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中有座三层竹楼,大而宽敞,为应劫者专属。 家中灯火通明,一桌丰盛的酒菜,全是山中珍贵食材所制,蕴含着浓浓灵气。 一家人刚坐下,老娘便忍不住热泪直流。 陆塬出声安慰:“娘,三叔不是还活着嘛,我同样能做到。” 三叔是前一位应劫者,陆塬亲叔,在历代应劫者中修为最低,刚突破至合体。 可时至今日,暂止的天罚尚未恢复,说明他还活着。 “三叔一定是在卡天罚bug,哥也能卡啊,娘。”弟弟笑嘻嘻地接口。 有道屏障隔绝北龙山脉内外,隔的是人员、活物及通讯等,物资交换可在山口进行。 山外世俗的书籍家家户户都有,卡bug的意思,大家自然懂。 老爹笑着点头道:“嗯,这是个好主意。只要所有应劫者卡bug,即便出不了山,家族至少能传承下去嘛。” 这么一说,老娘便破涕为笑:“塬啊,你找到三叔,学会怎样卡bug,就找个好姑娘家家的把亲成了,生个大胖小子。” “娘,你想得有点远。” “哈哈哈……” 陆塬没家人那般乐观,即便能卡到bug,他估计也就能活自己,要是不能消劫,北龙陆氏还是难逃族灭下场。 二十年来,难得家中有欢声笑语,他不介意给全家留个念想。 不过,三叔肯定是要找的,多少也算一条线索。 “娘,妹妹的日子定下了吗?” 山中女儿,只要定下婚约,出嫁便能出山,但修为尽失,从此再也不能进山。 而娶进来的媳妇刚好相反,嫁进来便要受天罚所制,无法再出山。 “定在5月1日成亲。”出嫁便是永别,老娘心头一酸,又禁不住流泪。 陆塬点点头,取出一块直径四公分的圆形羊脂玉,递给妹妹说:“滴血认主,贴身佩戴,可保你一生平安。” 伴生三大件,斩天剑、无上衍圣诀和诛天剑阵,皆遵循大道法则。 剑道与阵法之道相辅相成,领悟剑意后,斩天剑便引导他参悟诛天剑阵。 如今,陆塬在阵法之道上已达小成之境,修真世界的阵法,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他在圆形佩玉上刻了一道防御阵法,借用的便是大道之力,对一切攻击免疫。 随即又取出一块,吩咐道:“这块给姐姐。” “嗯。” 妹妹接过两块佩玉,听到楼外有脚步声,便快步回房。 “我去。”知道来人是谁,陆塬叫住爹,起身往外走。 楼外来人是三位渡劫老祖,还有族长及族老们,个个笑容满面,姿态放得比较低。 “小塬呐,戒指里是修炼资源及相关物资,族里有的全在这里了。”领头的一位渡劫老祖,双手捧着一盒储物戒指,“你到那边去,可以用于自个修炼,也可用于建立势力。” 要不是我是最后一个,还露了一手,你们恐怕一点资源都不肯给吧。 陆塬心里吐着槽,伸手接过梳妆盒大小的紫木盒,将其收进识海。 见他收下,众人不由松了口气。 “小塬呐,以前是族里没有考虑周全,放弃了你这位剑道强者,还望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家族面临族灭之祸的份上,出手消除劫难。” 领头的老祖赔完礼,众人直接朝陆塬拜倒。 “万万不可。” 陆塬眉头一皱,急忙往边上一避,他要是敢受这一拜,老爹肯定不认他这个儿子。 待他们直身,他方说出自己观点:“三位老祖,族长,诸位族老,能否消劫,我认为与修为高低无关,或许要做某件事,或许要找某种物品,甚至破一个阵也未可知。” 消劫之事,这几年他常常思索,没想出一点头绪,但可以肯定与修为无关。 想想那999位应劫者,有哪位修为低? 即便是最低的三叔,那也是合体期强者,而其年仅二十,说绝世天才并不为过。 可他们都失败了! 陆塬这番话,给众人心理重重一击,这两万年来,整个家族都在重复一件事,那便是将应劫者修为推高到极限,现在有人说这是错的,他们心头真不是滋味。 半晌,领头的渡劫老祖问:“小塬,那以你之见,该当如何呢?” “到了那边,我能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尽快找到三叔,二是尽我大反派的职责,说不定会有线索。至于其它,顺其自然吧。” 想不明白消劫之事,但该如何行事,他早有构想。 “陆宽还活着?”领头的渡劫老祖一愣,随即大怒,“不肖子孙,肯定是没去寻找消劫之法,否则怎能活到现在?” “老祖,活不活着,重要吗?” 众人闻言,心里不禁如是想:消劫要是容易,北龙陆氏还会遭难两万年而未脱困?族人会绝望,应劫者同样也会绝望啊! “小塬,到了那边,你视情形再作决断。真没办法,放弃也罢,想想如何保全自己吧,唉……” 领头的渡劫老祖留下一声充满绝望的长叹,与另两位老祖瞬间消失。 “走吧,走吧。”族长说着,脚步蹒跚地转身离去。 族老们皆是如此。 见他们被自己说绝望了,陆塬顿时苦笑。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这是人之常情,两万年的期待一朝破灭,是何等残酷、何等绝望啊! 哪怕是他,真到那一天,想必也会像三叔那样绝望,然后痛苦地放弃,以求自保之法。 “怎么啦?” 听到身后老爹问,陆塬转身回道:“他们想明白了呗。” “不要跟你娘她们说。” 看来,这位老爹应该早就想明白。 “爹,我会坚持到最后。” “你自个看着办吧。” 回到竹楼,老娘拿来一个本子,说:“上面是你姐妹和姑姑们的地址,要是回到中州大陆,你去看看她们过得怎样?” 没有娘家撑腰,自个性格又软弱,嫁出去的女儿若是所遇非人,绝对是要受苦的。 最关键的是,要是离婚,那她们会即刻遭到天罚。 接过本子,陆塬点头道:“娘放宽心,我会去看看的。” 老娘又取来些衣物,让他收拾好。 生活经历简单,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大家便干坐着,一直到时间来到22:30。 “爹,娘,我走了。” 陆塬起身,朝父母跪下,重重磕了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