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年三月三日,天晴无云 长安,夏国皇宫,数千军士、数十位夏国重臣大将,里里外外站满了大殿,都听着高台上那位老人的话。 “诸君,请听我一言。” 白续环视殿中的众人,不管是朝臣,还是普通军士、宦者、文吏、将军、宗室。 众人的目光都齐聚他的身上。 “老朽乃白氏之子,白氏第五十九世孙,家主白续。以白氏之名,向诸君宣告白氏之决定。” “自先祖白翟定鼎立夏,至今百三十年,白氏承天命,顺黎庶,不敢须臾为己之私,驱逐胡戎,攘除外贼,恢复汉制,扬华夏之威。” “后白秩篡宗,夏鼎偏移,及至二分,迁入关中,夏国由此始乱,百姓遭难,文明受创。” “然世人仍旧念我白氏扶华夏之功,以白为君。” “须知白氏自始祖白罴立族以来,千年之长,只在顺应天时,为天下而已。岂敢逆天而行,违背天命。” “故老朽察古今之往来,寻渺渺之星命,终知夏之天命已尽,白氏作为皇室已亡,白秩弑宗正应于此。” “宇文氏泰,虽胡羌之后,然经年居于汉境,喜汉学,行汉制,以华夏文明为立身之基,此非汉人乎?” “自宇文氏入主关中以来,治民心,敦教化,尽地利,擢贤良,恤狱讼,均赋役,无一不为明君之策。” “白室运终,宇文氏兴,此乃天命,非人力所能阻也。” 说到这里,白续停了一下,接过白聚递上来的,从白钦那里收来传国玉玺。 高高举起他道: “今日,老朽以白氏之名,将天子之位,禅让于宇文泰,顺应天命,望万民无惑,王朝更替,轮回昌盛。” 然后将传国玉玺奉上宇文泰。 犹豫片刻,宇文泰站起身来,接过玉玺。 白续躬身拜道:“草民白续,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感受着玉玺传来的清凉手感,宇文泰轻吐一口气: “诸卿平生。” 缓缓走下高位,白续继续对四周的人说道: “夏室既亡,白氏不王,今我白续以白氏家主之名,向天下誓,后世白子,天下为公,白氏不王!” 白贺、白聚也躬身对周围的人说道: “白氏不王!请诸位做个见证。” “续老,这。” 宇文泰没想到白续竟然要断绝白氏今后作为君王的道路,虽然这样能够让他更加放心任用白氏之人。 不担心自己百年之后,白氏子会以皇室后裔身份,篡夺皇位。 但他此时真的没有猜疑白氏之心,何至于此。 “陛下,此乃白氏之决定,万不会改变,请陛下见谅。” “唉,既然如此,朕也同意做这个见证。” 随后话锋一转,说道: “续老如此大义,白氏如此大仁,朕也不能小气了。” “传诏,古往今来,仁义无过于白氏者,不赏,无以为表,特敕封白贺为使持节、柱国大将军、尚书左仆射、荆汉行台、少保、白国公,食邑三千户。” “敕封白续辅国公,赐丹书铁劵一部,可持此劵免死罪一次,另赐龙头仗一副,作为国表,食邑五千户。” “敕封白聚为尚书侍郎、正四品正议大夫、阳周县开国侯,食邑千户。” 这些赏赐不可谓不厚,白氏一门双国公一县侯,如今只有只有作为皇室的宇文氏才有这个待遇,让在场的众人羡慕异常。 不过这也是白氏应该得到的,毕竟这是拿皇位换的。 宇文泰登基已经成了定数,而没有登基,就一连下发三道赏赐诏书,还是给同一个家族的,自古未有。 次日朝会,宇文泰高坐皇位,他的心态已经转变了,由以前的权臣转变为君王。 陛阶之下,白续以新朝第一位开国公的身份,得到了座位,作为天子顾问,旁听朝政。 其余大臣,包括白贺等人,则都面向宇文泰而立。 他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商议国号,以及都城、年号等建国事宜。 先是确定了新朝的国都在长安,年号为“开泰”。 不过众人对国号产生了不同的意见。 因为宇文泰并没有封王,是一步到位,以安东公的爵位,登基的。 所以并不能以王号作为国号。 “前段时间,废帝准备敕封陛下为秦王,并以新都为陛下的王都。” “虽然陛下拒绝了,但我等聚集在长安,合该以秦为国号。” 尚书侍郎王志开口说道。 “荒谬,废帝不过是一背宗之君,如何能够代表大夏,你这是不将淇国公放在眼里吗?” 尚书右仆射白宗申立马出言反对。 王志看了眼泰然安坐的白续,当即激烈的反驳道: “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立都长安,疆域主要在关中,国号定为秦,难道不对吗?” “照你这么说,也该立为汉,须知秦朝二世而亡,后来的苻秦国运不过十数年,可知秦乃短命国号,你究竟居心何在。” “白仆射,我等是讨论国号的,可以对我恶言相向。” 白宗申不屑道:“只是据实而答罢了,谈不上人身攻击。” 不怪白宗申这几日精神抖擞,亢奋异常,实在是找到了主宗,让白宗申太过于兴奋,以至于整夜整夜睡不着。 因为在他看来,主宗回归,代表白氏未来将不用再担心,自有主宗解决,自己只需要一心为公就好了。 一如白续送给自己的一幅字“天下为公”。 “好了,讨论国号,不是讨论言语无措,白宗申,你过了。” “臣知罪。” 略微惩戒了有些漂浮的白宗申,宇文泰又转向问了问大司空、大将军、常山郡公于谨: “适才提议定汉,朕一直想要恢复汉制,卿以为如何?” 于谨思索片刻后,果断拒绝道: “自汉高祖定汉以来,有东西二汉,又有炎汉、匈汉、成汉等,汉之名号已经不复之前尊贵,故而不妥。” 宇文泰听罢连连点头,认为很有道理: “那依你所见,该定何号?” “定号为何,臣实在无法确定,不过臣知道历代王朝皆顺应五德始终说。” “汉以火德,火生土,故以曹韩代汉以土德立国,炎汉自诩继承了前汉的火德,殊不知其地尽占韩魏之地,实则土德。” “司马氏代汉,以金德继之,之后大夏以水德立国,服黑,故而新朝应该以木德继之。” 在场的众人听后,无不出言支持,宇文泰也认为新朝应该继承木德,应该以青色为国色。 定好了国色,可国号终究没有定论。 “续公,您可有建言?” “陛下已经有了定论,何必询问老朽。” 被点出了心中所想,宇文泰便也不再隐藏: “朕一直认为天下礼乐均处于周,故而一直以周公自比,谁知天不遂人愿,竟然称帝建制,以为遗憾。” “所以朕欲以周为国号,向天人宣告,大周,才是华夏文明之中心。” “陛下圣明。” 最终,宇文泰以“周”为号,定都长安,并改元“开泰”,追尊先父宇文肱为德皇帝,母白氏为明德皇后。 三月十五日 宇文泰在南郊祭天,正式开国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