拱却坚定地站在李贽这边,旗帜鲜明地支持他,这让其他几位阁老和葛守礼大为吃惊。
僵持不下时,有书办来禀告:「各位老先生,西苑来人了。」
李春芳连忙说道:「快请!」
祁言走了进来,微笑着拱手行礼:「各位老先生,咱家奉殿下令旨,给诸位背一段他即兴写的赋词。」
念赋词?
咱们这位千岁爷还有这才华?
李春芳等人面面相觑,静静地听着。
祁言清了清嗓子,大声背道。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雄于天下,则国雄于天下。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念完后,祁言拱手道:「诸位老先生,咱家告辞了。」
看着祁言的背影,李春芳等人目光闪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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