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突厥率军来赴约会,由于周国继承夏国的衣钵,突厥继承了柔然的法理,双方准备于朔州重申双方友好。 只是夏时柔然称臣于夏国,如今周国只得半夏,而突厥尽得柔然,便已经不如前朝,只愿意修兄弟之好。 周国此时最大的敌人就是齐国,为了保持北境安稳,全力对付齐国,只得同意了突厥的请求。 六月三十日,周帝宇文邕在晋国公宇文护、柱国尉迟迥、大将军权景宣、大将军白聚等人的护佑下,抵达朔州。 在朔州高阙城筑盟台,突厥木杆可汗阿史那俟斤率领所部数万骑兵,抵达会盟地。 双方共计十数万军队相对的陈列在盟台之下。 盟台上,木杆可汗向周国人说: “听闻你们周国与齐国是敌对国家,年年都有战事发生。” “正好,那齐国的皇帝高湛言而无信,撕毁了我们之间的条约,不再与我们做互市,我准备攻打他们,你们周国和我们一起出兵,得到的土地我们平分如何?” 木杆可汗的提议看似很好,但周国方面并不想答应,特别是宇文护,没有一点发动战争的欲望。 他只想在他有限的生命中,将周国国力再一步发展,至于战斗,自己实在不擅长。 最重要的是,由于宇文护当初将母亲留在了晋阳,使得母亲一直深陷敌国。 去年,齐帝高湛见攻打周国、陈国无利可图,便将目光盯上了北边的新兴政权突厥汗国。 于是撕毁了双方的盟约,发动了对突厥的进攻,想要夺取那里的战马。 突厥新立不过数年,很难抵挡齐国的进攻,于是就有了这次的会盟,想要拉上齐国的老对手,周国。 但齐国为了交好周国,提前将宇文护的母亲送还,以示友好。 再说齐国不管怎么说,都是诸夏序列,与突厥合谋,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周国都没有答应的欲望。 于是宇文护出列拒绝道: “不是这么说的,我周国与齐国已经很多年没有战争了。再者双方都是同出于夏国。” “再有,怎么说周与齐都是中原大国,就如同一家兄弟两人争夺家产,岂有引外人入室的道理?” “何况我周国太祖以周朝先圣周公自比,绝不会做出师出无名之事。” “砰!”木杆可汗拍案而起,眼神不善道: “这么说来,你们是要和齐国一起攻打我突厥汗国了?” 宇文护又拒绝道: “非也,你我两家友好,并不妨碍周国不出兵齐国。你们突厥打你们的,我们周国又没有利益之要。” 木杆可汗被周人的话气笑了,于是起身作出要走的动作: “如此说来,你我两家就没有会盟的必要了。” “就是不知道等到我挡住了齐国,等到齐国将目光放在你们周国的身上时,你们能不能挡住我家与齐国两面的进攻。” 听木杆可汗如此说,宇文护就有些急了。 他虽然不想与齐国为敌,但两国是利益相冲的大国,就算今天不打,今后也一定不会打。 若真的得罪了突厥,得到齐国进攻时,他们落井下石,周国面临东面和北面的夹击,形势就很危险了。 于是立即劝阻道:“可汗不必动怒,此事尚且还有回转的余地。” 就算今日不能与突厥签订盟约,也不能将突厥推向齐国。 接下来双方就围绕着出兵与不出兵展开了激烈的碰撞,最终周国还是在突厥的利诱与威胁下妥协了。 “既然如此,明年,我们双方一起发动战争,若你们不动,我就写信给高湛,与他一同打你们周国。” “本汗相信,相比于我突厥,他更对你们周国感兴趣。” 木杆可汗见周国确定了要出兵,于是约定好了出兵时间,明年。 但谁先出兵,这就有说处了。 若周国先出兵,万一突厥违背了盟约,或者干脆就是齐国与突厥的阴谋就坏了。 若是突厥先出兵,说实话,木杆可汗并不信任中原人。 所以木杆可汗强烈要求周国先出兵。 “放肆!我周国继承先夏,乃华夏正朔,说了要与你们一同出兵,就一定会信守承诺。” “若是不信,可以现在就走。” “你们突厥的祖先不过是当初柔然人的一个锻奴,得到了柔然人的垂怜,才兴盛起来,鸠占了他们的巢穴。” “当初强如柔然都要对夏国俯首称臣,算起来柔然人还是夏国的依附,受到夏国的保护。” “周继夏祚,我们没有追究你们伐灭柔然的罪责,还敢在我们面前狺狺狂吠,你们算什么东西。” “若再这样胡搅蛮缠,我将动用一切力量,传诏天下诸侯,促成周齐两国的盟约,先灭了你们突厥,再论两国高下。” “就是不知道你们突厥人,能否挡得住周齐两国百万大军的进攻。” 周国方面,一个面容俊毅的中年官员大步迈出,立于双方中间,对着突厥木杆可汗横眉竖眼,以手指着阿史那俟斤大骂道。 木杆可汗被这一顿突如其来的骂蒙了,又见该人气势凌人,心中不由得生出畏惧。 忙对一旁投靠自己的中原谋士辛彦武询问道:“此何人也。” 辛彦武仔细看了看,见此人眉心一昧神印,心中便有了猜测,但还是不确定,于是代替木杆可汗指责道: “贵方难道真的没有会盟的诚意吗?竟然放出此等狂悖之人,是想要与突厥汗国开战吗?” 宇文护也有些懵,看向宇文邕,宇文邕心中暗爽,终于有自己说话的地方了,看你们还敢不敢将朕当成透明人。 于是无奈开口道: “此士名白丰,现居左宫伯、谏议大夫之位,是淇国公白思的长子。” 木杆可汗对周国的官制丝毫不了解,又询问辛彦武。 辛彦武回道: “是周国正六命的官员,相当于夏国的正四品,与前夏北疆府总管同品。” “淇国公乃先夏皇室之后,传言周帝宇文泰能够得到帝位,全靠前任淇国公的相让。” “此子是淇国公之子,想来也是夏国皇室后裔,再看他的眉心神印,与高句丽国师同出一脉,还是嫡系。” 随即又向木杆可汗解释了白氏在周齐两国的威望,担忧的小声道: “若白氏不顾一切出手,或可促成两国共伐我们的局面。” 如此一来,木杆可汗就没由得突然想起了当初夏国庄明、宣武两朝三次北伐柔然,将柔然正上升的国运突然打崩的事情。 内心不由得生出畏惧心理。 于是也不再强求让周国先出兵,而是告诉他们突厥会明年首先发动攻势,希望周国不要食言。 否则,周国突厥两家就算是结下了生死之仇,不死不休。 随着盟约的确立,两国各自收兵。 回程的路上,与宇文邕因为白丰在盟会上震慑全场的轻松、惬意不同,宇文护则是一片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