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过’两个字蕴含的信息量有多大不言而喻。 江与临心尖狠狠一颤,也想抽烟了。 joker深恐江与临继续追问下去,匆匆把封闭的记忆丢给主人格,原地消失在梦境里。 江与临面前的镜子瞬间碎裂。 万千流光的碎片中,纷繁记忆交织成行。 无数回忆重重叠叠,拼凑出一条清晰的脉络,铺向更深的过往。 江与临做佣兵时,曾经接过一个寻人的任务。 他需要混进一个国外研究所找人。 这间研究所背景极深,据说与国政府关系匪浅,专门进行人体基因实验,关押着不少人类实验体和各种怪物。 这等见不得光的地方,自然是要严防死守,戒备森严,不仅有高科技武器巡防,还有专属的正规军保护。 但这难不倒江与临。 他伪造了研究员助理的身份,正大光明地成为该研究所的一员。 研究所内部管理严格,走廊两侧监控一十四小时运行,每五步就有一名端枪立岗的守卫。 内部有东西南北四大区,一共十一个实验室,彼此间互不相通,想要查到富豪儿子究竟在不在这里,只能把四个大区一个个清查过去。 江与临染了棕色头发,戴着副蓝色美瞳,凭借流利的口语装英国人,很快和外国研究员们打成一片。 白大褂宽松,架在肩上特别显瘦,江与临肤色又白,颓下肩膀以后,很有科研人员那股要死不活的丧气劲,再戴上口罩、金丝眼镜…… 层层伪装之下,根本看不出原本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名校毕业的外籍高才生。 根据调查,江与临发现这里关押这一批能量熵值异常的实验体。 据说这些人都受到了高能陨石辐射,研究价值不可估量。 他要找的那个人,就是因为这个被抓的。 江与临只是个末流助理,没有在研究所任意通行的权力,但他眼疾手快,乐于助人,今天给这个教授送文件,明天给那个研究员搬器具,一点点扩大活动范围,趁机从那些关押实验体的实验舱中摸查寻人。 在转悠到第一大区时,江与临遇见了被关在实验舱里的齐玉。 刚开始,他们都没有认出彼此。 实验舱内灯光昏暗,江与临隐约看到这个实验体黑发黑眸,瞧着倒像是个华国人。 异国他乡遇见同胞实属不易,他不由多留了几分心。 后来,再路过那间实验舱时,江与临趁人不注意,随手翻开了门口的挂牌。 这一眼,他看到了齐玉的名字。 挂牌上写着:no:818070, 江与临登时愣在原地。 当天,他旁敲侧击,辗转从几个实验员口中,拼凑出了818070号实验体的的相关消息。 齐玉也是被抓来的。 他体内能量熵值异常,疑似被高能陨石感染。 不过在被抓的这一批人中,齐玉还算比较安全的,因为他不管面对什么实验,能量反馈程度都很低,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能量爆发。 按理说,被高能陨石感染的人就算尚未觉醒,在受到攻击时,体内能量熵值会瞬间飙升。 但齐玉的实验数据始终很稳定,未见异常波动,平稳得像个普通人,一度让研究员怀疑公司是不是抓错了人。 听到齐玉并非重点观察对象,江与临稍微松了口气。 作为负责打扫手术室卫生的研究员助理,江与临很清楚那些被重点观察的实验体会遭受多少折磨。 高压电击、病毒注射、怪物基因融合、肢体切割培养……那些疯狂的研究员有无数手段,用痛苦逼迫实验体爆发能量,获取实验数据。 一个研究员用英文问:“joe,你怎么忽然问起818070号实验体来了?” joe是江与临的假英文名,他冒充的那个助理就叫格雷斯·乔治,江与临化繁为简,让大家叫他joe就可以。 另一个实验员暧昧地挑挑眉:“是不是因为他很帅?” 江与临笑了笑:“是挺帅的。” 某个和江与临关系不错的研究员也笑起来,抽出一本档案扔给江与临:“那下次你去给他做日常体检吧” 江与临露出很吃惊的样子:“我吗?” 研究员勾起唇角:“实验舱里的盥洗室隔间没有摄像头,你懂的。” 江与临接过档案:“谢谢老板。” 另一名实验员笑道:“傻小子!日常体检本来他的活,他把活扔给你,你还谢他!” 研究员看向江与临,露出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我给了joe好处的,对吧。” 江与临点点头。 研究员又随意交代了一句‘别玩坏了,实验体很珍贵的’。 众人就此说起黄色笑话,是另一只女性实验体的艳闻。 他们嘴上说着‘实验体珍贵’,态度却轻佻而漫不经心,带着深深的傲慢与优越感,好像这些实验体并非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个可以任意摆弄的玩具罢了。 江与临握着档案的手指微微泛白,心想着早晚有一天要把这里炸了。 次日,在其他研究员鼓励的眼神中,江与临走向实验舱。 受到陨石辐射后,很多人都会因为变异性格大变。 江与临和齐玉多年未见,骤然重逢却是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江与临心中也有些打鼓,担心齐玉早就忘了自己。 胡思乱想间,金属防爆门向右滑开。 实验舱内,只开着一盏低瓦数的应急灯,光线昏暗,走廊外灯火通明,无影灯惨白雪亮。 坐在暗处的齐玉和江与临印象中完全不同。 他褪去少年人的清瘦,完全是成年男子的模样,肩宽腿长,五官深邃,下颌棱角利索分明。 江与临推着检查车走进舱室,用英文说了一句:“我开灯了。” 听到江与临的声音,齐玉后背猛地一僵,手腕上的镣铐发出‘哗啦’一声轻响。 防爆门再次合拢,阻挡了所有光线和声音,狭小的实验舱内异常安静。 江与临刷卡按亮实验舱的无影灯。 齐玉坐在床上,全身僵硬,一动不动地看着江与临。 江与临心头忐忑,既怕齐玉认不出他,又怕齐玉认出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实验舱里有实时监控,隔间里虽然没有,可他也不能上来就把人拽进隔间。 这也太奇怪了。 江与临喉结滑了滑,低头从检查车拿起采血管:“我先给你采血吧。” 说完,他抬布走向齐玉,半蹲在床边。 齐玉没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江与临,伸出手臂。 江与临手有些抖,扎了两针才找到血管。 黏稠殷红的血液涌了出来。 江与临盯着缓缓注入的鲜血,努力调整呼吸心跳,控制着声线不要颤抖:“血有点黏,要多喝点水。” 直到此刻,齐玉这才开口说了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他说:“每日供应的饮用水限量,我不喝自来水。” 只这一句话,江与临就知道齐玉认出他了。 过了这么多年,他现在打扮又这么奇怪:戴着蓝色美瞳、金丝眼镜还有口罩,染成褐色刘海从额头垂下,整张脸只露出这么一小条。 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江与临都觉得很陌生。 可齐玉还是认出来了。 江与临指尖微微蜷起,眼眶发热。 齐玉又不说话了。 一如既往的沉默。 接下来,江与临例行询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和日常体检相关的,采血后又测了身高、体重、血压、心肺、腹部、甲状腺等等。 做完这些检查,他填写了体检单,默默收拾着检查车上的东西。 正这时,墙上的可视通话屏忽然亮起。 实验员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声音听起来公事公办:“joe,别偷懒,指检还没做呢。” 通话屏只亮了一下又很快熄灭,但在熄灭前,江与临还是听见了一阵嬉笑声。 这群实验员成日里被关在研究所搞科研,真是无聊出花来了!!! 江与临耳廓发热,轻咳一声,对齐玉说:“跟我去隔间。” 齐玉很听话地站起身,拖着镣铐,慢慢往隔间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隔间。 江与临反手关上隔间门,猛地将齐玉推在墙上,眉心紧锁:“你怎么被抓到研究所里来了?” 齐玉没回答,他拽下江与临脸上的口罩,低头吻了下去。 江与临微微后仰,屈膝顶开齐玉:“你是真不长记性,脑子还能有点别的东西吗?” 齐玉再次靠近江与临,和他额头相抵:“没有 ,七年了,江与临,我好想你,想亲你。” 江与临深吸一口气,拽着齐玉的领子仰面回吻。 实验舱的隔间狭小逼仄,站了两个成年男子后更显局促,连转身都会撞到彼此肩膀。 这里那么危险,又那么安全。 齐玉轻轻舔吻江与临的舌尖,餍足地皱着眉:“这次我爸不会来打断我们了。” 江与临咬了齐玉的嘴唇一口:“别扫兴。” 一人亲吻良久,直到肺里的空气全部排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靠在一起喘粗气。 齐玉掐着江与临的下巴,拇指不断摩挲那薄红的嘴唇。 江与临胸膛剧烈起伏,伸手托起齐玉手上的镣铐分担重量:“重不重?” 齐玉摇摇头。 江与临专注地望着齐玉的脸:“你和高中的时候不一样了。” 齐玉低头吻向江与临的眼睛:“你还一样。” 江与临和齐玉十指相扣:“你爸当时抓到咱俩接吻,回家揍你没?” 齐玉的唇印在江与临手背上:“揍了。” 江与临捂住齐玉的嘴:“别亲了,要不是你管不住嘴,我们本来应该在一起念大学的。” 齐玉很会随机应变,既然被捂着嘴,就索性去亲手心。 江与临抓狂道:“别亲了,别亲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想出去吗?” 齐玉低下头,吻在江与临唇角:“亲完再想。” 江与临真是服了。 不过齐玉向来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从来不知轻重缓急,否则也不会不分地点的和江与临接吻,结果被齐玉他爸抓个正着。 齐玉他爸万分震怒,连夜把齐玉送去了国外,再不许两人有丝毫联系。 这一分别就是七年。 有趣的是,分开前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亲嘴,七年后,一人于研究所重逢,又是在重重危机中继续温存,好像把两段分割的时光硬生生接在了一起。 江与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里相遇,又欢喜又焦虑。 齐玉却根本不在乎,只是不停亲吻江与临,抽空问了一句:“你现在是在这里工作吗?” 江与临压低声音:“不是,我混进来找人的。” 齐玉眼睛刷得一下亮起来,语气中充满期待:“找我吗?” 江与临摇头:“不是,你见过……” 齐玉面无表情地打断:“没有。” 江与临:“我还没说完。” 齐玉:“都没有。” 江与临失笑:“醋精。” 醋精又低下头,再次吻在江与临唇边:“陨石之灾后,我去找过你……可惜太晚了,我应早点去的,都怪我爸把我看得太紧了。” 江与临俊俏的眉梢皱起,看着手戴镣铐的齐玉满眼心疼:“你该听你爸的,现在到处都是怪物,通讯阻断,你怎么可能找的到我?” 齐玉想说什么,却没说,只是轻柔地抚 摸着江与临脸颊,眼神缱绻眷恋。 他们已经太久没见了。 江与临指尖亮起蓝色的光:“对了,你渴不渴?我弄给你点水喝?” 齐玉屈膝半靠在洗手台上,含着江与临手指吮水,舌尖却很不老实,轻轻舔弄口中指腹。 江与临被齐玉舔的浑身燥热,喉结滚了滚,忍不住说:“齐玉……你怎么变得这么流氓了?” 齐玉哑声道:“临临,我长大了。” 江与临没听懂齐玉充满暗示意味的回答,满心都想着如何才能帮齐玉离开实验室,于是询问道:“你也受到辐射变异了吗?” “不重要,江与临,我还想亲你。”齐玉将江与临抵在墙角,不停地吮吻他的脖颈,断断续续地说:“临临,我在国外这些年没和别人好过,你和别人好了吗?” 江与临仰脸接受那密密麻麻的吻,还要分神想该如何把齐玉救出去,并没太注意听齐玉在问什么,只疑惑地‘嗯’了一声。 齐玉却误会了,气得一口咬在江与临锁骨上,恨声道:“你和别人好了?” 江与临回过神:“啊?” 齐玉去解江与临的扣子:“跟谁好了?男的女的?” 江与临:“……我真无语了。” 齐玉倒是好说话,很快原谅了江与临根本不存在的错误:“没关系,以后你只准跟我好就行了。” 闻言,江与临又好气又好笑。 他一心想着把齐玉救出研究所,结果齐玉根本不在乎这些,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江与临白大褂都被解开了三颗扣子。 齐玉的吻越来越炽热,手也探进衣领里摸索。 江与临倒嘶一口凉气:“靠,你想什么呢?” 在国外念书这几年,齐玉接受到很多新思想,不像以前只会亲嘴,不懂别的。 齐玉含着江与临的耳朵,声音性感得要命:“想上你。” “长点心吧,”江与临按住齐玉的手:“先想想怎么出去。” 齐玉撩起白大褂衣摆,直白道:“我只想知道怎么进去……我不会,江与临,你教我。” 江与临:“……” 无论从那个角度考量,现在都不是教学这事的时候吧! 可齐玉热烈极了,直白到江与临招架不住,像只成精的泰迪,满脑子没别的东西,全是和江与临想象中唯美重逢背道而驰的彩色废料。 江与临低骂一声,又实在拿齐玉没办法,只能先安抚泰迪精。 在摸到矿泉水瓶的刹那,江与临瞳孔剧烈收缩,反手抻起齐玉的裤子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玩意。 这不是泰迪。 这是活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