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医嘱之后，林商和温雯去一楼大厅，打印简历，缴费拿药。 两盒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温雯到手后先关注小票。 “一百六十多！”温雯轻呼一声。 两盒药花了这么多钱，她的鹅蛋脸顿时苦了下来。 林商瞅她纠结的样子，估计如果他没有在旁边的话，这姑娘都敢直接退了药。 温雯又忐忑地看向林商：“可以给我看看，那些电脑问卷的缴费单嘛？” 林商拿给她，单子上面的数额，又让她瞪大了眼睛。 “八百六十多！” 加起来，都超过一千块钱了。 对于温雯而言，确实是个让她心疼的巨款数目。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揪了揪林商的衣服：“我们有买的学生医保，那个——” 林商摇摇头：“那五套问卷相当于额外的器械检查费用，医保不报的。” 温雯的嘴巴顿时噘起：“那个，我病好啦！下次复查，我们可以不用来啦！” 林商顿时想起有个类似的段子：当你怀疑自己抑郁了的时候，先搜一下抑郁的检查费用和每月的药费，了解过后，你就会发现——你不抑郁了。 可玩笑归玩笑，还是那句话，抑郁情绪和抑郁症有本质区别，后者是生理性的疾病，不单是心情好坏的问题。 如果高昂的检查费用的确能吓退抑郁，林商还真希望温雯是这样的。 林商安慰她道：“那我们就不来了，医生也说了，只是建议来复查，不强制的。” 温雯轻嗯了一声，她刚刚提前出来了一会儿，林商留下又问了医生几句话。 想到这里，她问道：“是不是，我的情况很严重，医生需要单独对你交待点什么……” 林商挤出一个笑：“别多想，你的情况，单子上白纸黑字写着呢，中度的状态，介入得早，能慢慢恢复的。” 他为了让温雯不胡思乱想，就坦白道：“医生额外多嘱咐了一句，要有人持续和你保持联络，怕你一时情绪太过异常，别做傻事。” 温雯咬了咬嘴唇，和林商对视，像和他保证一样，郑重说道：“我不会那样的。” “那就好。” 林商和她往外走去，接着说道：“我们互换下手机号吧，以后无论你什么时候打电话，半夜几点都行，我一定接，陪你聊天。” “我、我。”温雯弱声，“我没有手机。” “那就——” 温雯预料到林商会说，给她买一个，于是立即改口道：“但是女生宿舍里有公用的座机！嗯、那个，我心情很不好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的。” 林商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和你舍友关系都不错吧？改天请她们吃几顿饭，让其中一位同学，晚上熄灯后，把她的手机放宿舍中间的桌子上，应急备用。” 温雯不好意思这样麻烦舍友，可不忍心反驳林商为她设想得这样周全，只能先点点头同意。 离开精神卫生中心，已经是下午了。 林商觉得温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顺便散散心也不错。 他把两个选择抛给温雯：“我们今天晚上赶赶趟，坐车回济城？还是逛一逛泉城，这里离千佛山还有省博物馆，都不远的。” 温雯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呆在原地。 她现在脑子近乎不转了，更重要的是，她提不起兴趣，早点回家也好，还是第一次来泉城、逛逛玩玩也好，对她的心情而言，都没有任何倾向性的选择欲。 在心情郁结焦虑的阴云笼罩下，她分不清自己内心的方向，产生不了“想干什么”的主动意愿。 林商也隐约察觉到她心中的结，与自己重生前的表现极为接近。 他是因为无休止的加班，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否定工作的价值，才导致了进入了需要吃药控制的抑郁状态。 他马上换了种说法：“我想多玩一玩，住一晚，明天再回家。温雯同学，就当是陪我了，好不好呢？” 这下，温雯没有犹豫，当即颔首同意。 两人就去了博物馆，以及旁边新开不久的美术馆。 晚上，千佛山景区还免门票，林商带温雯夜爬上山。 这姑娘得知门票免费的消息，明显地高兴了不少。 林商为了配合她的这种省钱小心思，也特意和她说：“我们从山下买好水，再上山。不然，半山腰再买，估计要贵个一两块钱呢。” 在温雯的观念里，省钱就是一种快乐。林商与她“脾气相投”，换来了这姑娘的呼呼点头。 两人趁着微凉的晚风，拾阶而上，从山顶俯瞰市区夜景，另有一番滋味。 在观景平台的栏杆前，林商远眺前方，温雯贴在他的身边，隔一会儿，就悄悄地斜瞄他一眼。 她心中升起一阵感觉，越发强烈而清晰：和自己这位蛋清搭子，单独在一起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林商对她是全心全意的关照，远远超出一般的同学朋友。 体察到她情绪的不对劲，舟车劳顿地陪着她专程来省会就诊。 在她最无助、最不安的时刻，是他伸出的手，将自己拉上来，给予自己久盼难得的温暖。 温雯觉得，如果说她不感动，自己的心，就和千佛山上的石头一样硬了。 在此之上，她也从方方面面感觉到林商对她的好意和用心。 和其他同学相处时，温雯生怕暴露自己的抠抠索索，担心他们会有微词，不知怎样议论她。 但在林商面前，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做自己，丝毫不忧虑他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 趁着夜静风疏，她很想大声地和林商说句感谢。但是回想一下，她对他说过的谢谢，好像已经挺多了。 “那就……”温雯心里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回报他呀。” …… 山上待了不到半小时，两人下山，途中顺手研究起今晚住哪儿。 林商用旅游app订酒店，按距离远近和星级等次排序，准备选家如家酒店，开两间大床房。 “欸，等等呀。” 温雯微微踮脚，脑袋凑到他胸前，盯住手机屏幕细细地看。 “这儿有价格升序排列。” 比较近的住处，最便宜的是家青年旅社，床位费不到50元一晚。 “我们就选这个吧？好便宜！” 温雯期待地抬眼看着林商。 林商耸耸肩：“这是八人间，你四十多块钱，只能买张上下铺。” “那也不错呀，和住宿舍差不多嘛。” “可是我想住好一点的，至少是单间单床吧。”林商装作无辜地挑挑眉。 温雯考虑了一下：“那就我住青旅，你住酒店。” 林商忍不住想打趣她一下，同时也是个小试探。 “温雯，理论上呢，最优解是这样：我们可以找一家快捷酒店，开一间双床标间。现在旅游淡季，也就一百块钱一晚，这才是性价比最高的。” “你觉得呢，勤俭持家的温雯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