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六点。 林绍文就已经在村支部等着了，这时候，几个妇女红着脸走了过来。 「小大夫……」 她们小声打了个招呼，不敢看林绍文。 「铁蛋。」林绍文高喊了一声。 「来了。」张铁蛋立刻跑了进来。 「去，把张医生给我叫来。」林绍文吩咐道。 「好嘞。」 张铁蛋立刻跑了出去。 没一会，素面朝天还打着哈欠的张曼云跑了进来。 「林老师。」 「你坐旁边，看我怎麽诊断。」 林绍文语气平静，却让张曼云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昨天晚上回去琢磨了很久，如果真能跟着林绍文学习，别说学习他所有的本事，光是这一手治疗妇科疾病的手段，都够她受用不尽了。 「好的，林老师。」张曼云恭敬道。 「哪里不舒服。」林绍文问道。 「就是……」 妇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病情。 「去，让张医生给你检查一下。」林绍文指着一旁的小房间。 张曼云随即戴上了手套，率先走了进去。 妇女羞答答的跟了上去。 半晌。 「很严重，有异味，而且有脓水……」张曼云尽可能的描述清楚病症。 「这种是很典型的盆腔炎……」 林绍文面不改色的开始讲述起病情，随即开始开药。 「多谢小大夫。」妇女有些忐忑的感激道。 「你这是很常见的妇科疾病，不要有心理负担。」林绍文嘱咐道。 「谢谢，谢谢。」妇女抹了抹眼角。 「回去和家里人说清楚，一个月不要同房，回去吧。」林绍文笑道。 「嗯，谢谢小大夫。」 妇女感激涕零的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都开始让林绍文诊断。 一天时间。 小大夫治疗妇科疾病的消息不胫而走，不止是秦家村，就是其他几个村庄的妇女也都赶来了。 秦堪看着排着长队的村支部，怒声骂道，「甘你娘，是谁这麽大嘴巴……自己村里的人都看不完，还到处去宣扬，真是一群败家娘们。」 妇女同志听到他骂街，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秦老九，老远就听到你骂人了。」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赵二愣子，你他娘的是不是有毛病。」秦堪破口大骂，「义诊队伍不是前几个月去了你们村吗？你怎麽又拖家带口来了。」 也不怪他骂人。 赵二身后七八辆驴车，除了两辆装着蔬菜肉类以外，其他的车上都是人，而且都是女人。 「怎麽说话的？」赵二不满道，「这不是看你村里条件差，怕你亏待了义诊队伍，寒了人家的心，这才带着物资来救济你的吗？」 「我可去你娘的吧。」秦堪面色阴沉，「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赵二最滑头，多吃多占惯了的。」 「得得得，我懒得和你争。」赵二跳下驴车，吆喝道，「都他娘的还在车上干什麽？还不滚去排队，别以为和小大夫关系好就不用排队了。」 赵家屯的村民闻言，一窝蜂的下了车，跑到村部开始排队。 「你谁啊？人家小大夫认识你吗？」秦堪不屑的撇嘴道。 村支书，看着在一亩三分地上好像很威风，但归根结底也就是个农民。 赵二微微一笑，打了个响哨。 张铁蛋和张铁栓兄弟两个立刻跑了出来，惊喜道，「支书，你怎麽来了？」 「去，把车上的东西给我搬进去。」赵二拍了拍张铁蛋的肩膀，「小大夫看病这麽辛苦，可得让他吃好喝好。」 「好嘞。」 两人立刻点头，把车上的东西搬到了自己的驴车上。 「你……」 秦堪气得浑身发抖，第一次因为贫穷而感到羞愧。 「秦老九，你这气性也太大了，到时候气死算谁的？」赵二阴阳怪气道。 「滚。」 秦堪怒吼一声，转头回了支部。 「嘿。」 赵二轻笑一声，笑眯眯的坐在驴车上，不时吼一声，「赵老七家的，你他娘的敢插队就给我滚回去……」 秦堪站在远处，看着越来越长的队伍，不由有些幸灾乐祸。看这架势，义诊队伍肯定是走不了了，也幸亏第一站就是他们秦家村，不然……又会和上次一样，义诊队伍都不知道被带哪去了。 赵二看着队伍，也陷入了沉思。 他的想法有些不同，上次都让小大夫被医院院长责骂了，这次可不能重蹈上次的覆辙。 于是……他借着秦家村的村支部写了封信，随即派了个人去了昌平县城。 深夜。 林绍文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半了，可门外依旧排着很长的队伍，不由起身走到门外道，「各位大姐阿姨，现在已经十点半了，外面也很冷，不如这样……」 「如果是隔壁村来的，大家在村支部将就一夜，我明天早上再给各位看病可好？还有……赵家村的赵二支书拿了很多菜来，明天我们再管两顿饭，看完为止。」 人群骚动了一下，却没有人敢抱怨。 秦堪和赵二犹如两个门神一样坐在走廊边，一人叼着一根烟。 「都耳朵聋了吗？」赵二吼一声。 赵家屯的村民立刻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按照男女分别进了两间屋子。 「回去吧，明天再来。」秦堪也喊了一声。 秦家村的人也走了，有些带着亲戚来看病的，也都带回了自己家。 「赵二愣子，喝一盅？」秦堪邀请道。 再怎麽不爽，他和赵二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己总得尽下地主之谊。 「行，把小大夫喊上。」赵二把菸蒂丢下。 「赵二愣子，小大夫对酒过敏。」秦堪提醒道。 「你知道个屁。」 赵二骂了一声后，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治疗室内，「小大夫，张医生，你们辛苦，要不喝点酒，解解乏。」 「行啊。」 林绍文看了一眼很是疲倦的张曼云。 「我没问题。」 张曼云笑道。 给林绍文当助手，她的确是累的不行，可她学到的东西是真不少，甚至她有种想调去轧钢厂的冲动。 见到林绍文和张曼云跟着赵二出来，秦堪顿时傻了眼，「老弟，你不是说你喝酒过敏吗？」 林绍文张张嘴，正打算解释。 却听到赵二这一旁笑道，「秦老九，要不怎麽说你是个榆木脑袋呢，小大夫医德高尚，下乡就是为了治病来的，你喊人家喝酒，喝完了还怎麽给人看病？」 秦堪顿时恍然大悟，看向林绍文的眼神更加钦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