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真想不到，你真是很擅长战斗，除了剑舞的不错，对时机的把握比很多老兵都要有灵性……可惜了。” 莉莉娅可惜的是这名天赋出众的战士，还未闯出名声就已然夭折在了野心家的阴谋之中，但无名灵魂好像没听出莉莉娅语气里的惋惜，也没有丝毫的沮丧，在干掉了最后一个亡灵监工后，它跑到了锻造者恩地尔特的残骸前，一边朝地下指一边原地转圈……似乎在进行一种很新奇的嘲讽动作？ 反正好像它还挺开心的样子。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先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就要……嗯？你这是干什么？” 莉莉娅看到无名灵魂跑到那些瑟瑟发抖的灵体苦工们的面前，伸手比划着什么，好一会儿苦工们才似乎领悟到了它的意思，来到熔炉边上把熄灭的灵魂熔炉又重新点上火。 之后那些苦工集体跑的远远的，似乎是在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无名灵魂来到莉莉娅跟前，手指了指地上锻造者的遗体，又指了指燃烧的熔炉，然后做出一个搬卸重物的动作——再弄不清楚它的意思，莉莉娅就连苦工也不如了。 “哈哈……你还真是……行，前路迷茫，陪你疯上一会儿也无妨。” 锻造者本就体型数倍于正常人，饶是莉莉娅的力量非同一般，也费了不少力气，才和无名灵魂一起把锻造者恩地尔特的身躯，投入了熔炉——不过解恨啊！ 白骨大君算是冥界亡灵之中的贵族，侮辱它的尸体这哪是在抽锻造者的屁股，这分明是在打冥府之王的脸面呀！ 果不其然，锻造者的骨头烧至一半的时候，熔炉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阴云环绕，颇具威仪的恐怖颅骨的影响，在它出现的一刻，方圆数十里的亡灵齐齐噤若寒蝉，控制不住行为跪倒在地，连同真要投身破碎通道的白骨魔像，也一起宕机。 莉莉娅直面这冥府王者的虚影，承受了大约九成的气场。 “一个凡人……仗着圣灵的宠爱……也敢来到冥界撒野了……难得啊难得…… 若是我把你做成一具标本，任人观赏，圣光双子应该会哭很久吧……真让人期待……” 面对冥府之王的威胁，莉莉娅在祂的强压之下说不出任何话，本能地想竖起中指反击回去，然后又觉得这种程度的嘲讽似乎太绵软无力，脑海中想起了刚才无名灵魂的行为艺术…… 虽然不懂意味着什么，不过是个很恶毒的嘲讽。 她有样学样，单手指地，在冥府之王的面前转了足足十圈。 “……呵呵。” 冥府之王长久的沉默之后，发出了两声冷笑，关掉了远程的传话。 “祂急了，祂急了！圣灵在上，你们看到了吗？” 莉莉娅比之前战胜了白骨大君还要兴奋，一转头，看到无名灵魂以一个相当没礼数的蹲坐姿势蹲在一旁。 “诶？你刚才，没被冥府之王的威压影响到吗？” 无名灵魂回馈以莉莉娅一个歪头，搞不懂她在说什么。 “……能无视冥府之王的死亡威仪的灵魂……” 莉莉娅盯着无名灵魂的眼睛看了很久，直到一向表现的无所谓的无名灵魂，也有些“害羞”起来，慌乱地指示要前去破碎通道，完成它最后的使命。 “哈哈，走吧走吧。”莉莉娅快步赶超了无名灵魂的脚步，拍了拍它的肩膀，“是时候完成……我的使命了。” 途径白骨魔像的拼装工地，“工头”和苦工一起倒了一地，刚才冥府之王投影展露出来的死亡威仪，到现在还没有消散，连同刚刚跪地宕机的两具白骨魔像，也没有恢复行动。 这倒是出乎莉莉娅的预料。 难道说她的挑衅，让冥府之王忍不住跳出来回应，达成了意料之外的战果？难怪方才冥府之王放完狠话后，灰溜溜地断了通信，原来是意识到自己摆了个乌龙啊？ “我们到了，关闭上这个通道，就能把最大的冥界入侵渠道给掐断，没了冥界兵力源源不断的支持，相信战局很快会转到下一阶段。” 莉莉娅看着前方足足有数公里范围，好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般的破碎通道，她伸手触碰在维持破碎通道的钥石上，感受着钥石内部蕴藏的庞大魔力，长长地舒了口气。 只要关上这个通道，自己的使命就能完成……但是作为代价，自己恐怕没有机会从冥界逃得生机。冥界是圣光无法照耀到的亡者归宿，莉莉娅圣者的身份，只能使得她在承受冥府之王怒火的时候，遭受更持久的折磨……甚至永远。 “如果你胆怯的话，从这里跳下去就能回到现界了哦。” 一声轻笑和嘲讽，在莉莉娅耳旁响起，听到这个声音，莉莉娅怒不可遏地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如鬼魂般飘扬的虚幻身影——不，如果在过去那是形容，但在此刻，呈现在莉莉娅面前的，真是个亡灵了。 施法者向着冥界领域进发索求后，得到的最终的形态——巫妖。 莉莉娅面前的巫妖，正是主导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叛乱的元凶之一，原帝国法师议会的议长，当今世界上最强的战斗法师，埃加拉斯·维勒斯。 “虽然知道这是徒劳，但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在施法者界已经是魁首了，在世俗权力上连皇帝也要诸事向你请教，权和力两个方面你都已做到了人类的顶点……你是个法师，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这场叛乱、这场屠杀，你所求为何？” “我首先是人类，再然后是法师，是人总是畏惧死亡，因此寄希望于交一份投名状给冥府之王，很奇怪吗？” “我可以不畏惧，你这种说法只是在避重就轻。” “是啊，你是圣者嘛，当然不畏惧死亡——但人总有自己害怕的事物。” 巫妖埃加拉斯发出了阴沉沉的笑声，莉莉娅忽然感觉钥石传来一股斥力，把自己击飞了数米，虽然不足以对她造成伤害，但是毫无疑问，刚才她施展神术扰乱钥石魔力流动的过程被中断了，巫妖埃加拉斯显然给钥石增设了一项防御的机制。 “我的阶段性目标已经达成了，事实上维持这个破碎通道，只是冥府之王的雅兴，但我作为合作中弱势的一方，总得表现出一些诚意，不是吗？ 我给钥石增加了一项机制——阻断通道，需要一个灵魂为交换，很巧是不是？你的身边，正好有一个保存完好的灵魂啊。” 莉莉娅不禁皱眉道：“无趣的选择题，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用它的灵魂。” “你当然能以崇高的牺牲姿态，用自己的灵魂去破解钥石——但是情况可能会不允许啊。” 巫妖打了个响指，伴随着清脆的响指声，维持通道的钥石猛然产生了裂痕，本来稳固的破碎通道的边沿，空间的裂缝随之延伸扩展。 钥石在运行中的时候被强行破坏，会造成什么后果？ 通道的两侧空间，会同时发生天崩地裂的灾难性毁灭——冥界幅员辽阔且全是亡者，地图上崩一个小角落，想必冥府之王也不会太在意；但是在现界位置，就是帝国王城和其周边人口稠密的区域，别看卷入冥界的死者数量不少，但幸存下来的更多，如果通道炸了，那些幸存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灰飞烟灭。 莉莉娅想都没多想，伸手护住钥石，整个人被牢牢的“吸附”在了钥石上——她选择用灵魂维持钥石的完整，当下再也没法做出其他的行为。 “那这又如何呢？” 巫妖埃加拉斯又打了一个响指，之前宕机的两台白骨魔像又恢复了行动，步履缓慢地朝着莉莉娅走来。 “你现在还有机会反悔……当然，我害怕你跟我同归于尽，所以就不留下欣赏你最后的选择了。” 巫妖消失在了冥界的天空。 “无胆匪类。”莉莉娅轻轻地咒骂了一句巫妖，转头看向无名灵魂，它现在疑惑地比对着自己手中的灵质剑和远处步步逼近的白骨魔像的大小，最后摇摇头，站到了莉莉娅身边。 “别听那巫妖的，你不仅仅是无辜的灵魂，还是我的战友，我如果做出那种选择，不止给我，也会给我信仰的圣灵蒙羞。” 无名灵魂一听急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能拔城拉寨的白骨魔像，就差说出“我打攻城魔像，真的假的？”的灵魂质问了。 “嗨，你还是不相信我，我可是圣者啊，怎么会骗人呢，我说没事就没事的。 你若是相信我，就握住我空下来的左手。” 白骨魔像已经距离莉莉娅不足百米，以它们的体积步伐，数秒钟之后就将到达她们跟前——但无名灵魂还是按照莉莉娅的吩咐，双手握住了她的左手……哪怕下一秒它就会被莉莉娅拉去填钥石，它也认了。 “唉，看你作战的时候那么勇敢，怎么现在反而害怕的闭上眼睛了？好啦，可以睁开眼睛了。” “……诶？” 无名灵魂本能地作出了回应，却惊觉自己发出了声音——但不是它熟知的自己的声音。 莉莉娅的声音在钥石处激荡的空间乱流中，产生了重叠。 “无名灵魂”怔怔地看着握住面前灵体的双手，抬起头，就看到莉莉娅的灵魂学着自己先前的动作，歪了下头。 “你看，相信我这个圣者，没错的吧？ 我要封印这块钥石还需要一点时间，你能帮我清理掉搅事的家伙吗，就当是热身运动，熟悉一下身体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