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 年轻的值班员显然是被这阵势吓得不轻,头摇成拨浪鼓:“不知道,主任只让我去泡茶,我连来人的面都没见到。” 他想了想:“但是我远远看到了客人的身影,好像是个女人,高高瘦瘦的,穿一身大红色衣服,我还听他们讨论什么什么花。” “花?”七叔问道。 值班员略微定神,一本正经道:“嗯,是‘山丹丹’,我也挺纳闷儿的,步主任跟别人聊花干什么。他很喜欢山丹丹吗?” 这时,那位抽烟的老头忽然大叫了声:“山丹丹,报仇了!” 连海和季明月俱是吓了一跳,目光投过去,见老头掏出手机。 他举着手机来回展示,嚷得嘶哑而急切:“是她,我就知道,是她回来了!我们杀了她和她姑娘金秋,山丹丹要回来复仇了!” 众人眼光皆变,吃惊者有,害怕者更多,不时有“真的假的”、“复仇”的喃喃之声。 说时迟那时快,七叔慌忙捂住他的嘴。 老头拿烟袋锅子猛砸七叔的手,些许烟丝落下,烫得七叔手一缩。老头趁机又疯狂地喊道:“整整十八年,山丹丹终于要回来了,大家该吃好喝好,然后在家里等死吧!哈哈哈!” “愣着干什么,”七叔捂着手,对唯一还保有些理智的值班员大喝,“他犯羊角风了,快带他回去!” 值班员愣了愣,重新捂住老头的嘴。 如此动作,老头的手机飞了出去,直直甩到了连海脚边。 连海拾起手机乜斜一眼——是位端坐在酒席正中央的年轻女人,碎裂的屏幕掩盖不了女人清瘦颀长的身姿,她身着艳红嫁衣,手上盖着喜帕,金耳环和金手镯尤其惹眼。 然而怪异的是,新嫁娘眼中含泪,咬着的嘴唇微微肿胀,看上去丝毫没有初为人妇的喜悦。 七叔的吼叫差点掀翻房顶,众人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几个爷叔挤着了季明月,带得季明月一阵踉跄,被推到了前方。 “我说你们上赶着抢孝帽子呢……”季明月快被挤成了张照片。 可话音未落,他就呆住了。 他看到值班员的左手食指上,有一道细长的疤。 作者有话说 还记得手指上有疤的是谁吗? 第67章不可能的犯罪 步家村办公室乱成了一间野生动物园。 发疯的老头依旧喃喃念着“山丹丹”,在七叔的指挥下,被架着胳膊捂着嘴拖出了办公室;七叔也没好到哪里去,捂着心口瘫在椅子上喘气。 时机恰好,连海一把将季明月从人堆里薅出来。 步家村问题太多,再留下去也查不出什么头绪不说,可能还会暴露。季明月于是强压下疑惑,点头赞同。 晚上的小山村根本打不到车,连海担心季明月刚喝了圣水的身体再出什么问题,恨不得一秒钟刷八百遍打车软件。 突然间,季明月灵光乍现,跑回步安泰家的小院里,直勾勾地盯着那辆拖拉机。 “现在村里人都在七叔那边闹腾,步安泰家里倒无人问津了,”季明月一眼就看到了拖拉机上挂着的z型器,眼睛都亮了,“借他的拖拉机一用,算是抵消他把我们关在笼子里折腾一场的罪过。” 拖拉机静静停在院中的水井后面,像一只行将就木的怪兽,似乎碰一下就要散架,z型器也上生着斑驳锈迹。连海不由担心:“这能行吗?” “摇就完事了。”季明月逻辑自洽,动手能力更强,整个人绕过水井,大步跨上拖拉机,插z型器按压缩器转摇把,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拖拉机冒了几缕黑烟,还真的突突突发动了。 连海心道不得了:“小季你还会开拖拉机?” “厉害吗?”季明月得意非常,若有尾巴,此时应该翘上天了,“你家小季是谁啊,阴司第一咸鱼。本咸鱼没开过拖拉机,还没玩过stea上的种田游戏吗?” 季明月继续道:“看吧,如果我不咸鱼,我就不会开拖拉机,如果我不会开拖拉机,我们今天说不定就嗝屁在步家村了!” 连海:“……” 今天也是被小季的逻辑震撼的一天。 黑烟越冒越凶,季明月逐渐被熏成非洲人,却依旧调皮地冲连海眨眼伸手:“上来吧你。” 连海跳上拖拉机,自己的裤子没能幸免,多了两道黑色柴油印。他看着眼前的小黑人,哭笑不得:“你胆子也太肥了。” 两人似乎都想起了不久前的真情流露,挠头发的挠头发,擦裤子的擦裤子。沉默震耳欲聋,一丝奇妙的情绪在其中悄然发酵。 只有拖拉机摇晃出的复古响声,同呛鼻的柴油味一起,为这片沉默挽尊。 片刻后,季明月开口:“海哥,你觉得这世界上有不可能的犯罪吗?” “?”连海鸾目微眯,“不可能的犯罪?” 季明月抓紧拖拉机手柄:“就是我明明知道凶手不在场,也不可能在场,但被害人就是被这名凶手杀死了。” 连海脑袋难得宕机了一下:“展开讲讲?” 拖拉机已经开出了步家村,季明月换挡减速,在略微降低的噪声中道:“我刚才在那个值班员手上看到一道疤。” 何止是疤?他们第一次见值班员的时候,对方是个操着一口方言的结巴小青年,步安泰也提到过,值班员是上面派来的扶贫干部,为人处事欠些火候。 可刚才的值班员,普通话标准得不能再标准,舌头仿佛做了个热玛吉,种种问题对答如流,脑袋也相当灵光。 不止于此,方才第一个发现步安泰尸体、前来报信的是他;挡住众人目光,不让步家村村民发现自己的,也是他。 一开始季明月还臆测自己疑邻偷斧,可这邻居的表现未免太真实,就差把斧头怼到他脸上了。 “步安宁。”季明月说出了这个名字。 他回忆着和在医院和步安宁见面的场面,道:“值班员手上那道疤的位置,和步安宁手指上的伤口几乎一样。” “你什么意思,”连海震惊,丹凤眼都睁大了一圈,“值班员是步安宁?” 季明月隔着拖拉机吐出的黑烟,定定地看他。 连海:“不可能,太荒谬了。” 虽然只和步安宁与值班员各有一面之缘,但二人的模样连海能分得清,他没瞎。 “你当做整容手术呢,”顿了顿,连海又道,“再说整容手术也不可能如此天衣无缝。” 季明月:“你还记不记得谷知春和桑非晚?” 连海怔住,心中慢慢浮上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谷知春顶着一张桑非晚的脸,在桑氏潜伏了十几年,其间竟没有一位亲友怀疑。他和季明月曾一致认为,谷知春或许是在韩国或者日本接受了神乎其技的整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