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输于周遭景致。可惜此间没有相机,她遗憾道:“阿浔,你可善丹青?” 赵浔自是不能答说“擅长”,否则有自夸之嫌,他只道:“六艺八雅,皆笼统学过。” “……” 六艺她有所耳闻,八雅又是什么? 恰直马蹄惊起一丛胡蝶,虞茉抬手去够,袖摆生光,皓腕赛雪。她笑着回眸,语调轻快:“你难道不觉得很美吗?” 赵浔深深凝望着她,不假思索地答:“甚美。” “可惜我从未习过丹青,否则能将这风景画下来呢。” 闻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微赧着收回眼,只露出一双红如滴血的耳尖:“回京之后,我画好差人送予姑娘。” 此言一出,二人齐齐怔住。 她不欲深想“解除婚约后是否还需来往”此类繁重的话题,打破沉寂:“你累不累?还是上来带我骑一圈罢。” “……好。” 赵浔翻身上马,双臂自她腰侧穿过,清冽与甘甜交织融合,旖旎丛生。 虞茉沉溺于眼前的美好,红着脸环住他的左臂,故作镇定道:“我抓稳了。” 感受到臂上传来的轻微力度,他喉结重重耸起、落下,夹紧马腹,护着虞茉绕长岸奔驰。 呼啸而过的风吹起彼此的发丝,亲昵缠绕,衣袍也渐渐交叠在一起。 少女无忧无虑的笑声银铃般漾开,赵浔鸦羽半阂,专注地望向她的侧脸。只觉烂漫夏花,难抵她一分美。 第18章心悦 月明星稀,二人方尽兴而归。 白日骑了几个时辰的马,午后又随赵浔入山打猎,虞茉早已出了一身热汗,双腿亦酸胀难耐,竟不大听使唤。 客栈阶前,赵浔率先翻身下马,朝她伸出一手。 虞茉耳尖发烫,为难道:“我动不了。” 少女说完便侧头咬唇,面颊透出淡淡羞意。晚风吹起她的群裾,漾开层叠涟漪,似一朵妖妖娆娆的芙蕖,勾缠着赵浔修长的指节。 他乌睫颤了颤,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斟酌几息,赵浔轻道一句“得罪”。随后,带着热意的掌心贴上少女细软的腰肢,施力将人从马背上抱下。 身子倏然腾空,令虞茉依赖地环住他的肩,几乎将重量悉数倚靠了过去。 饱满曲线堪堪擦过他秀挺的鼻骨,柔软如云,令赵浔动作一滞。 她筋肉发疼,额角沁出薄薄一层汗,是以未曾匀出心神注意。待借力稳稳踩上平地,又觉喉头发痒,琢磨着会否感染了风寒。 见虞茉一无所觉,他眸色黯了黯,压下口干舌燥的陌生感受,搀着她回至天字房。 热水已经备妥,虞茉既困且乏,再无精力寒暄。她别过异常沉默的赵浔,宽衣踏入浴桶。 待洗净满身汗意,按说该觉得轻盈才是,可她竟有些昏昏沉沉,只得湿着一头乌发,以面朝下的别扭姿势睡去。 意识朦胧间,似有人将她翻转过身。继而,湿帕时重时轻地擦拭过额角、面颊、颈侧。 生涩的力度令虞茉蹙了蹙眉,茫茫然睁开眼,入目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 她登时被吓得清醒几分。 方要挣扎,湿帕再度覆了上来,赵浔清冽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他道:“别动。” 于是,虞茉如同被施展了定身之术,乖巧地任由老者在指腹扎针。只颈后的触感向她表明,自己正枕在赵浔膝头。 “不过是寻常风寒,夫人体质康健,将养几日便能大好。”老者回禀过赵浔,提着药箱恭敬退下,自有侍从随医僮去后厨煎药。 “多谢。” 虞茉反应较以往迟钝,缓了好半晌,方偏过脸问:“你为何在我房中?” 她原是随口一问,无奈听者有心,竟好似在斥责赵浔为登徒子。他面色微赧,忙将人扶坐起,语含歉疚道:“夜里来送活血化瘀的药膏,见你房中并未灭灯,却无人回应,忧心是出了什么事,这才自行入内。” “哦。”虞茉揉了揉眉心,“应是出了汗,又吹了许久的风,所以感染了风寒。” 几缕乌发贴着她白玉般的面颊,唇色淡淡,不胜柔弱,莫名激起旁人的怜惜之情。 赵浔眼神软了软,重新绞了帕,递与她:“再擦一擦。” 闻言,虞茉朝他倾身,将脸凑了过去,声如黄鹂般婉转:“都是你害的我,你要负责。” 迎着少女似笑非笑的眼神,赵浔低眉敛目,面如山巅之花高不可攀,实则耳根已然红透:“方才乃事急从权,姑娘既醒了,如此怕是不妥。” 她欲再逗弄几句,恰直庆言端来黑乎乎的汤药,隔着屏风朝里唤道:“主子。” 赵浔暗暗吁一口气,起身接过,并端来一碟蜜饯。 苦涩味道在帐中氤氲开来,虞茉蹙了蹙眉:“我不喝。” “良药苦口。”赵浔心中焦急,偏拿她无法,愈发好声好气道,“喝完用蜜饯压一压,早些痊愈不好么?” 虞茉噘唇:“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他掀了掀眼皮,慢声道:“既非三岁小儿,何不爽快些把药服了。” 谁知虞茉听完瞪圆了眼,他笑意一僵,弥补道:“待你痊愈,一起去放天灯如何?” 朝夕相处至如今,赵浔早已摸清她是闲不住的性子。刚巧再过几日便是祝神节,各地皆设有庆典,虞茉定会喜欢。 果不其然,她态度有所软化,目光因无从安放,愣愣地落在赵浔喉间凸起。只觉他今夜过分温柔,令得自己忍不住要得寸进尺,好听那清越低沉的嗓音,一遍一遍哄着自己。 虞茉鬼使神差地开口:“你求我。” 语罢,帐中奇异地静了一瞬。 她忐忑抬眸,见赵浔半是困惑半是无奈地望着自己,想来不解“喝药”与“求人”为何能扯上关系。 虞茉倏地涨红了脸,抢过药碗一饮而尽。 赵浔适时递来一颗蜜饯,她下意识启唇,连带着含入一截瓷白长指。 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指腹正抵着少女湿滑的舌尖,而贝齿咬合之下形成的轻微力度,非但不疼,反倒如同无声挽留,绞着他、眷恋着他。 万籁俱寂,唯有他的心跳强劲而慌乱。 虞茉亦因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而怔住,她缓缓眨了眨眼,见赵浔的脸正肉眼可见地泛起云霞颜色。 难掩的窘迫,使得平日的疏离淡漠再也凝聚不成,似神佛跌落凡尘,招惹了烟火之气,愈发鲜活生动。 许是她目光过于炙热,赵浔嗓音微颤,艰难道:“松口……” 虞茉如梦初醒,忙不迭咽下蜜饯,丝丝甜意自味蕾蔓延至心底。 她轻咳一声,试图化解尴尬:“还有吗?” “有。”赵浔径直将碗碟塞入她手中,胸膛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