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司隶解光再次挺身而出,将矛头指向了赵氏家族。 这一次所揭露的是汉成帝时期的一段尘封旧事。 赵氏姐妹,曾经在后宫中呼风唤雨,竟暗害了成帝与其他妃嫔所生的子嗣,致使汉成帝绝嗣。 这样的罪行,简直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 然而,凶手的家族不仅没有受到应有的惩治,反而一位成员当上了皇太后,另一位还封了侯。 这怎能不让人义愤填膺? 解光在奏章中义正言辞地指出,谋害皇帝后裔,罪大恶极,理应受到天谴。 建议哀帝,重治赵家,以正朝纲,以安民心。 然而,议郎耿育却持不同意见,他上书哀帝,言辞委婉。 承认赵氏家族所犯之事的确恶劣,但毕竟是皇家之事,最好还是不要大张旗鼓地张扬出去,以免有污皇室声誉。 更何况,比起赵太后当年主张立哀帝为太子而言,其它事再恶劣也是次要的。 耿育此言其实是在提醒哀帝,如果不是赵氏姐妹害的汉成帝绝嗣,哪里轮得到你来当皇帝呢? 因此,做事不要太绝,要留有余地。 哀帝刘欣听了耿育的话,心中也有所触动。 自己能够登上皇位,确实与赵氏姐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于是,将赵飞燕的弟弟新成侯赵钦和侄子咸阳侯赵免为庶人。 赵氏家族中,只有这两位是列侯,夺去他们的爵位后,家族便逐渐败落。 对于赵飞燕本人,哀帝并没有过于苛责。 至少曾经帮助过自己,再加上傅太后的厚待,她得以在后宫中继续生活下去。 解光的上奏,最终导致了赵氏外戚硕果仅存的皇太后赵飞燕被傅、丁外戚收编。 而王氏家族,则在这场权力斗争中进一步被孤立,成为了傅、丁、赵三家的对立面。 在打击了王、赵两家之后,哀帝也并未有意为傅、丁两家腾出更多的权利。 另一方面也是傅太后,并未像当年的王政君那样,将大司马视为外戚牢牢把控朝政的关键。 她似乎对政治的本质并不感兴趣,也不明白达成政治意图的途径是夺取重要的职位。 她所关心的,只是如何释放自己多年来压抑的愤懑之情。 哀帝的即位,终于给了傅太后一个一抒胸臆的机会。 开始肆意地报复那些曾经让她不满的人,将精力放在一些无足轻重的挟怨上。 斥退王莽,打击王政君,这位将近七十岁高龄的太皇太后,却不得不忍受着傅太后的欺压。 出行时,甚至需要让亲属在前面领着,避开丁氏和傅氏,以免被侮辱。 路人看到此情此景,无不感到同情和悲愤。 王政君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因为自己已经无法再与傅太后抗衡。 然而,这些行为并未让傅太后感到满足,她的复仇之心仍然剧烈地燃烧着。 接下来,将目标锁定在了当年与她一同受宠的冯昭仪身上。 如今,冯昭仪已经成为了中山王冯太后,但傅太后并未因此放过她。 矛头对准了这位曾经与她争夺宠爱的对手,即使这件事与国事、与政治没有多少关系。 冯太后冯媛,家世显赫,其先祖冯唐易老的英勇事迹,人人传颂。 多年前,汉元帝曾携冯、傅二妃至“皇家动物园”观赏猛兽,岂料一头熊突然挣脱囚笼,攀上围栏。傅昭仪惊恐万分,落荒而逃,而冯昭仪却挺身而出,挡在皇帝面前,以一己之勇,护佑君上。此举令汉元帝感动不已,却也让傅昭仪心生嫉恨…… 如今的冯太后,已不再关心中央的皇位更迭,将全部精力倾注在照管孙子刘箕子身上。 因箕子体弱多病,冯太后屡次亲赴庙宇,为其祈福求安。 哀帝闻讯后,特遣近臣张由前往中山国慰问,并携带名医同行。 然而,傅太后却阴谋买通了张由,让其伪装成精神病,私自逃回长安,因此遭到弹劾。 为逃避责任,竟诬告冯太后在中山国诅咒哀帝与傅太后,一时之间,风波骤起。 哀帝无奈,只得派御史丁玄前往调查,却一无所获。 于是,又增派史立前往,史立也受傅太后指使,对冯太后及其家人严刑拷打,死者数十人。 最终,有人不堪忍受,只得诬供冯太后诅咒皇帝,阴谋弑君。 冯太后面对如此冤屈,却无力辩驳。 史立尽显小人嘴脸,以昔日拦熊之勇逼问,冯太后顿时明白,这一切都是傅太后的阴谋。 深知自己已无法洗脱冤屈,于是饮药自杀,以明志节。 她的弟弟宜乡侯也无奈自杀,家族蒙受巨大冤屈。 此案由史立、丁玄署名上报汉廷,朝中对此案颇有微词。 重臣孙宝站出来要求重审,却惹得傅太后暴怒。 哀帝也对自己这位祖母的性格无可奈何,为平息事态,只得将孙宝下狱。 尚书仆射唐林为孙宝争辩,也被贬谪到敦煌。 所幸大司马傅喜以家族成员的身份力争,孙宝才得以获释。 而那个神经病张由,竟因此事被封为关内侯,史立也升迁为中太仆,此案的影响被强行压下。 冯太后一案对哀帝的前期执政造成了恶劣影响,朝廷内外对冯太后深表同情,对傅氏家族的厌恶之情也日益加深。 这一时期发生的灾异,多被解读为傅氏家族的擅权和强势。 傅太后的行为,无疑是在浪费手中的权力。 她不明白,政治是一场残酷的斗争,需要清晰的路线和稳固的职位来支撑。 她更不明白,只有站在了权力的巅峰,才能真正地划分敌友,实现自己的政治意图。 然而,这些道理,对于这位缺乏政治头脑的傅太后来说,或许永远都无法理解。 她只是在无意识的发泄私欲,将无辜的冯太后逼死。 却本末倒置的放过了真正的政敌王政君,或许她从来没将王政君放在眼里。 又或许是王政君之前的那些仁慈起了点效果…… 与此同时,哀帝的近臣泠褒与段犹。 一同上书,指出傅太后与丁太后之尊号“恭皇太后”“恭皇后”,皆源自“定陶恭皇”。 然而定陶仅为王国,与两位太后帝国外戚之身份实不相符。 因此,建议制定与皇族相称之礼仪,并为定陶恭皇在长安建立宗庙,以彰显其尊贵地位。 然而,此议却遭到了“三公”的强烈反对。 丞相孔光、大司马傅喜、大司空师丹,三人同声异议,坚决不允。 师丹曾在当时董宏提议时便表示反对,而傅喜作为傅氏家族成员,亦持反对意见。 由此可见,傅太后在臣僚士大夫之中,是何等的不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