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凝拖拽硬拉，和林商去了场地另一侧，和纪纱隔得远了一点。 而林商的眼神，却总往纪纱那边瞄。 纪凝想到，之前林商要过自家姐姐微信，她歪歪脑袋：“哥，你不会真的对我姐有点意思叭？” 林商没直接回答，而是看看她：“怎么，你作为龙凤胎弟弟，要替你姐姐，挡一挡烂桃花啊？” 纪凝摇头：“那倒不必，只是想象不出来，她谈了恋爱的样子。还有，究竟什么样的生物，可以克制住我姐？”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林商这事儿不靠谱：“哥，你如果真的想追我姐，我的反应只有一个——你真牛哔，这种女人都敢要。” 林商无奈：“确实是从小被揍到大的弟弟，眼中看姐姐的印象了。” “可是。”纪凝觉得这八字的第一撇，自家好兄弟都画不出来，“你上次加了我姐的微信，有和她聊过一句嘛？” “没有。”林商说道，“加微信的大部分结局，本来就是，‘我们已经成为好友了，快来一起沉默吧’。” “那你这不是完全没戏嘛。” 林商拍了拍纪凝的肩膀，正好趁这机会，说给她听：“小凝，你觉得，什么时候适合开始谈恋爱？” 纪凝没想几秒，就叠出心里的一连串真实想法：“当然是，意识到自己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啊。” “见到她会紧张，心脏扑通扑通加快地跳，在她面前会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嗯，还会想更了解她的一切，等待她给你发来消息。她对你笑，和你多说两句话，就可以让人高兴一整天——” 林商赶紧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且不计较她这段话的含“舔”浓度，林商说道：“我反而觉得，当你认为得不到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的时候，才适合开启一段恋爱。” “啊？” 纪凝长长的睫毛颤动，一双凤眼里全是质疑和不解。 “我不明白。” 林商撩撩纪凝耳朵间有些挡视线的发丝，慢慢说道：“因为不能接受分离的话，那我们喜欢上一个，就一定想着非得在一起。” “可不光是爱而不得，还有分离，都是太正常的事情了。” “没有果断转身放弃的准备，就会出现你刚刚说的那些，语无伦次？笨口拙舌？心情被牵着走？” 纪凝听得很认真，林商拉着她手腕，到一处围栏前的墩子旁，两人找地方坐下。 “小凝，那些种种情况，与其说是我们真正喜欢上某人的表现，在我看来，实际上是即将被感情伤害到的前兆。” 这姑娘听得低了低头，林商瞥见她牙齿咬住下嘴唇，好像回忆起了她自己的一些遭遇。 “能够接受爱而不得，以及失去的分离，就等于保有一种果断转身和脱困的原则和底线。” “没有这个，你以前踩过的坑，撞过的南墙，会一次次再度重演，会无止境地在感情中受到伤害。” 纪凝抬抬脑袋，扁着嘴，眼梢不复尖俏的明媚，很受气的可怜兮兮：“哥，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得了呗……” 林商肩膀撞撞这姑娘的肩膀：“就和加微信这种小事一样，既可以接受加上之后互相沉默；也可以接受一两年后因为升学、社团、求助等等随便什么原因，或许朋友圈发一张图，又能让两人忽然有个契机，偶然间再联系起来聊一聊。” “我懂了。”纪凝点了点头。 林商以为她明白了，想占据爱情的主动，就需要降低对结果的期望，转而加强对过程的重视。 可她却很在意地说：“哥，你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因为区区我姐那个女人，而影响我们好兄弟之间的感情，对吧！” “……也对。” 林商起身：“我就先失陪一下了。” “哦，去找我姐嘛？哥，有事儿电话联系。记得吼大声点，音响太乱，手机都听不清。” 林商向着另一侧方向走去。 音乐节是年轻人们的欢聚，在《私奔》的氛围下，情侣在相伴，爱人会拥吻，也适合迈出相知的第一步。 …… 纪纱和两个朋友依然黏在一起，台上有喜欢的歌手登场、曲目切换时，她们不时指指前面的舞台。 林商也没有径直凑过去，而是和周围一群邻县的男女，聊上几句乐队阵容的名单，闲散地攀谈。 她有朋友在身边，自己不需要强行去露脸刷脸。自然而然等来的接触，才是正向加分项。 三个女生喜欢的乐队有所重叠，却也有各自偏爱。 等天渐渐黑了，照明灯四处亮起。 纪纱的朋友先是被男朋友提前叫走，离场了一个。 随后另一个也跟着男友，想去前面挤一挤，去到内场更好的中心位置。 这位朋友还劝了劝纪纱，林商看到鲨鲨同学一个劲儿地摇头，就只留下她一人独自在原处了。 林商掂了掂口袋里的纪念手圈，走向这姑娘。 “纪纱同学。” 他瞄一眼舞台的前排区域：“痛仰快上台了，没和朋友往前凑一凑？” 纪纱脸上表情有些凝结，摇晃下脑袋说道：“她找她男朋友一起，去的前场。” 林商食指中指并拢，指了指她麻花辫上的红色发带：“看见痛仰的标志了，还想着你会趁着‘开火车’的空当，溜到靠近舞台的位置呢。” 纪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梢。 痛仰乐队的粉丝，喜欢在音乐节绑个“哪吒头”。 即两个“冲天髻”形状的丸子头，再扎上红色头绳。 她在侧梳的双麻花辫上，加上了红色发带，也算是同好者之间的“明示”暗号了。 只是没想到，印象中，与自家妹妹厮混在一起的某内敛男生，居然和她也能撞了共同爱好？ 毕竟是认识的同学，还是双胞胎妹妹的死党，纪纱不好意思太过冷脸，又主动问道：“你也是为了痛仰，专程过来的嘛？” “《公路之歌》《再见杰克》《西湖》，还是现场和这么多人一起听，更有感觉。” 纪纱小声“哦”了一声：“以前感觉…你不像是特别喜欢这种风格的男生。” 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对音乐节和几个乐队都蛮熟悉的。 林商心说，得亏是重生了的自己，换作以前高中时的少年林商，到了这种场合，真就主打一个刘姥姥进大观园了，他当年确实对这些一窍不通。 可二十七岁的他，为了奉陪当时的女友的喜好，没少扩展这方面的兴趣。久而久之，也对此驾轻就熟了。 他心里古怪地想，这难道是——前任栽树，鲨鲨同学乘凉？ “晚上最后的演出，按惯例，所有人都会收拢一下，往前面凑一凑的。” 林商看向有些动摇的纪纱：“与其被人群挤着往前走走，不如我们，同学之间一起行动，提前去内场碰碰运气，占个好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