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刀法论,在骁果军中独孤开远的刀法算不得出挑,可若是他一心死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是军中第一等刀客也休想速胜利。几次军汉比武,独孤开远都是以善守闻名,乃至有人称他为“铁门闩”。
他算定徐乐此来不可能身穿披挂,出手更为果决。一刀出手刀锋三变,竟然在一刀之间便威胁了徐乐上中下三盘。若是其退后变招,自己这三变之后又能衍生出九个变化,虽说不能伤人,却能拖延对手行动,百试百灵从无虚发。
可是他这一刀三变刚刚挥出,还不容得使出九化,就觉得右手手腕被一股巨力击中,仿佛挨了一记铁棒,又像是挨了记重锤。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骨头折断之声,只觉得手腕痛楚难当,再也握不住刀柄,手中直刀脱手而出,直贯入甬道的土墙之内,只听“嗤”的一声响也不知贯入墙中几许。
徐乐自黑暗中冲出,手中并未拿兵刃。身为上将固然是靠着战马长兵征战沙场,但是赤手格斗也是必备的本领,否则迟早会因为手无寸铁而任人宰割。独孤开远刀法虽然高明,可是徐乐乃是徐敢一手教养出来的超等斗将,又岂会把独孤开远的刀法放在眼内。
不搞阴谋诡计,没有那么多鬼蜮伎俩,奉行心中“直道”。这既是徐乐的为人,亦是他武艺的特点,而这等直道而行一往无前的武技,恰好是独孤开远这等刀法的克星。再加上徐乐那双夜眼,一腿踢出便将独孤开远手中直刀踢飞。不容其反应叫喊,徐乐合身前撞,以人为兵以肩做槌撞向独孤开远!
一声闷响伴随着半声闷哼,独孤开远的呼喝声只发出一半,就被生生撞了回去。在徐乐大力撞击之下,身形倒飞而出正撞在甬道墙壁上,发出第二声闷响,紧接着人如同一滩泥一般软绵绵地瘫倒于地。
鲜血顺着独孤开远口、鼻乃至耳内流出,五脏六腑都几乎挪位。就连独孤开远自己都说不上来自己断了几根骨头,只是觉得一身气力正飞速流逝,就连想抬手都做不到。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只见徐乐步履从容地从自己身边走过,抬手从墙壁处拔出自己那把直刀,随后提着直刀向宇文承基所在的房间走去。
神武徐乐……果然名不虚传!独孤开远此刻无力言语,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可是在心里还是为徐乐喝了一声彩。若以身份立场论,自己理当盼望宇文承基获胜拿下这乱臣贼子。可是以当下江都城内情形,乃至整个大隋天下论,徐乐若败只怕大局顷刻崩坏。
这一战徐乐必须赢!他也有这个本事赢!可是承基……千万不能死!
独孤开远在意识消散之前,心中只剩了这一个念头。
徐乐却顾不上理会独孤,他手中持独孤开远的直刀,自己的宝刀则挎在腰间未曾拔出,一路大步急行,不多时便来到甬道尽头,望见那扇木门。徐乐脚步不停,人朝着木门冲去,来到木门附近时才大喝一声:“神武徐乐来也!”
房间内宇文承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手中马槊微微抖动,似乎也在为即将迎来个有资格挑战自己的对头而兴奋不已。承基并没有出手暗算之意,反倒是后退半步,给徐乐留出足够的空间,随后从面前案几处拿起兜鍪,自己戴在头上。
伴随着一声咔哒之声,宇文承基的面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如同鬼魅一般的朱漆面相。
就在这时房门洞开,一身夜行衣靠的徐乐手持直刀破门而入与宇文承基对面而立。徐乐的眼神先是看向了宇文承基身后的韩家兄弟,随后又死死盯住承基。承基掌中马槊前七后三怀抱二尺,槊锋遥指徐乐,挑战意图十足。
直刀对马槊,一身布衣对阵介胄之士,这一场比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公,却又容不得推脱拒绝。唯有一往无前,以死相搏!