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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翻脸(1 / 1)




第144章翻脸
「伯爷公开了此事,陛下那里可会有看法?」
胡宗宪有些不解,觉得埋下肖卓为暗子,在关键时刻启用更好。
这里是前院,蒋庆之肩头趴着多多,负手看着清朗的天空,心情分外愉悦。
「要和严党斗,单枪匹马不成,结党就成了必然。至于陛下那里,此前我曾提及过此事。」
蒋庆之看着胡宗宪,「陛下知晓了,并未反对。」
「制衡!」
胡宗宪的大局观起了作用,瞬间反应过来了。
蒋庆之欣赏的颔首。「陛下为何要用严嵩?严嵩对陛下绝对服从是关键。换个首辅弄不好就会成为杨廷和第二,故而陛下明知严嵩结党丶贪腐却不闻不问。不是纵容,而是无人可用。」
徐阶在默默等待,但嘉靖帝觉得老徐骨子里还有士大夫们的那些东西,不磨砺乾净了不可用。
所以历史上徐阶在中后期走的就是严嵩的路子,对嘉靖帝言听计从,俯首帖耳,这才在严嵩倒台后接任首辅。
「伯爷的谋划果然深远。」胡宗宪说道。
「老胡,咱们这才将开始,镇定些。」蒋庆之摸摸肩头的多多,「咱们的事业一片光明。」
「喵!」
……
「你要知晓,陛下的敌人遍及天下,而作为他的表弟,他的敌人,也就是长威伯的敌人。面对这等史上从未有过的强大敌人,长威伯若是不结党,你觉着他会怎麽死?」
两家后门处,胡宗宪和徐渭的酒会再度开了。
吃着胡宗宪带来的下酒菜,徐渭拍拍挺起的肚囊皮,「陛下为何纵容严嵩结党?也是出于这个考量。若非人多势众,那些士大夫们能活吞了严嵩父子!」
胡宗宪豁然开朗,举杯……不,是举起酒葫芦,「文长大才。」
「这点算计,你家伯爷早就一清二楚。故而他才敢肆无忌惮在礼部狠抽严党的脸,你等着瞧,那位侍郎但凡敢弹劾长威伯,定然会被再抽一顿。」
……
陈河的弹劾奏疏到了严嵩手中。
「陛下这是要制衡!」
严世蕃眼中多了一抹莫名的恼意,「这是不放心我父子执掌权柄,要把蒋庆之抬起来,以制衡朝堂。」
严嵩看着奏疏,「此事……为父且去试探一番。」
「也是,看看陛下的心思。」
严嵩借着送奏疏求见嘉靖帝。
嘉靖帝看着奏疏,看到了陈河的弹劾,抬头看了一眼严嵩。
「他弹劾庆之结党?」
「是。」
这是严嵩的试探。
若是嘉靖帝呵斥蒋庆之,那麽严党就能顺势而为,攻讦蒋庆之。
嘉靖帝再看了一眼奏疏。
轻蔑的道:
「瓜皮!」
严嵩一颗心落到了谷底。
回到直庐,严世蕃看他的神色,就叹道:「可是如我所说的那样,陛下许可蒋庆之结党了?」
严嵩点头,疲惫的坐下,「为父一心为了陛下,可陛下……」
严世蕃淡淡的道:「制衡是帝王本能。爹,蒋庆之结党其实并不可怕。」
「为何?」
「你想想,咱们结党,靠拢咱们的官员都能得到好处,或是升官,或是发财。如此人人踊跃。而蒋庆之结党,你看看跟着他的人,可曾得了好处?」
严嵩点头,「却不知他为何如此。」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蒋庆之只想着自己的好,不为下面的人谋好处,谁愿跟着他?爹,你等着瞧。这人他长久不了!」
……
「夫君。」
王氏见肖卓回家就钻进书房,良久不出来,便去探望,却见肖卓满面红光在写字。
「无事了。」肖卓笑道。
「夫君这是……难道是阿附了严党?」王氏变色,但随即叹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法子。」
「不,为夫如今跟着别的人。」
「谁?」
「隔壁。」
王氏回头看了一眼,「长威伯?」
「正是。」
王氏一怔,先是欢喜,接着怅然,「长威伯才华出众,好是好,可他势单力孤啊!」
「为夫从小家贫,知晓唯有科举这条路可走。寒窗苦读十载,一朝成名天下知。为夫踌躇满志,一心想报效君王。宦海无情亦不能令我改弦易辙!」
肖卓沉声道:「为夫知晓你在担心什麽,可你却忘了,长威伯刚进京时单枪匹马就敢和严党反目,靠的是什麽?」
「帝王宠信!」
「错!」肖卓目光炯炯,「没有本事的臣子,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帝王也不会假以颜色。」
「夫君是说……」
「这位伯爷,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就这麽一步步逆袭走到了今日。」
肖卓叹道:「为夫打听到了这些,说实话,真是佩服这位伯爷。今日决定追随他,你可知为夫如何想的?」
王氏摇头。
肖卓说道:「早该如此!」
……
皇子的日子其实并没有外界臆测的那麽风光。
凌晨,京城绝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时,裕王就被叫醒了。
两个宫人服侍他穿衣。
裕王看着身前娇羞的宫人,心中发热,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咳咳!」
杨锡乾咳,裕王蹙眉,「出去!」
大清早,少年就有些想法。
杨锡却不出去,「殿下,长威伯说过,少年……不要骚动。」
少年,戒之在色啊!
裕王想到了那柄戒尺,刚升起的热气随即冷却。
宫女感受到了,晚些出去和熟人说:「男人果真是能屈能伸。」
洗漱,吃早饭,接着上课。
夏言今日难得给他上了一课,但也就是一些经史典籍。
下课后,裕王带着杨锡和两个内侍准备出宫。
「见过太子殿下!」
ap 前方,太子被人簇拥着走来。
「老三!」
「太子!」
裕王行礼。
太子站定,微笑道:「听闻表叔在礼部闹了一场,礼部郎中肖卓当众追随。老三你和表叔走得近,当劝说一二,这公然结党,置父皇于何地?」
裕王一怔,下意识的道:「父皇都没说什麽,太子说这些作甚?」
——老爹都没说什麽,你这不是越俎代庖吗?
再进一步:太子你还不是皇帝,就迫不及待想行使帝王权力了吗?
天地良心,裕王没想那麽多,
但宫中人总是会把贵人的话掰开丶揉碎了来咀嚼。
太子微笑着,眸色却冷了,身后走出秦利,说道:「裕王殿下对太子无礼如此吗?」
事情升级了。
裕王眸子一缩,看着太子,「臣弟不敢。」
他表示了臣服和退让之意。
太子犹豫着,秦利却说道:「殿下宽容,可终究东宫不可轻慢!」
太子威严不可侵犯!
这是铁律!
除非皇帝流露出对太子的不满,否则谁侵犯了太子的威严,便是在侵犯帝王威严。
……
「这是故意的。」
老地方,景王双手抱臂靠在木柱子上,讥诮的道:「从父皇赏赐了表叔戒尺开始,我就在等着太子出手。只是没想到却是拿你来开刀,不过也是,毕竟你是老三,我是老四。」
裕王双手托腮,「我都说了不和他争什麽,我也没这个本事不是。可太子……」
「匹夫无罪。」景王说道:「表叔越显眼,太子就越忌惮咱俩。」
裕王苦笑,「可表叔并未有站队的意思啊!」
「可太子感受到了威胁。」
「那要咱们怎麽办?」
「咱俩还不到就藩的年纪,唯有表叔做出退让。」
「那麽今日太子弄这麽一出,便是逼迫表叔向他低头?」
「对。」
景王在裕王的身边坐下,「你觉着如何?」
裕王单手托腮看着他,「早知道他是在逼迫表叔,我就该寸步不退。」
「你就不怕被收拾?」
「怕!但我更怕表叔因我而被牵累。」
「那麽……」景王突然放低了声音。
「嗯!嗯……」裕王不时点头。
「哇!你好阴!」
「这是智慧!」
……
斋醮进行到了尾声,蒋庆之也准备撤了。
走在宫中,看着渐渐熟悉的景物,蒋庆之回想起了先前嘉靖帝的一番话。
——庆之,为人父不易!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蒋庆之不明所以。
但嘉靖帝这个爹当的确实是不容易。
为了儿子的安危,强忍着父子亲情不见面。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就在前方。
蒋庆之止步。
看着太子和身边的秦利走过来。
……
「父皇,孩儿请就藩!」
裕王和景王跪在嘉靖帝身前。
裕王双眸红肿,袖口中,一坨生姜被他紧紧握着。
景王神色颓然,面色苍白如纸,仿佛是经受了什麽重大打击。此刻他的寝宫中,两个宫人在嘀咕。
「殿下怎地腹泻了?」
「天知道。」
「拉的好厉害。」
嘉靖帝嗯了一声,淡淡道:「谁教的?」
两个皇子相对一视。
「并无人教。」
嘉靖帝睁开眼睛,「太子是太子,你二人是你二人。」
景王抬头,「父皇,我和三哥对太子尊敬有加,可……太子忌惮。」
「嗯?」
嘉靖帝看着二人。
不知过了多久。
他摆摆手。
二人告退。
嘉靖帝看着两个儿子出去,幽幽的道:「为人父难,为天家父,难上加难。」
……
「其实孤一直很好奇表叔的满腹才华,更想请教一番。」
太子的微笑无懈可击,带着少年的乾净,和一种叫做礼贤下士的味儿。
只是蒋庆之不喜欢这等矜持的笑。
秦利也在笑。
眼底却都是冷意。!
秦利想过蒋庆之的许多种应对方式。
但就是没想到他会这样……
蒋庆之蹙眉看着太子。
「谁教你的?」
太子一怔。
蒋庆之突然伸手过来,太子想避开,但却在最后时刻忍住了。
蒋庆之拍拍他的肩膀,很自然的动作。
就如同拍着自己小老弟的肩膀。
压根没有半点对太子的敬畏。
蒋庆之叹道:「莫要把一切都想的那麽糟糕。你两个兄弟没你想像中的那麽阴险,没那麽坏。至于我,说实话,什麽从龙……」
蒋庆之看着秦利,「你等别整日吃饱撑的,蛊惑太子玩弄权术。」
「长威伯!」秦利刚想驳斥,蒋庆之再度拍了一下太子的肩膀。
「我若是愿意,宁可在苏州府做一富家翁,也不愿跳进京城这个富贵圈里……」
蒋庆之指着秦利,「和这等人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之下,让我觉得恶心!」
他大步而去。
秦利回身,面色铁青,「长威伯,你竟敢对太子无礼吗?」
蒋庆之没回头举起右手。
一根中指明晃晃的竖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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