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谢志强的话语，方栋梁也有些惋惜：这人心思是真纯粹，刘育喜这种烂人，无心插柳之下居然养出来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死忠，真是滑稽。 再一想谢志强的“恩怨分明”，居然是刘育喜偷偷睡了他老婆的前提之上，这就更让人惋惜了。 真是完全将个人忠义用错了对象。 至于赵海涛，站错队付出代价，又不肯接受事实，要对妇女、孩子下手逞威风，但凡他的目标是董厂长等直接开除他的厂领导，也不至于被谢志强看不起，骂他是卑鄙下流的怂货。 方栋梁把谢志强从地上拽起来，说道：“你说的这个消息还是挺有用的。” “谢志强，刘育喜就这么好，值得你对他这样？丢了工作、被拘留也不后悔？” 谢志强微微摇头：“你不懂，我是他提拔起来的，我本来就应该要回报他。” “也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回报他很多了呢。” 方栋梁说了一句之后，谢志强顿时不以为然，认为他根本不了解情况。 方栋梁听后笑了笑，略作沉吟问道：“谢志强，你想不想坐牢？” 谢志强闻言苦笑：“你都把我抓住了，还问我想不想？你也太客气了，直接把我送去拘留吧！” “拘留？”方栋梁微微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 抓谢志强拘留，当然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以董厂长对刘育喜团伙的痛恨，很可能把谢志强的行为归为刘育喜犯罪团伙的打击报复，到时候谢志强肯定就得坐牢。 谢志强听到自己可能归为偷盗、放火的犯罪集团，也是愕然怔住：“这可不行啊，我是真没干这种事情啊！” “我打你这件事我承认，我愿意被拘留十天、十五天，罚款也行。” “但我这没犯罪——” “替刘育喜这种犯罪分子张目、对有功人员打击报复，你还说不是犯罪团伙的一员？厂领导和公安谁能信你？”方栋梁问道。 谢志强听后，怔了好一会儿，神情凄惨地笑了一声：“也是！” “怪我自己没脑子，非要干这样的事情来出气，自己找个屎盆子扣上，还能怨谁？” 又看向方栋梁：“我明白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打你；他们犯罪就是犯罪，我帮他们，我就是同伙——算了不说了，坐牢我也认了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方栋梁笑了笑，再次问道：“那我再问你一次，谢志强，你想不想坐牢？” “这件事只要我不说，只要我今天放你走，你就能继续找工作过日子。” 谢志强看着方栋梁，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放我一马？” 随后自己好像也想通了：“你是不是，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方栋梁说道，“到时候我找你，你愿意帮我吗？” 谢志强认真回答：“你帮我免了坐牢的灾祸，我以后也能还你一次同样的。” “哪怕是不太好的事情？” “只要别是赵海涛那样，干卑鄙下流不是爷们的事情就行。”谢志强说道。 方栋梁笑了笑，松开谢志强的手。 “好，我相信你一次。” 坐牢的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虽然也怀念刘育喜，但事实上真没有参与犯罪团伙。 这个年代，有些条条框框的限制特别严格，在后世看来无关紧要的，甚至可能会成为大事。方栋梁将来说不定也会有用到人的时候，谢志强还是比较能够信得过，至少在忠义方面超过一般人的。 谢志强郑重对着方栋梁一弯腰，说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躬身就要离开。 方栋梁叫住他：“还有一件事，刚才我说，你要是让我揍一顿，我也有一个消息告诉你。” “这消息你还听不听？” 谢志强咧嘴一笑，抬起手来给了自己一记耳光：“消息我就不听了，你要是想揍我就揍吧。” “消息跟你和刘育喜有关。”方栋梁说道。 “我今天去公安部门见了孙秀玲，她是刘育喜、李富贵他们的相好，跟着他们知道很多事情。” 谢志强怔住：“跟我有关？我的确没参与他们的犯罪团伙啊。” “我只是感激刘育喜提拔我，对他忠心耿耿；我现在都被开除了，还有什么问题？” “根据孙秀玲说，刘育喜之所以提拔你，是因为他私下里找了你的媳妇……”方栋梁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 谢志强整个人好像是被车迎面撞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几步，几乎摔倒在地。 “你说什么？”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孙秀玲是这么说的。”方栋梁说道，“是真是假，你自己可以查证，但我想孙秀玲没必要编造这个出来。” “呵！”谢志强剧烈又痛苦地发出一声类似于哭和笑之间的声音，又抬起头，红着眼睛强作镇定。 “多谢你告诉我，等我查清楚，再来找你。” 说完这句话，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黑夜里，远远传来一声撞击声音后，终于再也听不见。 方栋梁站了一会儿后，回了自己家。 今天事情太多，方栋梁着实疲惫也就没有写故事。 只是把今天收获的一千块钱清点一下存放到一旁，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房门被敲响。 方栋梁开门一看，霍晓诗正面带微笑提着早餐、挎着书包站在门口。 “下班就来了？” “嗯。” “晓雅今天没来？”方栋梁问道。 “没到纺织厂门口接我，八成是这周末没能斗过我妈，没办法出门了。”霍晓诗说道。 “你妈这也真是……”方栋梁摇摇头，“我算是把你给解脱出来了，你妹妹可还有的受。” “嗯，栋梁你真好！” 关上房门，霍晓诗就扑到方栋梁怀中，抱着他献上一个香吻：“多亏有你啦，栋梁！” 年轻男女的热情总是来得特别快，两人早饭还没吃，先拥吻在一起，遗忘了时间。 良久之后，两人才分开，坐在一起吃了早饭。 然后同一张桌子上面对面，方栋梁写故事，霍晓诗学知识。 时间在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中悄然流逝，直到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霍晓诗感到有些疲惫，她轻轻抬眼，恰好与方栋梁的目光相遇。 霍晓诗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而方栋梁也回以微笑，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轻轻向对方靠近，直到两人的唇瓣轻轻触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