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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在痛苦中醒悟的周夏(1 / 1)




第209章在痛苦中醒悟的周夏
裕王还没到开府的年纪,故而还住在宫中。
但住的偏僻了些。
内侍很殷勤,「先前周侍读来了,授课半途和殿下争论,好像是发了火……说了些伯爷的不妥之处。」
他看了蒋庆之一眼,想到裕王先前的反应,不禁暗自咂舌,「殿下也发了火,如今两边相持不下。」
蒋庆之走到书房之外,里面裕王和周夏相对站着。
内侍退了回去,有人靠近他,低声道:「这位来了,怕也浇不灭周先生的怒火。今日要热闹了。」
内侍摇头,「你等着瞧,周先生今日怕是要栽跟斗。」
「不会吧?」
「不会?你可知先前咱见到了什麽?」
「什麽?说说,回头请你饮酒。」
「长威伯能在朝中和严首辅他们争斗,那可是长袖善舞,手段了得的严首辅,辅以一干羽翼,长威伯依旧不落下风。」内侍压低声音,「一位侍读,难道还能在他的面前翻天不成?」
……
「怎地,要动手?」
蒋庆之走了进去。
「表叔。」裕王行礼。
「见过长威伯。」周夏行礼,然后说道:「我对长威伯判断之精准很是钦佩,但下官以为,此等过于锋锐的治国之法不可取。」
周夏目光炯炯,「我大明以礼为先,而长威伯却处处言利。下官并非忌惮言利,可上位者若事必言利,上行下效,这个天下必然人人趋利。
时日久了,民风转为狡黠贪婪,当这个狡黠贪婪成为大明的礼时,长威伯,这个大明将会走向何方?」
蒋庆之想到了后世。
那就是一个处处言利的大环境。
周夏能看出这一点,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无数矛盾亟待解决,这个大明就如同坐在了柴火堆上,只差点把火。在这等时候,首先要做的是什麽?利!」
蒋庆之说道:「国与国,势力与势力之间交往,何为先?利益!百姓嗷嗷待哺,要靠什麽去拯救?利益!军队要靠什麽来提振军心士气?利益!」
周夏说道:「可当整个大明都在追逐利益时,会导致什麽结果?」
「你担心的是什麽,我清楚。不外乎便是民风不古,人心不古。可这个世间总是在不断前行,你们最大的毛病就是希望百姓如同傻子般的愚蠢,听话。」
蒋庆之摇头叹息,「让百姓变得愚钝,所谓愚钝,便是你等口中的淳朴。可我说过了,这是懒政。」
「懒政?」
……
「懒政?」
值房里,徐阶听到这话也为之一怔。
「是。」周夏说道:「长威伯说,治理能力不足,是我等……」
「等等。」徐阶叫停了他,「他说的我等,指的是谁?」
「下官以为,是……」周夏有些艰难的道:「是儒。」
「他竟敢……」徐阶的城府多深,可也为蒋庆之的大胆而震惊,「他好大的胆子!」
「他说。」周夏艰难的道:「我等治理天下的能力不足,不思进取,不思变革,却把希望寄托在了把百姓变蠢的邪路上,且还洋洋自得什麽……民淳朴,则天下不治而大治。」
周夏抬头,「他问下官,不治,那要我等来作甚,混吃等死?」
徐阶的眼中温润如故,但却默然良久。
「他还说了什麽?」
「他还说,把希望寄托在百姓变蠢的邪路上,只会让大明走向深渊。要开启民智……
下官问他,为何要开启民治。他说,是一个聪明人对大明的帮助大,还是无数聪明人帮助更大?」
「下官便反驳,聪明人太多,这个天下就乱了。」
「他说,那依旧是前面的话,治理能力不足,自己能力平庸,便想把天下人变成傻子,如此自己高枕无忧。可有个问题……」
周夏眼中闪过茫然之色,「长威伯说,就这麽一代代延续下去,这个中原依旧是这个中原,恍若一次次轮回。这便是……你等口中的兴亡轮回,你等口口声声说要打破这个轮回,可看看你们做了什麽?」
周夏的声音有些苦涩,「他说,所以你等修筑边墙,建立九边防御……想关起门来过着无忧无虑,又无需劳心劳力的小日子。可异族在不断壮大。
长威伯在此处反问下官,千年以降,异族可曾想过把百姓变成听话,柔软的懦夫?」
「下官想了想,摇头,长威伯问,那麽,异族靠什麽来治理天下?下官说……下官想了许久,说,四处征服。」
徐阶说道,「靠杀戮,只会带来反噬,且与我中原立国之本相悖。」
他没注意到,周夏的眼中有些失望之色。
「是。」
徐阶突然莞尔,「这等尖锐的言论,也只有这等少年方能有。听了就是。」
「是。」周夏告退。
「对了。」徐阶问道:「最后结果如何?」
周夏止步,停顿了一瞬,「下官……认输了。」
他走出值房,向右边而去。
「周侍读!」
「周侍读这是要出去?」
「是。」
周夏来到了翰林院的大堂外。
外面有石碑,石碑上刻有字。
那是历代先贤的警句。
值房里,徐阶对随从说道:「周夏锐气不足,被长威伯咄咄逼人的姿态给镇住了。不过此子资质不错,假以时日,定然能得我的衣钵。」
随从笑道:「周侍读还年轻不是。」
「是啊!」徐阶想到自己在周夏这个年纪的时候,不禁笑了。
大堂外,在先贤警句中苦苦寻觅答案的周夏突然止步。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简简单单的话,此刻却令周夏如醍醐灌顶。
他回想起和蒋庆之今日的论战过程。
「我不该认输,我这是昏头了。」
「他那是离经叛道。」
「他竟敢说儒不思进取!」
「他满口胡言,说我等能力平庸。」
「这不对!」
「可究竟是谁不对?」
周夏捂着脑袋,初冬的寒风依旧压不住身体里的燥热。
他痛苦的看着那些警句,从束发受教以来便被自己奉为圭臬的一句句话,后面仿佛是一张张板着的面孔。
「我错了吗?」
「可我,怎麽觉着,长威伯说的……是对的?」
……
周夏病倒了。
裕王快活的获得了一个小假期。
「表叔。」
大清早就来蹭饭,也就是两个皇子。
「寿媖呢?」小姑娘没来,多多很是轻松。
「不知道。」皇子和皇女的住所隔得远,平日里几乎没有往来。
「吃饭吧!」蒋庆之饿的不行。
早饭是八宝粥,外加卤里脊肉。
八宝粥食材丰富,熬煮的粘稠,一口下去香香甜甜。
但吃多了难免腻味,那就来一块卤里脊肉,让肉香和卤味在味蕾上舞蹈。
裕王吃的酣畅淋漓。
「表叔。」景王来晚了。
「给他弄饭菜来。」蒋庆之吩咐道。
景王说道:「不急这个,有个事……」
蒋庆之看了一眼仆从,仆从告退。
景王上前,眼中多了怒色,「有人禀告母妃,寿媖被女官呵斥责罚了。」
「为何?」蒋庆之不动声色的把剩下的八宝粥喝下去。
「说是什麽快年底了,寿媖为父皇抄写经文祈福,写了半月,却只写了一篇。」
「罚了什麽?」
「饿两日!」
裕王大怒,「岂有此理!」
景王也是怒不可遏,可二人却见蒋庆之慢条斯理的吃着最后的里脊肉。
吃完,擦擦手,蒋庆之起身,「走。」
「去哪?」两个皇子问道。
「进宫!」
……
大明皇女的地位千差万别,其一要看她是否受被帝王宠爱。
其次便是看她母妃的地位。
朱寿媖在宫中近乎于一个小透明,母亲在多年前的宫变中,被忌惮她的皇后弄死了。剩下个小女娃,大概皇后也觉得弄死不祥,便留她在宫中和一个小透明般的活着。
皇后不管不问的皇女,实际上还比不上一个女官快活。
至于嘉靖帝,早些年和臣子们斗的不亦乐乎,没精力过问后宫事。等他退居西苑后,有二龙不相见的判语在,外加一心修道,故而儿女们各凭本事在宫中折腾。
有娘的孩子是块宝,不信看看景王,有个宠妃老娘在,不说横行宫中,但面对太子也底气十足。
「奴说过多少次,年底之前务必要把那几本经文抄写好,可经文何在?」
殿内,女官张静在呵斥。
「大娘子如今整日出入宫禁,越发没了规矩……」
「我是去表叔家……」
皇长女弱弱的声音传来。
「哪有没事往表叔家跑的道理?不说宫中,正经人家的闺女也知晓在家学针线,学管家,大娘子却学了一身毛病。」
张静长得其实不错,肌肤细嫩,只是一双眼颇为凌厉,当初方皇后就是看中了这双凌厉的眼,这才把她安排在朱寿媖身边。
此刻这双凌厉的眼中多了几分冷意,「奴不管大娘子如何狡辩,经文没抄写,便饿两日。」
「我抄写了。」朱寿媖抬头。
「在何处?」张静喝问。
「我不知道。」朱寿媖眼中多了水光,却极力忍着,「我放在箱子里。」她指着边上的木箱子。
「哪?」张静一脚踢翻箱子,空荡荡的。
「我也不知被谁拿了。」
朱寿媖的声音越发低微。
「狡辩!」张静喝道:「今日我责罚大娘子饿两日,大娘子可服气?」
说着,张静扫了边上的几个宫女一眼。
朱寿媖嘴唇蠕动。
然后低头。
「谁不服气?」张静喝问。
「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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