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东心里狂骂周亦行重色轻友,但还是砸吧砸吧嘴,拿了车钥匙起身往程宴的店里去了。 程家在云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名声也够响亮。 加上两位公子做的事业都和文化产业相关,说出去好听,圈子里,不少有女儿的大家小姐都想和程家攀亲。 不过大公子程安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娶妻,又和周家二公子夫人唐欣青梅竹马,很多人都说他痴情种子,倒是没人去给大公子说亲。 反而是程宴,年龄正好,风度翩翩。除了周亦行之外,他便是诸多有女儿的豪门大户,联姻对象的最佳备选。 程宴跟谢文东不算熟,却也认识。 谢文东妻子是服装设计师,也算是搞艺术的,买过程宴的东西。 “程二公子。”谢文东推门,“你这做生意怎么都不开门的?” “天冷。”程宴见了谁都是一副冷清的脸,谢文东无所谓,自己随意看。 “谢公子,你老婆都没在身边,我这儿的东西,好像没有适合你的吧?” “你这人,我一个花钱的还没说什么呢,你一个赚钱的竟然逐客?”谢文东不爽,“我来也未见的是买东西,我买别的不行吗?” “你买什么?” 谢文东上下打量程宴,后者皱眉。 “谢文东,你别是性向变了,对我感兴趣吧?我是直的我跟你说!” “嘶……”谢文东也是汗毛直立,“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对你有意思?我他妈也是直的好吧!” 男人气得不轻,点烟。 “我这儿不让抽。” “……你大爷。”谢文东被他磨得没脾气了,“我问点事儿,周亦行女人来过你这里几次,都买什么了?” “周亦行要查岗?还是舍不得倪穗岁花钱?”程宴轻哼,语气里是浓浓的不屑,“我听说倪穗岁烫伤了,周亦行还有心思追究他女人花钱的事儿呢?看样子也没多喜欢,也算是倪穗岁倒霉,跟了他。” 谢文东一怔。 干嘛啊这是,这么大敌意? 然而听话听音,这话不是针对倪穗岁,而是针对周亦行的。谢文东有一瞬间紧张,程宴不会真的如周亦行所想,对倪穗岁有什么想法吧? “不是,周三公子的女人出事,程二公子这么激动干嘛啊?”谢文东笑得意味深长,“您该不会是,对我三嫂有什么想法吧?” “谢公子可别信口开河,倪穗岁那样的女人,我可不敢惹。” “哪样的女人?”谢文东明显感觉程宴话里有话,急于寻求一个答案。程宴轻哼一声,不接话。 “不是,程二公子,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有话说清楚行不行?” “你要买东西就买,不买就走。”程宴不想谈,转着手里的刻刀,非常明显地要下逐客令,“我忙着呢,没工夫跟你闲扯淡。” 谢文东走得心不甘情不愿,程宴这货城府深,还是那种不显山露水的深。 好些人都以为程家二公子单纯,整日就知道和漆雕打交道,其实人家只是不说,心里比谁都有数。 谢文东上了车,往盛行国际去。 周亦行刚散会,带着一脸不悦走进办公室,程礼紧随其后。 谢文东正在他椅子上坐着呢,吊儿郎当地翘着腿,十分悠闲自在。 “什么时候来的?”周亦行问他,顺手点烟。 谢文东从他烟盒里顺一根,“也刚到,程助理,给我来杯美式,冰的,多磨点咖啡豆,困死我了。” “好的谢公子。”程礼退出去,谢文东把腿放下。 “程宴真他妈难聊。”谢文东感慨,“我都想动手了。” “那你怎么没动?” “我这不想着,万一我受伤了,三哥心疼我么?”男人贱兮兮地笑,“不过三哥,我觉得这个程宴对我嫂子,态度是有点不一样。他知道我嫂子受伤痛斥了你一顿,要么是关心则乱,要么是对你有意见。但我一想,如果单纯是对你有意见的话,能因为什么啊?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嫂子呗。” 周亦行品了品这话。 他想起来倪穗岁之前跟他说过,杨婉仪布展的风格,和程宴店里的装修类似。 以及刚刚谢文东说的,程宴的态度,摇头。 “方向错了,他关心的是杨婉仪。” 周亦行话落,谢文东一愣。 什么玩意儿? 那之后,周亦行给杨四虎打了个电话。 杨婉仪办展,白芸去现场做展示模特,一定经过了杨四虎。 周亦行的电话让杨四虎受宠若惊,还特意放消息给周亦行,说倪小姐曾经的闺蜜宁彤也去。 “你帮我在后台留个位置。”周亦行说,“给我装个针孔摄像头。” “啊?”杨四虎一怔,“可后台模特们换衣服啊,不方便吧?这要是传出去,多损您的威名啊?” “不是更衣室。”周亦行心里暗骂杨四虎蠢货,“杨婉仪的房间。这事儿你知我知,再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事成之后你会得到相应的报酬。” “啊,好好好。” 一听好处,杨四虎乐了,眉开眼笑去买了针孔摄像头。 谢文东吐出烟雾,“三哥,这损招你都肯用?不觉得和你身份不符吗?” 周亦行不解释,面无表情抽烟。 周亦行回来得挺早。 虽然早晨走的时候两个人还有点生气,可说到底周亦行还是心疼她。 倪穗岁在床上趴太久了难受,他进门的时候她站在窗边望天。 今天天气好,月朗星稀。 倪穗岁披了件睡袍,带子没系,从背后看过去,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和谐的松弛感。 松弛是因为衣服宽松。可她腾,身子硬挺着,发紧。 “倪穗岁。” “三哥?”倪穗岁转过身,怀里还抱着猫,说话声音里有鼻音,瓮声瓮气地问了句,“你回来了。” 女人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人也憔悴,灯光一晃更显柔弱。 周亦行感觉自己心头一紧,早晨跟她生那点气,一瞬间化为乌有。 “感冒了?”男人皱眉,“穿得太少。” 倪穗岁不接话,不是感冒,她有鼻音是因为她哭过。 疼哭的。 那时候常姨出去买菜,家里没别人,她自己在床上抱着枕头哭,哭了老半天。 后来又觉得挺丢人的,洗了一把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周亦行看她情绪不太对劲,几步靠近她,看她的脸色。 “哭过了?”他的眉拧在一起,脸色特难看。 “没有。” “说谎是小狗。”男人语气温柔了几分,倪穗岁头埋得很低,两个人沉默几秒,周亦行突然问她,“去南郊陵园看你父亲,都要准备什么,告诉我,我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