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殿,白靖恭敬的站在御陛之下,李亨端坐御座,却丝毫不敢轻视堂下的这个人。 “陛下,这次臣入京,一者押送税赋,二者代替臣父转达对陛下的敬意,臣白靖,代臣父白国公庆,叩见皇帝陛下,祝愿陛下万年无期。” 说着,白靖对李亨施以大礼,体现白氏对朝廷的尊敬。 “好,很好,朕安,也请爱卿向国公转达朕的意思,朕愿李白两家,永世修好,共建大唐,昭著青史。” “臣代父叩谢圣上。” 又寒暄两句,李亨看着没有主动告辞的白靖,猜测他应该还有什么事情,于是只好开口道: “爱卿应该还有事情吧。” “陛下圣明,臣请辞去河东度支转运使一职。” 闻言,李亨眉头一皱,然后笑道:“爱卿笑语。” 但见白靖没有接话,不高兴道:“难道是朕有什么没有做到位的地方吗?爱卿何故辞去河东度支转运使一职。” “非陛下之过,是臣自己的原因,一来臣确实年纪有些大了,头昏眼花,很难再担任度支转运使这样重要的位置。” “二来,臣父今年已经七十多岁高龄,臣欲要返乡照顾老父,自然无力再担任此职。” “三来,家族最近要收敛战乱中的族人尸骸,入土安葬,臣精力有限,实在无法分出更多的精力。” 李亨听罢,略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接着问道:“那爱卿走后,谁可继任此职?” 白靖略微看了一眼李亨,随即低头道:“臣之弟,白端素有贤名,可接任此职。” “嗯。”只要白氏子接任河东度支使一职,并且持续每年向朝廷输送河东赋税,就代表白氏没有与朝廷背心。 “可。”李亨当即决定让白靖的弟弟,白端接任河东度支转运使一职,全权负责河东地区钱粮的征集、输送、储存等事务。 就在李亨以为事情完了,准备回宫时,白靖犹豫片刻,咬咬牙还是决定提醒一下他。 “陛下。” 李亨有些不耐烦道:“爱卿还有何事。” “陛下可听闻如今关中大旱,民无所食的事情。” 还没等李亨做出反应,一旁侍立的权宦李辅国当即跪倒在他面前,说道: “陛下,请恕老奴之罪,前两日地方有文书上报,然而奴婢见陛下忧心河北之事,便自作主张将其延后,此罪在老奴。” 白靖看着跪在不远处伏地不起的李辅国,感觉太阳穴有些跳动,心中暗道:“宦官没一个好东西。” 李亨闻言,没有马上做出决定,看着伏地不起的李辅国,又看着低头恭顺的白靖,眼中闪过片刻流光。 “如此重要之事,焉能拖沓,若造成大量百姓因为旱灾伤亡,你就是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是,老奴惶恐。” “还不快滚,罚你一年的俸禄。” 骂完李辅国,李亨转头看向白靖,有些不好意思道:“叫让爱卿看了笑话,家门不严。” 白靖只是拱手,并没有说话。 “咳咳,唉,爱卿不知,朕又如何不知大旱呢?这百姓,都是朕的子民啊,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河北叛军肆虐,国库的钱粮都投到洛阳的平叛大军身上了,哪儿还有钱赈灾啊。” “陛下的意思是?” “朕知道白氏身为天下首富,千年传家,钱财珍宝恐怕比朕的内库还要多,你看,如今正值国家危难之际,百姓如嗷嗷待哺之羔羊,朕想向白氏借一些钱粮,以振国难,你看如何?” 白靖再次抬头看向御座上的李亨,那期盼的眼神,好似一名奸诈的富商,全然不似一国之君,天下共主。 略微思考,白靖只得点头同意,不过自己也不是随意待宰的羔羊,可不能全然朝廷吃了好处。 “白氏可以出一部分钱粮,不仅是为了关中百姓,大唐社稷,也是为了白氏在关中的族人。” “然而他们不仅是白氏的族人,也是陛下的子民,臣出资振粮,毕竟是以陛下的名义,所以陛下一点不出,好似也说不过去啊。” 李亨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走了两回合,好似想到什么,说道: “爱卿不是要收尽天下族人尸骸吗?你说的很好,他们不仅是你们白氏的族人,也是朕的子民。” “而且在这场动乱中,不仅是你们白氏族人遭到迫害,其余百姓也好不到哪去。” “当年太宗皇帝四次下诏收埋天下尸骸,朕身为太宗之子,理应效法。” “这样,朕任命你为关中河南敛骸宣慰大使,并加派出一些官员,随你出使关中、河南等地,同时诏令地方有司协助你们收埋遗失于野的百姓尸骸,以宽朕心。” “至于关中的旱情,朕决定从大盈库中拨出一亿钱,用以购买粮食,赈济灾民,爱卿认为如何?” 自李隆基以来,皇帝私库右二,即为左藏库、右藏库,统称为内库,其中以左藏大盈库为最, 李隆基时,杨国忠曾为大盈库使,大肆敛财,加之天下四海宝物财富均聚集于此,铜钱不下百万亿。 然而长安失陷,大盈库的钱财多被叛军所得。 如今李亨重设大盈库,并重用善于理财的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推行榷盐法,将盐铁收归国有,禁止私人买卖,加上各地的赋税,纳尽天下之财富。 按照李亨恨不得将一块铜钱掰成两块用的性格,能够出这么多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行吧。”白靖也只好接受了李亨的条件,毕竟有着官方背书,自己行事重要方便许多。 “臣白靖接旨。” 随后,李亨下诏,命白靖为关中河南敛骸宣慰大使,兼关中赈灾大使,收敛山野尸骸,赈济关中灾民。 回到白府,白靖对接下来的事情不由的头疼,又要主持收埋尸骸,又要聘请高僧高功主持法事,还要前往各地购买赈灾粮,监督赈灾粮的去处,以免被下面人贪墨。 好在出发前白庆拨给自己一些文吏,又带来些家族子弟,皇帝又派来些官员,不然自己就算有分身,也忙不过来。 “早知道,在松溪的时候,将那些家族子弟全部收下。” 这时候,白靖有些想念那些被他淘汰出历练队伍的子弟了。 就在白靖苦恼手下无可用之人时,白明来报:“父亲,门外有一自称杜甫的,请求拜见。” 白靖眼神一亮,高兴道:“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