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发现尸体的是他,把那些血啊肉啊洗掉的也是他。” “老莫,”司机想了想,“莫栋梁?” 协管员瞪大双眼,“啊”了一声:“可不?你别说,老莫这人平时不声不响的,从来不和大家一起玩,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还残了一条腿,没成想胆子不小。” “前几天你请假了,老莫正巧有事来玉湖这边的垃圾总站,我还捎过他几程呢,那会儿命案刚发生,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我问他你不怕吗,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鬼魂索命只会索罪孽更深重的人,他行得正坐得直,怕个毛线。” 季明月正思忖着在哪里看到过他们的工作服,闻言,大脑中像划过流星那般,昨天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深绿色,保洁,瘸腿。 是那名撞到自己的保洁大叔! 思忖之间,只听协管员继续道:“老莫负责的就是大厦十三层,死人的那一层。” 季明月偏头,目光无意识地凝在连海的侧脸,惹得连海斜睨了过来:“我脸上有东西?” 季明月摇头喃喃道:“不对劲。” 连海没说话,只是暗搓搓掏出手机,趁季明月不备,把屏幕当镜子照了照。 季明月的确没顾上连海,垂眸陷入沉思。 如果昨天遇到的大叔就是“老莫”,他为何会越过十三层? 可若说自己认错人了,总不会那么凑巧,比特跳动的保洁员一个二个都是瘸子吧? 自己、保洁大叔以及这位正在八卦的协管员,至少有一方有问题。 “保洁部那几个大姐喜欢叨逼叨,我听她们说老莫这个人,来头不小,”此时协管员突然放低声音,“以前好像也在互联网公司打过工,敲键盘的,才三十多岁,年轻得很。” “老莫挺老相的啊,我还以为他跟咱一样,到了给孩子攒彩礼钱的年纪了呢!”司机又诧异道,“高低是个文化人,怎么会沦落到和咱们一起?” “这谁知道?不过也难怪他不怕那几个冤死鬼,或许他们曾经是同行呢!”协管员愈说愈兴起,几乎到了口无遮拦的地步,“说不定冤死鬼们早给他托梦了,说老莫啊,我肠子流到地上了,帮我塞回肚子里吧;老莫啊,能帮忙找找碎掉的脑袋嘛……” “咦呃,瘆人不瘆人?别说了!”司机吓得不行。 垃圾车正在过一个左转弯,司机一手将方向盘拧得死紧,另一手忙乱地要往上拨转向灯。 “方向错啦,转向灯上右下左,”协管员制止他,“你开了那么多年车,怎么还左右不分了?鬼上身了啊!” 司机慌忙一个急刹,轮胎在路面摩擦出尖锐声响。 在惯性和离心力的共同作用下,季明月身子骤然向前,双手也不由自主撑在了右膝上。 右膝隐隐作痛。 昨天,保洁大叔的拖布杆曾经打到过那里。 “海哥!”就在这一刻,季明月不顾疼痛望向连海。 连海:“……” 算了,叫声哥也没什么损失。 脑内断续坠落的流星,终于连成了一场纷扬的流星雨,季明月张开双臂抱住连海:“不对劲!” 连海绿眸幽幽深深。不知是疑惑季明月的话,还是在疑惑突如其来的拥抱。 “我知道哪里不对了!”季明月毫无察觉,依旧兴奋地道,“我们快去找狗子!” …… 垃圾车很快停在了比特跳动数字大厦后面的垃圾站。 司机和协管员下车时,目光被车厢后部的红色攫住。 彼处躺着一只红包。 二人打开一看,登时瞳孔巨震。 是十张崭新的百元钞票,淡淡的粉红色,在日光下尤为明丽。 待连海和季明月两只鬼飘到大厦十三层,又喝了“圣水”之后,杜宾准时到达。 季明月一看到杜宾,就急不可耐地在他口袋里摸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狗子,那几张尸体的照片呢,照片快给我。” 杜宾一身痒痒肉被他挠得不行,脸都憋红了:“咱们俩到底谁比较像狗子啊?”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把手机解了锁。 季明月下一秒就夺过了手机,速度堪比顺风跑百米的博尔特。 季明月手指不住滑动,眼珠子都快嵌到屏幕后头了,仿佛照片里不是血腥的头颅尸身,而是什么风景图自拍照。 “我们的推测没错。”隔了许久,季明月才抬头,言语透着笃定,“杀刘引娣的,和杀贾仁、施盼的,的确是两个人。” 连海的目光和季明月相撞一瞬,又尴尬地挪到他手上的那只手机上。 “还记得刘引娣脖子上的指印吗?”季明月没察觉出连海的小心思,边说边伸手往杜宾脖颈处比划,“一左一右,左边大,右边的要小一点。” 杜宾活像舔到巧克力的狗子,跳了两步躲远。 连海却眯了眯眼。 相处几日,季明月已经观察到——眯眼是连海大脑急速转动的标志性动作,他直接挑明:“左边是拇指,右边是食指,说明凶手是面对面地,用右手掐死了他。” 一旁的杜宾这会儿倒是口嫌体正直了,他把手探到脖子下面试了试:“好像是这样,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右手更有劲儿,用右手不是很正常……” 话音未落,连海歘地顺走了手机,仔仔细细地看了片刻:“但就是有一些人,不那么正常。” 季明月不住点头:“杀死贾仁和施盼的,是左撇子。” 杜宾目瞪口呆,雪白门牙露在外面都没察觉,许久后才道:“厉害啊,猛鬼大哥怎么发现的?” 连海把照片展示给杜宾:“贾仁的死因是头部遭受棍棒袭击,左侧太阳穴被挂钩穿透,血手印也是左手。” “啥意思?”杜宾错愕。 “狗子,注意点,哈喇子留下来了!”季明月往上推了一下杜宾的下巴,让他把嘴合拢。 连海:“如果凶手用的是右手,按照惯常使力的方向,棍棒大概率会从左上方打下去,也就是反手落下。如此一来,贾仁被扎穿的太阳穴应该在右边,用来支撑的也应该是右手。” 杜宾恍然,很快提出新的疑问:“但你也说了,这只是惯常,或许凶手就是从右边的正手方向打了贾仁呢?再或者,他一时冲动,忽然用左手给贾哥来了一闷棍呢?” “你说的很对,”连海划出施盼的尸体照片,“但施盼的脸也是被左撇子砸烂的,你注意看,他左脸更加血肉模糊些。” 和杀死贾仁不一样,凶手在杀施盼的时候,是把施盼砸趴在地后,拿键盘反复撞击他的头部,否则不可能到如此惨烈的地步。而在这么长的时间内,凶手若是一直用力量较弱的右手,完全不合常理。 思及此,连海道:“退一万步说,起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